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别哭

第78章 你别哭

“那你再给我讲讲呗。”陆沁第一次觉得她还没妈妈小时候凶,她在大院里跟人家打架的时候妈妈说她自己从小都不打架的,妈妈在撒谎呀,不是个诚实的大人。

讲故事的女孩看了看陆沁兜里的糖,眼睛眨了眨。

“那你要再给我一个。”

陆沁的糖是从北京带来的,爷爷特意给她买的,很好吃的,但为了得到更多的糖,她在这一刻觉得妈妈说的话是对的,有得有失。

“那好吧,就一个。”她从自己的小兜里拿出来一块放到她的手里。

女孩拿到了糖,觉得城里小孩真好骗,“没故事了,我骗你的。”她说完就蹬蹬的跑走了。

陆沁站在原地好久没反应过来,瘪瘪嘴,马上就要哭,可是这墙根下也没人,哭别人也看不到,她又给硬生生忍住了,哭才是最没出息的事情,握着拳头就跑着追了过去,她要打架。

这个小女孩家还是刘叔的重孙女,叫刘书,孩子是刘铁锹的,他小时候还跟周源周温打过架的,就是说周温是小傻子,周源跟周温一起动手那次。

刘铁锹的媳妇是外面大队的,能掐会算的,是个很利落的人,队里很多人都挺喜欢她的。

刘家小孩比陆沁要大两岁,个子也比她高,蹬蹬的跑回家里,边跑还边回头看陆沁追回来没?结果一个没注意就正巧摔倒在自家门口。

陆沁经常跟人打架的,跑的可快了,立刻就追了上来,看她被绊倒,一屁股干脆就坐在了人家的身上,然后小手就扣她的手。

“你把我的糖还给我,骗子。”

刘书被陆沁坐的压在地上起不来,连手里的糖又被陆沁给夺走了,哇哇的大哭起来,她妈在家呢。

“哇哇,妈,妈。”

陆沁觉得她好没意思,打架就打架呗,还喊大人,而且还是她先骗人的啊。

刘家媳妇在屋里纳鞋底呢,家里人干活费鞋,她在屋里就听到外面闺女哭的声音,手下的鞋底都没放下,随手拿着就出去了,结果一看就是自家闺女被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压在底下。

她倒是不着急,小孩打架不是常有的事吗?走到面前,也没拉架。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为啥打架。”

陆沁仰头看着她,不认识,“我是周喜家的,她先骗我糖的,我也没打她,她自己摔倒在地上的,我只是为了拿回我自己的糖。”她说完还伸出来小手让她看看。

刘家媳妇哪能不知道周喜啊,虽然她基本没咋见过周喜,但听也是听说过的,这想着应该是过年了,人家一家带着孩子回来过年的,周家一家子好人,不能这么欺负人家。

陆沁看人家妈妈都来了,也不好意思再坐人家身上,自己起来乖乖的站在一边。

刘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了起来,赶紧告状。

“妈呀,她坐在我身上不起来。”

刘家媳妇知道自家孩子啥样,“你好了,干嘛骗人家的糖啊。”

刘书吸吸鼻子,她就是觉得陆沁太好骗了,而且那糖真的很好吃。

陆沁俩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们,没说她哎,往日里来她们家告状的那些大人都会说她不懂事,但明明是对方先犯错的,不然她是不会动手的。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多要一个糖。”

刘家媳妇叹了一声气,这说是小孩打架不怨一个,但到底那是周爷爷家的外孙女,还是她们家孩子故意的,只能等到晚上去人家家里道个歉。

“你啊,就为了一个糖,没出息。”

陆沁看着刘书妈妈,觉得她是个好人,“阿姨,你能跟我说说我妈都干过啥事吗?我想知道她咋打架的。”

正在教育自家孩子的刘家媳妇有些不太理解,这都是哪跟哪啊,再说她一个大人也不好在孩子面前说人家妈妈,况且她跟周喜还差着辈分的,虽然年龄没差几岁,但也要叫声姑姑的。

“没有,你妈妈就是特别聪明,没啥事,乖,你快回家吧,瞅着这袖子上都沾着雪,一会湿了该冻着了。”

陆沁没问到,但有之前说过的也能够,“那阿姨再见。”

刘家媳妇看着这孩子真听话,还讲礼貌,到底是在首都长大的,读书家庭里养大的,

“可不敢叫我阿姨,叫我嫂子就行,咱们俩是同辈的。”

陆沁略略皱了皱眉头,她不太懂,“那好吧,嫂子。”她说完就蹬蹬的要跑回家里了。

刘家媳妇看着陆沁这孩子真不错,打架也没哭啊,不是挺好的。

陆沁跑回家里的时候,大锤这会正在家里堂屋坐着说话呢,她看到有客人就站在姥爷的怀里听人说话,也不吭声。

“那你这以后毕业就是分配到省报里。”周喜手里剥着炉子上烤的花生。

王大锤点了点头,“我娘跟我爷爷都挺满意的。”

周喜也是很看好他的,能一直坚持这么久,心里是有沟壑的。

“好好做,以后会更好的。”

这边王大锤说完话也就赶紧回家了,毕竟还有孩子呢。

周喜跟陆屿清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他回家。

陆屿清牵着周喜的手,揶揄的看着她。

“原来我们周喜从前也是别人的榜样。”

周喜伸手捏捏他的手心,“怎么小瞧人是吧。”

陆屿清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是爱意。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每次来的时候,你都会给我惊喜。”

周喜觉得这话不像好听话,抬脚就踩在了他的脚上。

“陆屿清同志,你看,这可是我的地盘,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吧。”

陆屿清眼里带笑,“但我觉得爹娘肯定都向着我说话,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你的评价可没我在你家的评价好。”

周喜没结婚之前觉得这个人很踏实稳重,结完婚之后觉得心眼子很多。

“你威胁我是吧。”

陆屿清把她拉近自己怀里,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低声嗯了下,“我不敢的。”

周喜看看周围天寒地冻的,就他们俩在,“你松手吧,在我们家也不怕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了。”

陆屿清正想说什么,就看到对面来了一个女同志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孩,他脸上表情变得很是正经。

“有人来家里了。”

周喜转头看了过去,她不太认识。

刘家媳妇也揣着手看着这面前的俩人,只是见第一面就觉得长的真俊,这就是那个周家的女婿,这身上的气质也是顶好的,怪不得教出来的孩子这么好。

“周喜姑是吧,我是铁锹家的媳妇。”

周喜一听到她提铁锹就知道了,刘爷爷家的孙子,他都结婚有孩子了?也是,他比周源还大上几岁呢。

“哦哦,我是的,这是来找我爹娘的吗?”

刘家媳妇想着就不进去见长辈了,都是小孩子的事情。

“是这样的,也不知道陆沁回来说过没?刚刚我家这丫头骗她糖来着,然后俩人就打了一架,也不算是打架,就是我们家这个丫头绊倒趴在地上,陆沁就坐在她身上,把糖拿回来了,我想着过来说一声,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周喜想着那丫头回来也没说啊,“没事,就一颗糖。”然后又瞅瞅站在旁边的小姑娘,“她没事吧?”她都习惯了,在大院都是人家上门来告状,这还是很少见到能不怪陆沁的。

这铁锹媳妇看着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看来刘爷爷有个好孙媳妇,挺不错的。

铁锹媳妇摇摇头,“没事,本来就是她的错,快点,给你周姑奶奶道歉。”

刘书站到前面,“对不起。”家乡话音比较重。

周喜伸手摸了一下兜里,她带的有糖,陆沁的,上前递了过去,她正发愁不让陆沁吃太多糖的,吃太多糖只能有虫牙。

“拿着吃吧,没关系。”

刘书怯生生先看看她妈妈,然后才拿到手里。

“谢谢周姑奶奶,我以后保证不会再骗陆沁的糖了,不对,别人的也不骗了。”

这个姑奶奶真好,她没骂自己。

铁锹媳妇看着那糖就知道肯定不便宜,这在供销社里见都没见过。

“这也太客气了。”

周喜笑笑,“没事,快带着孩子回去吧,这多冷啊。”

铁锹媳妇连声应了下来。

周喜看她走了,自己也赶紧转身就大步回屋。

陆屿清在后面跟上,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你可别冲动啊,孩子也没打架啊,不就是两颗糖吗?”

周喜站定看着他,“我就知道一说闺女的事情你就会急,这不是没打架吗?而且也不怪她,我又不会咋的。”

陆沁正在跟周洪山说话。

“我妈妈小时候真凶,是不是?”她一脸神秘,趴在周洪山的耳朵旁边小声的讲。

周洪山哈哈笑了起来,“是的,你妈妈可是没少让我操心。”

陆沁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这都不用到外面给人糖让讲给自己听,直接问问姥爷不就行了吗?

“那姥爷给我讲讲,我想听。”她这边刚刚说完,就看到她爸妈从外面进来,瞬间就闭上了嘴。

周喜一看就知道这小屁孩又憋着什么坏的,也没理她。

周源他们几个凑在一起讨论事情。

周场跟周将扎堆说话,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各忙各的。

周源叹了一声气,转眼过了年就是一九八零年,这日子是过的很快,也过的也越来越好。

周喜听到他叹气皱着眉头看他,“你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

周源坐在椅子上,大长腿随意耷拉着,“我感叹时光如梭,光阴飞逝,而我等青年还没做出一番事业。”

周喜嫌弃的看着他,“你还是先老老实实的读完最基本的四年大学吧。”

周温跟周实在旁边对视抿嘴笑了起来。

一直到晚饭时间,打听了一下午小道消息的陆沁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今天的糖已经吃完了。

周喜在厨房里烧火,她今天下午点的菜,想吃家里烙的油馍,想着里面放上葱花,再多折上几层,然后外面的一面被油炕的焦香焦香的,是在外面永远也吃不上的。

余秀敏在案板上做好几个,锅热放油,就开始烙。

周喜探着头往里面看,这会厨房里就他们俩,外面的雪下的又渐渐大了起来,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都接上了电,也不用怕煤油灯忽闪忽闪的。

余秀敏看她馋的样,拿着锅铲在锅里顺着饼子开始炕,“你啊,都三十多的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性子。”

周喜笑着点头,用烧火棍往里面捅了捅,能让下面的气进来,火也烧的稍微好一些。

“大嫂你不知道,驻外这一年,我瘦了七斤,都是因为外面的饭菜不对口味。”她说完又仔细看看大嫂,这么多年大嫂在家里守着孩子,守着爹娘,就说程宁期,周实没有一个不是她带大的,家里的孩子们也都是最跟她亲近的。

“我大哥要辞职去做投机倒把的事情,大嫂你咋想的?”

余秀敏围着围裙,站在锅边,一会要翻一下锅里的油馍。

“那不是投机倒把,是做生意,你大哥跟我说过,我都懂。”

周喜叹了一声气,“大嫂,我真的怕我大哥有一天存心骗你,你肯定要被骗的很惨。”

余秀敏对这个还真是不担心,“你不理解,我跟你大哥的感情,他不会骗我。”

周喜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还真是,虽然现在大嫂年纪大了起来,但那句话是真的,岁月从来不败美人,这么多年大嫂干的活也不少,但现在年纪越大竟然觉得比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标准的鹅蛋脸,珠圆玉润。

“好吧,我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不过大嫂,你放心,大哥可以不是我大哥,但大嫂你永远是我大嫂。”她无条件站在大嫂这边。

陆沁在堂屋里拉着哥哥的衣服,把他叫到一边,然后开始双手掏陆周的口袋。

“哥哥,你的糖呢?”

陆周很是无奈,小大人一样的叹了一声气,“妈妈就是怕你吃的糖太多,所以就把我的糖也给收走了。”

陆沁有些失望,噘着嘴,“那好吧,我现在去找妈妈要。”她哼了下。

陆周觉得妹妹今天的胆子格外的大,是觉得在这里护着她的人比较多,不会挨揍吗?

“陆沁,你别去啊,在这里妈妈要是想揍你,是真的揍你。”

陆沁可不这么认为,掀开堂屋的门帘就要出去。

田耽在摘菜,晚上大家都想喝焦丸子汤,正好今天炸的丸子,她摘点韭黄,煮好的汤里一会要放一些,然后还要弄点细粉,放点牛肉丝,也就差不多了,眼瞅着陆沁自己一个人出去。

“陆沁,你出去干什么?”

陆沁压根头都不会,被叫住还跑的更快一点,一下子就看不到人影。

陆周很是懂事,“姥姥不用担心,她去找妈妈挨揍。”因为这种去找妈妈要糖吃的行为就是属于故意要挨揍,这里可没有爷爷护着。

陆屿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不拦着她?”质问陆周。

“我拦过的,爸爸,你觉得我能拦住吗?”陆周有理有据,外加反问。

陆屿清也没说话,这个小妮子的脾气撞上她妈妈的脾气,火山爆发的程度,他放下手里的象棋,“我去看看。”

周将看着他站起来身,这个跟自己宠女儿的程度差不多。

陆沁这会已经在厨房里开始掐腰威胁人了?

“妈妈,我知道你很多很多事情?”

周喜一脸疑惑,今个闺女是咋了?

“你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陆沁微微抬着下巴,“妈妈,你五岁的时候就把男孩子的鼻子给打破了,还有八岁的时候把人推在地上,骑在人家身上打。”

她可是缠着姥爷讲了好久。

余秀敏在旁边被逗的都直不起腰。

周喜也是很无奈,“想吃糖是吗?”

陆沁眼珠子都瞪大了,妈妈怎么会猜到的,真吓人,“是的,如果妈妈不给沁沁吃糖,那我就要学着妈妈的样子回去打架了哦?”

余秀敏这会直接就笑出了眼泪,这是什么意思?在摸老虎的胡须啊?都敢这么跟周喜说话了,这小丫头不简单。

周喜也是觉得有些许的丢人,“你再说一遍,陆沁。”

陆沁知道妈妈叫大名就要完蛋,这个时候应该赶快主动承认错误的,但没事,有姥姥姥爷,还有舅舅妗子,表姐表哥们在,她不怕。

“我就是要学着妈妈的样子打人,不然妈妈就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许沁沁点灯。”

周喜是听着这歪理一套又一套的,一天到晚不学好,就会这么几句还让她都给用上,她本来就在烧火,这旁边的木棍可多着呢,立刻就站了起来。

“陆沁,你再跟我犟,我就要动手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余秀敏看着周喜是要真的动手,赶紧上前把陆沁拉到身后,“咱们家可没打孩子的传统啊,你小时候多皮,爹娘也没动你一下,可不能动手。”

陆沁躲在余秀敏的后面,她大概知道这个糖是吃不到嘴里,但绝对也不会挨揍了。

紧接着陆屿清就到了,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估计是自己来晚一步,没拦着闺女胡说八道,上前接过周喜手里的小棍,“跟孩子置什么气,她就是想吃糖,跟她好好说。”

周喜冲着陆屿清翻个白眼,“都是你惯出来的。”

陆屿清手在后面,赶紧使手势,让陆沁赶紧溜走。

陆沁当然知道,立刻转身就跑回堂屋,堂屋里人多,就没事的。

余秀敏看孩子走了,也是歇了一口气,“周喜,你等着吧,爹娘肯定要说你。”

周喜还真是给忘记在自己娘家,这一顿说是逃不了。

周家从来没打过孩子,即使小时候她闯再大的祸。

陆屿清看周喜还是真的担心,又心疼她,“没事的,我在呢,爹娘就说说你。”

余秀敏觉得这个陆屿清比周将还护闺女,还是个护完闺女护媳妇的。

田耽一会就端着一筐在堂屋里收拾好的菜,还有一大盆的丸子过来,这么多人,就算是做丸子汤,也要一大锅。

余秀敏把炕好的油馍盛出来,都切好,放到木筐里。

周喜实在是想吃,自己洗了手拿起来就开始吃。

陆屿清坐下来烧火。

田耽把汤给做上,一会等汤滚开,就把丸子再放进去,最后倒上醋,再调味放上香油,又香又热乎的,差不多大人都得两碗,她把锅给盖上。

看着周喜在旁边吃油馍。

陆屿清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周喜,我问问你,你小时候闯过那么多祸,我打过你吗?你爹打过你吗?”

周喜差点被嘴里的油馍给噎住。

“娘,咋了?这是谁惹您生气了,是不是周源?我一会就去教育她。”

田耽冷哼一声,“还教育人家呢,我先问问你,我跟你爹动过你一手指头没?你今天倒是好了,开始要动手打孩子了,陆沁那么小的孩子,能这么打吗?我听说你在北京也这么打孩子啊?”

周喜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这孩子告状了,不然北京的事情娘怎么知道的。

“娘,我都没打着她,每次不是陆屿清拦着,就是爷爷拦着,您放心。”

田耽可是一点都不信,那就没有都不在家的时候。

“我可告诉你,再这么打孩子,我就不愿意,孩子要教的,不是打的,咱们陆沁又不是什么不听话的小孩,你跟她说她能听得懂,你就耐心好好说,今天吃糖的事情是她不对,你教育她不就行了吗?”

周喜干脆也不解释了,回北京再说,现在不就是她多挨几句吗?到时候就是某人多挨点揍。

陆沁跟陆周趴在厨房门口偷听。

陆周看着妹妹还在偷笑,她是一点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妈妈在这里被姥姥管住了,那回了北京可没人能管得住妈妈。

“我跟你说,你一会吃过饭去给妈妈道歉,不然等我们回了北京,爷爷跟爸爸哪天不在家,妈妈要揍你,我拦不住的。”

陆沁本来还笑的特开心,这会就笑不出来了,哥哥说的对,哥哥好聪明。

田耽对着闺女说了一顿,又看到旁边站着的陆屿清,“还有你,你也太惯周喜了,我小时候都没这么惯着她过,自从跟你结了婚,那不好的习惯就都有了。”

陆屿清最会识时务。

周喜低着头还抿嘴乐,看吧,谁也逃不过。

“娘,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监督周喜。”

田耽说完才算是顺了气,这会锅也开了,把丸子下进去。

余秀敏刚刚就把碗都给洗干净了,在锅边都摆上碗。

田耽把汤也都盛出来。

一直到吃完饭,周喜跟陆屿清到房间里去收拾床。

陆沁悄悄的溜了过去,小人站在门口。

周喜看见她过来,自己坐在床边。

“错了没?”

陆沁立刻点头,“我错了。”

周喜看这认错态度还可以,“以后还威胁妈妈不?”

陆沁又摇头,“不会了,我是跟妈妈开玩笑呢。”她就是想试试看这招管用不,谁知道一点都不管用,不仅没要到糖,差点要一顿揍,看来还是找别的方法了。

周喜是拿闺女没办法,脑袋疼。

一群人在家里也算是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本来孩子们都长大了,家里也没那么乱,自从陆沁来了,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不过日子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才算是真的热闹。

过了初五,周喜跟陆屿清就要带着俩孩子回去。

周将跟周洪山把他们一家四口送到大巴车上,因为过年这去火车站的人不多,大巴车上也冷冷清清的。

陆沁格外的伤心,哭的都岔气,她在这里过的可开心了,一点都不想回北京。

周洪山看着外孙女这么哭心里也可难受,但又没办法,“下次过暑假,要不你把孩子送回来,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

周喜赶紧答应,然后等跟家里人分开就跟陆屿清摇头,“陆周可以来河山沟待着,怎么待都没事,但陆沁不行,必须要在咱们身边,在河山沟她能玩疯了。”

陆沁眼圈还红红的,眼泪都没擦干,憋着嘴听到她亲妈说的话。

“妈妈,我还在听呢。”

周喜看着闺女这个可怜劲,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真是让人没办法。”

陆屿清在旁边也笑了起来,沉下了声音,“你没觉得,爹娘其实透过陆沁有看到你小时候吗?昨天晚上你陪着陆沁回屋里换衣服的时候,娘跟我说,她小时候跟你可像了,陆沁在这里总觉得好像你还没长大,谁知道这一眨眼又是一年见不着面。”

周喜听着就很难受,她鼻子陡然发酸,是啊,自从考上的大学,离开河山沟以后,她忙着自己所有的事情,工作,结婚,生子,可爹娘在一点点的老去,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我们把爹娘接到身边来吧。”

陆屿清看她这一眼眶里含着泪,跟闺女哭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叹了一声气,“我昨天跟大哥说过了,让大哥有空劝劝爹娘,把河山沟的一切交给可靠的人,选出来下个队长,让爹娘跟咱们去北京,这样周场,周繁,我们都能经常见到他们了。”

周喜看着他,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好啊,都替我想到了。”

陆屿清捏捏她的手心,“因为我很珍爱你。”

周喜伸手紧紧的抱着他,头埋进他的脖颈处,“我也是。”

陆周赶紧伸手捂住妹妹的耳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眼睛顾不上了。

陆沁被捂住耳朵,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办法。

周源他们几个今年是在家里过了元宵节才走的。

一瞬间家里就只有周洪山田耽,还有余秀敏周将,也冷清了特别多,锅里的饭做的也不多了。

周将是准备今年年初就提辞职。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

周将把事情还是想仔细的说说,“爹娘,往后我推测会飞速发展,这是个时机,我想试一试。”他想过,国家现在一旦开始发展经济,那必将是很快的,只有能抓住这阵风的人才能起来。

田耽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他想好,“我跟你爹没任何意见,你想做就做,我们也都相信你的选择。”

余秀敏也是笑笑,“爹娘没意见,我就更没意见了,我相信你的。”她就是觉得周将什么都好,即使现在四十多,但还是能干出来一番事业,他应该成功的。

“那我还有个规划,就是以后我忙起来,秀敏也要跟我一起出去,爹娘,屿清其实跟我谈过,想让你们放掉家里的这一摊子,到北京去,给你们置办一套院子,咱们这些家人都在北京,孩子们想你们都能去看看,不然这样你们自己在家里忙活着,我们都不放心,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希望能时常见到你们。”

周将其实跟他们想的是一样的,家里没必要再待着了,毕竟大队里现在的人过的都挺好的,现在可以自主投票选大队长,选个年轻一些的,人品办事没问题的,爹娘不能在河山沟一辈子吧。

周洪山就知道他要这么说。

“我跟你娘还没这个打算,再等几年吧,等我们干不动再走。”故土难离,这里就算是再破再不好,也是他们最想在的地方,农民的脚不想离开土地,每天吃过饭不下地转上一圈,都是难受的,他在这里几十年了,是走不掉的。

周将也没再开口,既然爹是这么说的,再劝也不会走的。

一九八零年三月份,周将向朱厂长提出了辞职,瞬间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国棉厂。

很多人都觉得周将是疯了,看人家去投机倒把他也要去干,那能有铁饭碗香吗?吃着公家饭,还不能到处跑,多安稳啊。

朱厂长也是这么认为的,压着周将的辞职报告。

“你还是再想想吧,周将,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初说实在的,要不是你主动退出,厂长的位置也不一定能轮到我,我是知道你的能力的,这个厂子也是离不开你的。”这么多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人对自己只会有更清晰的认知的。

周将坐在一边,他想没人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他只是觉得自己骨子里就应该是做生意的。

“朱厂长,这就是抬举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还是知道的,其实是我自己想出去多看看,毕竟我也四十多了,家里没什么负担,闺女儿子都考上顶好的大学,弟弟妹妹也都在北京过好日子。”

朱厂长听明白他的意思,人家这出去就不是为了钱,毕竟也不缺钱。

“行,既然你决心要这样,我也就不再挽留你,我会向上面打报告,不过这也要一个月左右的。”

周将都知道这个流程。

“是,多谢朱厂长这么多年的栽培。”

朱厂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不用谢,咱们两个都是互帮互助的。”

三月底,周将的手续算是全部办完,他以后就不再属于国棉厂的人员,也是彻底自由。

周将收拾了东西,抱着纸箱里的东西,从国棉厂办公室里一步步的走出去,这个位置也是他一步步的往上爬来的。

厂里好些人其实都得过周将的帮助,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一时也有好些人来送他。

周将站在国棉厂的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的牌子,清晰的写着安平县第一国棉厂,他给大家鞠了一躬。

“大家伙不用送,咱们以后有缘分还会再见的。”

周将成为了安平县第一个主动提出辞职的工人,还是个副厂长,这件事情在安平县讨论了很久。

河山沟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河山沟也没人去问周洪山两口子,因为没必要,既然周将不想在厂里上班,那肯定去投机倒把是好的,他们甚至还想上门问问能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去呢,钱赚到手里才是真的,而且国家都鼓励了。

周将五月份就直接南下,带上了这些年他交给余秀敏存着的所有钱,不到一万块。

余秀敏送他到大巴车的时候,一直哭的不停。

“你自己这一路上照顾好自己,赚不赚钱的不重要,你安全就行。”又想起来那次周将第一次带车队北边收东西的时候,那种心情,她是真的难受。

周将看她哭着的样子,这些年他们也是聚少离多。

“别哭,等到我以后稳定下来,咱们就一直住在一起,不分开了,好好的过咱们的下半辈子。”

余秀敏嗯了一声,赶紧擦擦自己的眼泪,“我不哭,你别担心我,别操心家里,我肯定帮着爹娘都干好,你在外面就顾好自己就行。”她不想给周将添麻烦,眼看着大巴车从那边晃晃悠悠的驶了过来。

周将轻轻叹了一声气,他这辈子娶余秀敏是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好,我相信你,你在家等我回来。”他说完就大步登上了刚刚打开车门的大巴车,然后直接走到车的后面靠窗的位置,给余秀敏挥手。

车门又吱呀一声的合上。

余秀敏再也没忍住,大哭了起来,又怕周将看到,背过身去,她不想让周将担心。

周将在车上低着头,一颗泪也掉了下来,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擦掉,给他时间,不用几年,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

余秀敏回去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着的。

田耽没去送他,看着余秀敏哭的样子,洗湿了毛巾递过去,“擦擦脸,周将是最让人放心的,他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余秀敏接过来毛巾,还是想哭,“我知道,但我就是舍不得他。”

田耽拉着她的手,“他想去,我们都知道,这是他很多年的梦想,让他去吧,现在苦上几年,以后你们就能好好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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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河山沟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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