第8章 晚上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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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大桥连环坠江事件】,询问笔录、执法记录仪、交警局协助破案提供的视频录像212段、大桥技术鉴定报告、机动车技术鉴定报告、行车记录仪SD储存卡、尸检报告。
死亡人数:53。
第一起案发日期:3月2日。
案件概述:仲市一段刚试运行2天的通江大桥,接连发生车辆坠江事件,两天里坠江车辆共计21次,死亡共计53人,已全面封锁大桥并暂停试运行,历次坠江都有3个共同点。
1、案发时间都在深夜,无目击者。
2、车辆内成员无一人生还。
3、通过查看交警局的监管视频,在坠江车辆附近均无拍摄到其它可疑车辆、可疑人员或可疑目标。
“嗯…呃…警官同志,你知道在我们土木建筑行业有一种不对外公开的行话,叫…打生桩吗?”
“活人桩!?”
“对,对,一个意思,都是一个意思,不过那叫法毕竟有些忌讳,我们一般都用官面点的叫法叫打生桩,看来警官同志也…信这个?”
“这只是封建迷信,古人愚昧,从鲁班遗留下来的历史陋习。难道你想说,通江大桥接连出事时,就因为少了一根活人桩?”
“不,不,不是…少一根活人桩,那是一条拦腰斩的江,这个地方太狠了,一根活人桩…可能不够,嗯…这个…起码要好几根的…活人桩,才能镇压得住这条拦腰江。那个,干我们这行有一句行话:小区楼盘打不下桩,打下一根活人桩马上能成功,以前是坟场的地方盖楼打不下桩,只要打下一根活人桩立马就能成…还有另一句行话:土木开工要牲祭,造桥要活人祭,造桥可比在平地起高楼忌讳更多……”
“啪!张德成,古代的人落后迷信,你这个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人,怎么也跟着封建迷信思想?我看你这个在建筑行业干了几十个年头的老油条,却这么相信这些迷信怪力,说,是不是在你过去承建的那些住宅小区、学校、桥梁里面,你张德成也弄出过几条命案,骗无辜农民工、蛙人或流浪汉下到地底,然后被你浇筑水泥活活闷死来打活人桩!最后再来个施工意外逃避法律责任,我看你这颗脑袋是想要吃花生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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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油盖饭事件】,又称【外卖人尸油盖饭案】。
死亡人数:无法确认。
疑似接诊病例:无法确认。
第一起案发日期:无法确认。
案件概述:档案封存!!
……
李冬开门刚传出动静,隔壁两个女大学生邻居的房间,立刻也传出动静。
先是,咚!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板上,接着是女孩子啊的痛呼声。
很快传来拖鞋蹭蹭摩擦地面的声音,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似魔鬼的步伐…摩擦带闪电,飞快接近门口。
“李冬哥哥。”
一个文静女孩的声音,从身后叫住李冬。
李冬转身看向身后,他那两名女大学生邻居的防盗门,此刻打开一条小小的门缝,从里面探头出来一名女孩,如萌猫般的水灵灵大眼睛正可怜兮兮望着李冬。
这是名长得文静漂亮,如邻家女孩的女大学生,虽然大清早醒来素面朝天,但有些人不得不承认,确实就是属于天生丽质,素颜也一样养眼。
“你是要下楼买早点吗?”女大学生邵玲玲文静道。
“是想让我带份早餐给你?”李冬问道,反正是刚好顺路,举手之劳,李冬倒是并不介意。
“嗯呐,谢谢李冬哥哥。”女大学生邵玲玲如小鸡啄米,声音挺美欣喜道。
“李冬小鲜肉哥哥,人家也想要嘛~”门缝后又探出一个脑袋。
嗲嗲的酥软声音,大清早把李冬惊悚的浑身凸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在面对恶灵车手时,李冬都未感到过惊悚,毛骨悚然的寒意。
但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惊悚,肉麻到让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一身。
女人,果然都是大恐怖。
这是名瓜子脸,皮肤白皙,素面朝天的大学生妹纸,睡得头发蓬乱如爆炸头,与邵玲玲姿色不相上下,都能打九十分。
“好好说话,别闹。”
李冬眼角肌肉抽抽,这位妹纸正是邵玲玲那位便宜“母后大人”,吴敏媛。
正一脸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模样看着李冬。
此时,两颗脑袋同时探出门缝,原先的狭窄门缝又开得大了些,李冬所站角度刚好看到门缝后的两个女大学生身上,只裹了件长款羽绒服,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白花花的手臂,晃的人两眼明晃晃,甚至羽绒服内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胴体。
泥煤啊!
大清早要不要这么上火!李冬想不到这两个女大学生居然会是酱样子的人,居然是裸睡妹纸!
李冬吓的落荒而逃,这两个祸祸人的女妖精!!
而这时,似乎也是发现了自己两人走光,身后很快响起女孩子的尖叫声,做贼心虚的李冬逃得更快了。
走出小区百米,有一条小路叫文卓路,正好处于几条街道交叉口,早起赶公交的学生党、上班族,都会选择经过这条捷径小路,因此开满了各式早餐店。
馒头、包子、馄饨、饺子、手抓饼、炸酱面、牛肉拉面、中式早餐、奶茶店……
眼花缭乱,形成一条独特的早点一条街文化。
当李冬出现在文卓路时,却看到一名穿得干干净净,不像是乞丐或流浪汉的二十七八岁男人,无视周围路人投向他的诧异目光,就那么随意坐在路边发呆,精神状态似乎有些恍惚。
二三十分钟后,吃完早餐再次路过时,那人依然还是保持原来动作,一动不动继续坐在路边发呆。
“老板,坐在路口地上那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我看他已经坐着不动有半个小时了。”李冬朝一家包子铺老板好奇问道。
“起码有四五个小时了。”不是老板回答,而是一旁刚结完账,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娘抬头回答道。
“大家凌晨3点左右开门时,那个人就从外面走来,然后就一直坐在路边发呆,也不闹,也不乞讨,就像是吓傻丢了魂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中了邪。”
“呸呸呸,什么中邪不中邪,赶紧呸掉,你这个败家娘们就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老板瞪眼骂自家婆娘。
李冬道了声谢,然后在这家早餐店买了三份早餐。
当路过路边那男人时,李冬在其身边留下一份早餐,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他能帮的也只能于此。
然而,日落月升……
晚上10点左右,当李冬又在外面祸害完一家自助餐厅,回到所住小区时,发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台阶上,发呆坐着一名男人,明亮的路灯,将他的沉默身影在夜下拉出很长。
居然是早上吃早餐时,遇到过的那个怪人。
晚上不在文卓路,竟然跑到了小区门口继续孤坐着。
看着独坐在台阶上的沉默男人,李冬并没有贸然接近,而是进入保安室,了解情况。
保安室内正有两名保安值班,对于李冬进入保安室,都是小区里的熟人,倒是并未阻止。
“刘队长,一直坐在门口的那男人,是怎么回事?”李冬打听道。
被称作刘队长的男人,是名40岁左右的小区老保安,他清楚李冬并不抽烟,于是也就没向李冬递烟,自己点了根烟后满肚子苦恼道:“唉,别提这怪人了,赶也赶不走,劝离也不离开。
“你说这么大冷天的,外面天寒地冻连狗都知道找处桥洞躲起来,一个大活人这么坐在外面,迟早要冻出毛病来,到时候追究起来我们也要挨牵连。”
“既然赶不走,我们见他像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就索性着,让他进保安室里坐坐,虽说保安室条件简陋,比不上空调房暖和,可起码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可这个怪人属驴脾气的,同样是死活不进保安室,现在我和老张为了这事没少犯愁。”
“我们两人只能一个劲抽烟提神,像两只蛤蟆瞪大眼珠子,你看看我和老张,都两眼瞪得布满血丝了,不敢眨一下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那怪人,就是担心万一有个疏忽闹出什么事来。”
刘队长大倒苦水,显然是已经被折腾的够呛,满肚子怨言。
可抱怨归抱怨,刘队长与老张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也没有真去赶门口那怪人,或是去为难对方。
“这确实挺古怪的,”李冬想了想,问道:“那门口那怪人有没有说自己遇到了什么人生大坎,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说到这个就更古怪了,这娃子屁都蹦不出一个撒,属驴中倔驴滴,怎么问都不开口说话,像是个哑巴,没个办法撒。”这次说话是老张,有些西北口音,又夹带点川音。
吧嗒,吧嗒,一边说着话,一边嘴里还抽着一杆早已淘汰的老旱烟。
李冬提到他早上碰到对方的事,刘队长和老张也说起其他人跟他们反映过类似情况。
白天的时候,闷葫芦一样坐在文卓路。
到了天色渐暗时,是跟着小区内另一位业主,一路跟到小区门口,然后坐在灯光最亮的保安室门口,从傍晚六点半,一直就这么闷声不吭在寒风里做了四个小时,人冻得瑟瑟发抖,滴水未进。
滴水未进,滴米未进,又是这么寒冷天气,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出现意外,他们担心真的会出意外,万一在小区门口冻死一个人,他们肯定难脱责任。
所以为了这件事,都快把刘队长和老张愁死了,烟一根接着一根,不要命的抽,强行提神。
“会不会是因为害怕,被什么事吓破了打,比如欠下高利贷不敢回家,或者得罪黑社会大被仇家追杀,所以专门往人多地方躲?我看他神情有些恍惚,像是丢了魂似的。”李冬看了眼保安室外,依然还沉默坐在台阶上的古怪男人,目光若有所思的说道。
“唉哟,被李冬你这么一说,我仔细一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刘队长激动的重重拍了下大腿,越想越感觉八九不离。
“对嘛,就是这个道理嘛。”老张也是点头。
“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你们挺辛苦,也容易发生意外,要不这样,我过去问问情况,要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只能先报警让警察把人带走,不能一直这样么干耗着。”李冬说道。
刘队长和老张都没意见,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不能说他们冷血,没有人情味,确实是很容易出事,对小区也有安全隐患。
于是李冬推开门走出保安室。
然而,恰在此时,平静的夜色下,有手机铃声刺耳响起。
李冬发现并不是他的手机铃声,目光一转,是坐在保安室台阶上的那个古怪男人。
一直沉默不动的古怪男人,似乎终于被从梦魇中惊醒回神,动作迟钝,缓慢地接起手机。
然而!
下一秒!
恐惧!两眼瞪大,喉结咕咕滑动的极度恐惧,如刺进骨头里,蔓延上男人的脸,眼睛瞪得眼珠子布满了恐惧凸出眼眶。
他的脸色苍白,吓的没有了一点血色。
握着智能手机的手掌,因为内心的极度恐惧,而在不停颤抖。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妈!一定要救救我妈!”
“她来了!她来了!”
“她这次直接找上我家了!她就在我家!她就在我妈的身边!”
突然,台阶上的男人,像疯了一样猛扑向身侧的李冬,神志混乱,恐惧,语无伦次的抓着李冬手臂,痛苦哀求着。
这一幕意外,出乎所有人预料。
先前还坐着不动的古怪男人,突然猛扑向李冬,死死抓着李冬不放,保安室里的刘队长和老张立马惊怒冲出来,手里拿着防暴警棍大喝道:“你干什么,赶紧松手!立刻给老子我松开李冬!”
刘队长手里的防暴警棍,作势就要朝古怪男人抓着李冬胳膊的一只手砸去。
这一下要真砸到,能直接把人臂骨给砸断。
但李冬却拦住了刘队长和老张,没有让这一警棍砸下来。
二人看到,那名古怪男人在哭泣,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的双肩,哭的是那么绝望,一直语无伦次哀求李冬救救他母亲,他什么都可以给李冬,钱、房子,什么都可以。
他也向刘队长和老张无助求助,并且口里一直语无伦次的喊着她来了!她来了!
男人一脸恐惧,害怕,一个大男人的绝望哭泣声音,更是凄厉刺破夜色,脖子一阵寒意。
冲出保安室的刘队长和老张,面对男人急切救家人的苦苦哀求,被触动到最男人最敏感的神经,手中警棍终归还是没落在那男人身上。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李冬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是纹丝未动。
那男人死死抓住李冬,却丝毫都没晃动李冬,李冬就如一根铁桩稳稳扎根原地不动。
而从男人的语无伦次中,三人也终于知道,对方究竟在恐惧什么,害怕什么。
他口里的她,不是人!
是鬼!
刘队长和老张汗毛炸起,晚上讲鬼,人在听鬼也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