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假虎威
翌日上午。
《神话》剧组继续在兵马俑一号坑拍摄，李沐也早早地赶到现场，如果剧组需要用群演，他就随时顶上。
程龙见到李沐，态度明星的比昨天更加热情。
“李沐你过来。”
“你父亲呢？”
“在办公室吧，要不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去找他吧。”
“也行。”
“对了，那剧本是你写的？”
“嗯。”
“写的不错。”
程龙随即就去了博物馆副馆长办公室，李远声见到程龙，开始还以为是剧组在拍摄中又遇到了什么困难，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程龙专程为了儿子李沐的剧本来的。
这让李远声颇为感激，对程龙的印象比之前要更好了。
“李馆长，李沐这个剧本水平很高啊！”
“是吗？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有毛病您尽管挑，可千万别留情面。”
“真心话，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将这个剧本买下，唐济礼导演也支持我这个想法，我们打算《神话》拍完后就拍《飓风营救》，我亲自来演。”
“亲自演？”李远声罕见的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我问过唐济礼导演了，他说市面上这种级别的剧本售价一般在三十万左右，咱们也按照这个价格来，李馆长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等我回去和孩子商量商量。”
“好，那我先去拍戏了。”
“好的，慢走。”
将程龙送出办公室后，李远声用了很长时间来消化消息。
程龙竟然看上了儿子的剧本，还一出手就要用三十万购买，还要亲自演，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飓风营救》的剧本他也看了，他当时也确实觉得剧本非常好，可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护犊子心态影响了判断呢，因为是自己儿子写的剧本，所以才会感觉极端良好？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先前自己对剧本的感觉是真的，儿子这份剧本真的精彩绝伦。
30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着实是一笔巨款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笔钱竟然是儿子写剧本赚回来的。
李远声心情大好，于是晃晃悠悠就找到妻子。
“晚上你提前回家，多炒几个菜，把你弟弟也叫来，家里有喜事，咱们庆祝庆祝。”
“喜事？什么喜事？”
“儿子剧本的事。”
“程龙看好咱儿子的剧本？”
“嗯，不是一般的看好。”
“行，我晚上多炒几个菜，小弟也挺长时间没来了，正好叫上。”
李远声特意没说30万的事，这件大喜事，他想留在饭桌上说。
晚上，李远声和李沐父子两个回到家的时候老舅刘晓武已经到了。
“姐夫，小沐。”
“老舅。”
“小沐你行啊，我可是听我姐说你写了个剧本，程龙看了都赞不绝口，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剧本了？”
“嘿嘿。”李沐笑笑，其实心里郁闷的很。
他写剧本是想促成项目的，可没想就光落程龙几句好的评价。
他缺被人夸吗？
“姐，别炒菜了，菜已经够多了。”
“行了，还有最后一个菜，你们先吃，我马上来。”
“别，就这四个人还分回先后，大家还是一起吃吧。”
不一会菜上齐，大家刚要动筷子，李远声却清了清嗓子。
“正式吃饭前我先说一个事啊。”
见大家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李远声继续道：“上午程龙去办公室找我，可不是光夸李沐几句这么简单。”
看着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他也不继续卖关子。
“程龙今天说了，说他非常欣赏李沐的剧本，所以就想用30万将剧本买下来，他还要亲自演里面的主角，《神话》杀青后就拍李沐的剧本。”
“你说啥？”
“姐夫你认真的？”
“爸我就说嘛，程龙大哥怎么会就光夸我两句那么简单，这么好的剧本，他不赶紧买下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刘晓慧、刘晓武、李沐，三人几乎同时说道。
李远声转头看向李沐：“你小子想上天啊，我官方场合叫程龙先生，私下里叫程龙大哥，你也程龙大哥，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嘿嘿，这不是激动了嘛。”
接着李远声又将上午程龙来办公室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大家看李沐的眼神全都变了。
写个剧本拿给程龙看一看，没想到程龙竟然要用30万将剧本买下来，甚至还要亲自出演——这小子这是出息了啊！
“爸、妈、小舅，这剧本咱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卖了。”李沐见家人终于把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突然说道。
见大家都诧异地看向自己，李沐继续道：“是，程龙要用三十万买这个剧本，然后呢？剧本卖出去和咱们的关系就不大了，电影要怎么拍，用谁拍，咱们都管不到，别看我是编剧，可说句实在的，到时候我的话语权几乎为零。”
“如果我想当导演呢？哪怕只是个副的也是得寸进尺。人家花大价钱买的剧本，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学的还是计算机，还没有任何导演经历，就因为你写了个剧本，你上来就要当副导演。几千万的投资，程龙这么大的腕，你上来就要指手画脚，这不是做梦吗？”
“可是如果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的话，就把握不了拍摄的质量，那这剧本卖不卖还有什么意思？”
刘晓慧显然不赞同儿子的说法，见她摇头道：“当然有意思，剧本费不是能卖30万吗？”
刘晓武伸手要要摸李沐额头：“我说大外甥，你不是发烧了吧？你还想当导演？”
李远声看着李沐：“你想怎么办？”
李沐转头看向刘晓武道：“我的意思，老舅把剧本带去西影厂，带给阎义云阎厂长看看，到时就说程龙非常看好这个剧本，还想花30万将其买下然后拍成电影，甚至程龙还要亲自主演，但是呢，西影厂——现在是西部电影集团了——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娘家……”
“等等，西影厂啥时候成你娘家了？”刘晓武实在忍不住打断道。
李沐面不改色道：“我老舅是西影厂的剪辑师，我小时候经常去西影厂玩，剪辑室就和自家仓库似的，这还不算娘家啥算娘家？老舅你别打岔。”
李沐继续道：“西影厂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娘家，所以我有好项目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西影厂。”
“这些年西影厂挺难的，有本事的要么走了，要么老了，走了的还好，也算自谋生路，老了的每年要一大笔钱养着——小舅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本事，你留在西影厂是因为真爱——反正西影厂现在挺艰难的，是既没有大钱投资，又没有好项目可以投资，但是这个程龙非常看好的项目，剧本的质量也是明摆着，阎厂长听说也是有眼光的，你说西影厂能不能动心？”
“然后呢？小舅刘晓武继续问道。
李沐解释道：“西部电影集团就是再没落，和人共同投资一部电影的本钱还是有的，这个项目我估计投资在三四千万吧，最多不超过五千万，到时候西影厂拿出两千万左右和程龙的公司共同投资，你说西影厂投了这么大一笔钱，上头关系又硬，那西影厂对电影有没有话语权？”
“有也是西影厂的话语权，和你什么关系？”小舅道。
李沐说道：“怎么没关系？你忘了我刚说的了吗？西影厂怎么说也是咱的娘家，娘家的话语权，咱们借来用用怎么了？”
“老舅你就这么去和阎厂长说，你说你外甥写了一个非常牛的剧本，程龙看了赞不绝口，当场拍板要投资拍摄，他自己当主角。”
“但是呢，你外甥对电影有自己的想法，他又知道自己分量不够，所以想请西影厂来把把关，你外甥当个副导演就知足了，同时呢，他还想让他的亲老舅——也就是您来当电影的剪辑师，掌握终剪权，否则你大外甥我宁可项目黄了也不做了。”
“如果西影厂看好项目，真心想合作，咱的要求不过分吧？我挂名个副导演而已。”
“至于让老舅你负责剪辑有终剪权，同样不太过分吧？你本来就是西影厂的剪辑师，对西影厂来说，用谁不是用？”
“对程龙方同样能接受吧？西影厂投资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花了这么多的钱，派出个副导演和剪辑师怎么了？过分吗？”
“如果我只是把剧本卖给程龙，那我想指定副导演和剪辑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如果我们把西影厂拉入伙，西影厂投了钱，让西影厂去指定副导演、剪辑就完全说的过去，你说咱们拉西影入伙，西影的副导演和剪辑师不用咱们用谁？”
刘晓武眼神一亮：“没错。”
这么大的项目，外甥让他负责剪辑，关键是有终剪权，这是出人头地事，当然没错。
李沐继续说道：“总结一下，对西影厂而言，一个潜力巨大的项目，咱们拉西影厂入伙，要求仅仅是一个副导演名额和指定一个本来就是自家剪辑师的人获得终剪权，不过分。”
“对程龙一方而言，两家共同投资一部电影，分摊风险，而且对方上头人硬，能在审核发行政策等诸多方面提供便利，化解风险，也是大好事。”
“对方投资了一半的钱，要求指定一个副导演和一个拥有终剪权的剪辑师，这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西影厂要求了副导演和剪辑师，那作为交换，正导演就要程龙方来指定吧？所以说对程龙方来说，这笔买卖同样不算吃亏。”
小舅点头：“不亏不亏。”
李沐摊手：“所以呢？只要西影厂肯投钱，程龙方肯接受，双方有意向合作，那不论是对西影来说，还是对程龙来说，让我当这个副导演，让你来当这个剪辑，就都完全可以接受，所以西影厂的话语权这不就成功被挪到咱们两个手里一部分了吗？”
小舅眼睛一亮，道：“继续说。”
李沐继续说道：“我一个副导演加编剧，话语权可大可小，你一个幕后剪辑掌握终剪权，话语权非常重要。我们两个凑到一起，拍摄的时候我向正导演或程龙提出意见，你说正导演和程龙要不要认真考虑？毕竟明摆着我这个副导演能影响后期的剪辑，我说的你不听，你拍的我就剪掉。”
“再说咱怎么说也是投资方西影的娘家人，你说我们的意见要不要认真对待？”
老舅又问：“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西影厂十分看好项目并且愿意投资，而且程龙方还愿意接受其他方投资，但如果双方都不同意呢？”
李沐摊手：“那项目搁置，剧本我不卖了总行吧？”
这话倒把小舅震了一下——30万的收入，说掀桌就掀桌，有魄力！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有了话语权，我就能保证电影的质量和我脑海里的不会相差太远。”
“这就代表这个项目肯定能赚钱，那我那30万剧本费就当做投资全砸进项目里，赚分红，要是电影上映后票房大爆，那咱赚的可就不是30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