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夏知予呼吸一窒,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出的,没法撤回。许京珩也只回了她一个‘好’字,单从这一个字,她猜不出许京珩知不知道她在执事店玩桌游。
程岐瞥到她的聊天记录:“你已经把地址发给他了?”
“他说晚上来接我。我就顺手转发给他了。”她盯着自己的手机页面。
“晚上来接...那他估计还没点开这个地址。你就说我们临时换地方了,发个附近餐馆的位置给他就行。”
夏知予想了想,总觉得这事越描越黑,光明正大地玩个剧本杀,搞得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没来得及想怎么措辞,DM已经介绍完游戏规则和故事背景,开始分配玩家角色。
她玩过几次剧本杀,最讨厌那种玩游戏不专心的心,分配到角色后,她就放下手机,投入到游戏中去。
一场下来,接近四个小时。执事店里有简餐,唐怡嘉给她们一人点了一份。她的手边放着一个手摇铃铛,拿在手里一摇,就有男执事过来替她们服务。
程岐和夏知予互看了一眼,只是埋头自顾自地吃饭,谁都没敢去晃铃铛。就在唐怡嘉第三次晃铃铛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推开。
她刚想说要点冰块,一抬头,撞上三双情绪不一的眸子。于左行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程岐的背影,隐约有生气的迹象。许京珩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眼底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也不包含怀疑,却让人觉得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酝酿着甚么坏主意。
而黎川则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倚在门边,他扫了唐怡嘉旁边的男执事,嘴型比出一个‘wow’,显然是来看戏的。
她缩了缩脑袋,在桌子下踢了一脚夏知予,夏知予以为她要问刚才进来的执事帅不帅,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唐怡嘉两回了,这次她头也不抬敷衍地了回了一句:“帅帅帅。”
“不是。”唐怡嘉轻咳地一声:“你男朋友来了。”
夏知予手里握着刀叉,刀子的斜面穿透黄油鸡胸肉,在瓷质的盘子上发出尖锐的摩擦音。她刚想转身,唐怡嘉又埋头提醒程岐:“于左行也来了。”
程岐骤然起身,撞倒身后的椅子。
三人往那儿玻璃门外,玻璃门周围的灯条,衬出他们立体的五官,有新来的客人看到这幅模样,一时分不清谁是店里当值的执事。
还有人问:“这就是入门级执事和精英级执事的区别吗?请问像他们这种的,是多少一小时?”
黎川率先笑出声,他拇指往后一翘:“哎,我看外面写着精英级执事200一个小时呢。这还不包括入场费和包厢费。你们这叫了这么多陪玩,一个本子起码四小时吧,这钱给我们赚多好?”
他一个人单身久了,就喜欢往人群中凑:“要不我们自己组一局?正好我晚上没事...”
氛围焦灼,唐怡嘉看了一眼黎川,很自然地附和道:“学长说得对。六个人呢,什么桌游不能玩。那我们别待这儿了,另外找个地方玩,怎么样?”
除了黎川,没人理她。她待不下去了,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早知道氛围会这么古怪,她肯定不会组这个局。
“那我,那我先去算钱。”
她从房间出去后,夏知予和程岐自觉地站到男朋友旁边。刚才想点他们三个的女生突然恍然大悟,这几个男的压根不是店里的执事,也不能提供服务。他们出现在这儿,单纯是来抓人了。
夏知予有些心虚,但她发现许京珩似乎没有生气,神情跟往常没什么两样,所以她壮着胆子问了一声:“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许京珩递了个眼神给于左行:“于左行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过来抓人。”
这事竟然是于左行先发现的,程岐错愕地看向他。
于左行正低头划手机,察觉到眼神,手指一顿,偏头将她的视线逼回去:“看我干嘛?”
“你既然早就看到了,干嘛不直接进来。还给学长打电话?”害得夏知予一起被抓,一网打尽。
“学长应该也挺想抓人的吧。”于左行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并没有征求许京珩的看法。
“那倒也不是。”许京珩的臂弯里挂着夏知予的外套,外面温度低,他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然后牵起她的手:“她爱玩就玩。我就是来看看外面新事物更新换代的速度。”
许京珩没有乱吃醋,夏知予吊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此时最担心的就是程岐,听于左行说话的语气,这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翻篇,他们俩人要么爆发矛盾,要么解决程岐最初带来的问题。
夏知予隐约觉得会是后者,她想给于左行和程岐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于是对许京珩说:“我突然记得我有个小组作业没写。”
唐怡嘉也很上道:“我明早赶飞机,这个点也该回去睡了。”
说完,他还拉上黎川一起去蹭许京珩的车。黎川显然没意识到这点,他意犹未尽地问了一句:“这就回去了?我要聊的事还没聊完呢。”
唐怡嘉说:“一会儿车上聊。”
“你少骗人。你明明是下午两点的飞机。”程岐看见她们一个个地走开,也想过去凑热闹,于左行一把揪住她的后颈,将人拉了回来。
“我这不是担心鱼鱼么。”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担心别人。”
他向下捞起程岐的手,突然同她十指相扣。程岐往回抽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同他较劲儿:“你干嘛啊?”
“什么干嘛?今天就带你把男女朋友的流程走一下。”他死死扣住,将人拉到马路上,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们不就是男女朋友吗?还需要走什么流程啊?”她死死地攀着出租车的门不肯进去。
“不走流程,你永远不会把我当做你男朋友。”他半圈着程岐,拉开车门推她进去。
司机看到两人起了争执,身子靠后,问道:“到底走不走啊?”
“走。”于左行将人挤进去,重重地关上车门:“麻烦到育林区的铂纳酒店。”
程岐听到他报的地点,蓦地扭头看向于左行。
于左行低头弄着手机,他头发剪得很短,只有掌心的厚度,但他头型好看,眉骨和鼻梁的弧度利落立体,衬得他整个人都劲劲儿的。
手机光反照在他的脸上,时不时地变化,直到他调到预定的页面,转过去给程岐看。
程岐看到他订的大床房,立马瞠圆眼。她很想问为什么要去酒店,为什么要订房间,可在这种情况下问这话,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了。她想起唐怡嘉的话。
唐怡嘉说,可能你们真的太熟了。需要一个让人耳红心跳的点。牵手、接吻或者是...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司机仍在前边絮絮叨叨地劝架:“哎呀,小情侣争吵是常有的事,牙齿和舌头这么亲密,有时候还要打架呢。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吵过了也就过去了,总比闷在心里好吧?”
程岐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叫嚣着扩散开来,只能嗡嗡地听到声音,却听不清楚具体的字句。心脏不断地彰显它的存在感,一下下地在胸腔里跳动。她脑海中全是那句‘麻烦到育林区的铂纳酒店’。
当出租车停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于左行似乎也冷静下来了。他站在酒店旋转玻璃门外,从玻璃门那儿看到低头走路的程岐,喉颈线突然泄气似的松弛下来,叹气道:“算了。回学校。”
程岐紧绷的弦松了一下,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跟着他往回走的打算。
直到于左行走到楼梯那儿,她仍旧站在原地。于左行扭头,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他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有点情绪化,有什么事明明可以好好聊的,他却差点在马路上跟程岐吵起架来。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拌嘴的事常有,但他却没真正意义上地跟程岐吵过架。冷静下来后,他向程岐道歉:“对不起。”
程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抿了抿嘴:“回学校干嘛?你是没带那个东西吗?”
于左行愣了一下,他瞳仁微沉,眼神紧紧地追着程岐,在程岐说出那句‘旁边能买’的时候,仿佛默认了这事,他一把拉起卫衣拉链,转身往便利店走。
程岐在酒店大厅里等他,等他买来东西,办理完入住,两人才一言不发地往电梯里走。
房间楼层很高,对面是流光溢彩的写字楼,底下是前不见头的车流。房门‘咔哒’一声自动关上,于左行反身将人抵在门板处,捏着她的下颌吻下来。
第一次接吻不得章法,他只是在开合间咬着程岐的嘴唇,以至于程岐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气,要这样发狠地咬她。
两人亲到脸色通红,于左行弯身埋在她颈间,听着她低声喘息,一手摸上她背后的扣带,拇指和食指捻着,往前一推。
程岐来不及去捂,只觉得上身一松,于左行继续勾缠着她的舌头,夺取她的气息。
他说:“岐岐,从多年朋友变男女朋友,我不是没适应这个身份,我早想这么做了。但是我们太熟了。进一步怕越雷池,退一步怕成遗憾。”
他知道一旦两人谈崩了,别说是情侣,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他也是小心翼翼地维护之前最安全的相处方式,只有从程岐那儿接收到下一步的信号,他才敢完全跳出朋友的范畴。
程岐此时思绪混沌,于左行的话她不知道听进去几句,她只觉得唐怡嘉的话是对的。
“绿灯行。谈恋爱是不是会变傻。你不是最懂我的吗?怎么就没看出我不排斥这些,我只是需要一个令我脸红心跳的点。”
于左行捧着她的脸,掌心传来烫热,他突然明白程岐的意思,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哑声:“那刚才那样算不算?”
程岐觉得脸在烧,由内而外,她快要窒息在闷热的气息中。
见她没吱声,于左行的掌心贴在她的胸口处:“脸是烫的。心脏呢?”
说完,他拢了一下。
程岐腿软了。
于左行去洗澡的时候,她一直木讷地坐在床边,脑海中只有他刚才检查心脏的动作。直到洗手间传来水流声,她才堪堪回神,想起一会儿要做的事,心里有些发怵,她拿起手机,开始给夏知予发消息,问她第一次会是什么感觉,要做什么准备。
消息接二连三地发出去,没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程岐抿了抿嘴,一抿嘴,就觉得嘴唇又肿又痛。于左行发狠咬她的样子历历在目,她心想去执事店的后果这么严重吗?那夏知予此时是不是也不好过?
被她惦记的某人,此时压根碰不到手机。
许京珩说他只是出去看看外面更新换代的新鲜事物的时候,夏知予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男朋友虽然是醋王,但他不喝没名没分的醋。
可她还是太年轻!
外面的精英执事两百块钱一个小时,许京珩给她骨折价,两个小时不收她一分钱。
她被许京珩带到上面,不知道他上哪儿弄来一个召唤执事的铃铛,铃铛的黑色长柄贴在两人的掌心,十指相扣。
铃铛声伴随着起落,夏知予很快没了力气。她一动不动地伏在许京珩的胸口,装死。
“那只能我敬业一点了。”许京珩叹了声气,没扶她,就让她趴在自己身上。铃铛再次响起的时候,夏知予听到许京珩贴在她耳边说:“大小姐。很高兴为你服务。”
之后,那只铃铛躺在床上,随着一次次的起伏震出悦耳的声音。
她喊到后面,再也喊不出声。而那只铃铛仍在她耳边肆意叫嚣。
许京珩说:“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学。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配合你。”
他在身体力行地告诉夏知予,他很愿意接触更新换代的新鲜事物,并且对此乐在其中。
-
夏知予看到程岐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窗帘没拉好,有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光线太强,她艰难地眯着眼,觉得不太适应,扯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被子拱成圆圆的小山丘,躲在里面的人低头上下一看。身上还残留着昨晚留下的痕迹,胸口那几处尤为明显,看到这些,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往旁边一探,床的另一侧凉凉的,许京珩显然不在房间里。
夏知予松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动,才发现浑身都酸,尤其是腰那块,她差点直不起来。所以当她看到程岐问她‘第一次是什么感觉’的时候,她觉得这事非常久远,久远到她差点忘了当时的许京珩也是从‘隐忍克制’中过来的,而现在的他,花样百出,哪里还有半点隐忍克制的痕迹。
她回程岐:「说不上来,有点忘了。」
程岐看到消息,很快给她回了个语音通话。
“鱼鱼。你终于回我消息了。”
夏知予听到她欲哭无泪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然而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哑的。于是轮到程岐反问她:“你怎么了?”
姐妹俩好像知道对方的处境,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三秒过后,又齐声问对方:“你昨晚还好吧?”
夏知予不好意思说,她听了一晚上的铃铛声,被喊了一晚上的大小姐。而程岐本来就急着从夏知予那儿讨教经验,除了夏知予,她都不知道这事该跟谁说:“昨晚还好,没有很久。但是今天早上不太好。”
“早上...?”夏知予真不想一秒听懂,但她脑海中就是有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比如她早上醒来侧躺着,许京珩从背后搂住她,那个时候,她能明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但是只要她装睡,许京珩就不忍心吵醒她,她至今没在早上体会过这些,却又很能理解程岐对于左行食之入髓的控诉。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是不是?我也觉得。他为什么会有用不完的力气,要不是我说饿,把他支出去买早餐,我都觉得我今天下不了床。”
“可是你们昨晚才...”夏知予欲言又止:“早上再来,他怎么也不考虑你累不累?”
“昨晚没到预期。”程岐如实说:“他好像摸索了挺久的,我反而不是很累。但我没想到,今天早上跟昨晚完全不一样,这是熟悉度的缘故?还是早晚的区别啊?”
夏知予也不清楚:“第一次没到预期好像挺正常,早晚的话...我也不太清楚。”
她边说边上网查:“早上人体的肾上激素是比较高的,这时候进行性生活比较符合生理学。竟然真的有区别。”
她迅速过完那行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别让许京珩看到这条搜索记录。
然而当她长记性地选择删除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许京珩端着个木质托盘站在房门外,看到她正跟程岐打电话,就把早餐放在她的床头柜那儿,眼神示意她打完电话就吃早饭。
夏知予点点头。
因为许京珩在场,有些私密的话题不方便继续往下聊,她扯开话题,问了几句别的事。大致过了五分钟,夏知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于左行的声音,程岐开始觉得说话不自由,跟夏知予重新约了个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许京珩坐在床边,看她打完电话,端起碗熬好的咸粥,一边帮她吹凉一遍催促她去洗漱。
夏知予卷着被子,有些为难:“你要不先帮我拿件衣服?”
套完衣服,她就开始赖床:“许京珩我好累。要不你抱我过去吧。”
“夏知予你越来越会撒娇了。”许京珩放下瓷碗,抱小孩儿似的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她洗漱的时候,许京珩就靠着门框等她,时不时地出言调侃她:“昨晚的服务还不够?”
夏知予正拿洗脸巾覆在脸上,等她擦干水渍后,洗脸巾下面的脸早就蒸起了热气。她企图把话题往回带:“不一样。我喜欢早上的服务。”
比如说做早饭,抱她去洗漱...
但是许京珩显然有自己的理解。他抬腿走过去,两手撑在洗漱台的两边,意有所指地问她:“喜欢在早上?”
然后推着夏知予的腰往前一送:“是这个意思吗?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