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14

“什么女孩儿?”那人把叶三从地上拖起来,否认地故意问叶三。同时,手不知道拿怎么是什么湿布,擦了擦叶三黑色眼罩下那张窳白的脸面。

这才完全露出了叶三的外貌。如同乌木的头发,窳白如莹露的脸面。唇是半透明的色泽。脸上有点脏污,可被自己握着的湿抹布囫囵地擦去。

“我们可不是绑架,”绑匪美化地笑道,“只是缺点钱花了。”

“你们要什么,要钱我家有。”

绑匪韩兵笑笑,“你别急嘛。”

“听说你身体不好,我们就要速战速决。不能拖太久。”那个人的冰凉发湿的抹布拭到了叶三白颈下,只见他轻轻发抖,似乎害怕,又似乎被抹布的冷湿所不适。

叶三听着他的速战速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快点找到他家人给赎金吗?“你要什么,我大哥都能给你。”

“你大哥?”那个人听了发笑,“好好待在这里,饿了病了开口。不然没人管你死活。”

虽然这么说着,他对其他绑匪点了一下头,那些人立刻戴上了面罩。随后,韩兵扯开了叶津折的蒙眼布。

大片光亮刺目般射进来,随即,似乎看到一直跟他对话的歹徒面容。

韩兵就是那种亡命之徒,长得精瘦。表情沉稳,可骨子极容易疯狂。叶三无意地看到半秒后,飞快说低下头去。他不想看见歹徒面容,免得对他杀人灭口。

韩兵却用匕首割掉了叶三的捆住手脚的绳子,另外的绑匪小弟有些不解:“大哥?”

他们的韩老大没有理睬他们,他们只能衷心地希冀:谅叶三也不敢跑。

“看着挺乖的,”指骨掐在了叶津折消瘦的下巴,韩兵继续,“你要是敢跑,脖子给你拧断了。”

松开叶津折,叶三重新跌坐回地上。

韩兵离开了,可是周边还有其他的歹徒大汉。

叶三只能环视了周遭,发现像是个废弃的工厂。扶住旁边的椅子想站起来,旁边的人恐吓且把他再次推倒在地上:“你少给我玩花样。”

那个人被推倒,似很长时间都爬不起来。声音有点沙哑,只是兀自地说道:“地上太冷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有个绑匪指挥别的绑匪歹徒,“去,找件烂衣服给他垫着。”

“哪里有烂衣服?”

“你把你身上那件脱下来给他!”

于是叶津折身下铺了一件别人脱下来的外套。叶三躺倒在地上,可他时不时环顾四周,他认为,姜洗星有可能也会被绑架到这里来。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和妹妹同时被绑架?

他得找个机会在这里四周转转。

后来有几次上洗手间的机会,叶三路过了一间厂房的房间,似乎听见有女孩的叫声。

突然在歹徒眼中一贯羸弱的他冲进去,发现那间房间空空如也,只是悬空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有一只黑色的画眉。

“老实点!”自己被按在地上,歹徒以为他想逃跑,活活地按住了他,“想跑,老子把你腿打折了让你跑!”

虽然言语粗鄙和粗/鲁推搡,可是叶三意外的绝望。叶三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绑架了妹妹吗?

如果是自己绑架了妹妹,会把她藏在什么地方?

叶津折百思不得其解,他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脸面贴在了磨砂的水泥地上,不少砂砾把他脸耳割得有点疼。

那些绑匪们看叶三一动不动,从而将那个人从地上翻过来,看见他嘴角、脸上被砂砾磨破损了,正若有若无地挂了几丝血丝。

立马将叶三从水泥地上提起来,“真他吗娇气!”

叶三问他们:“另一个女孩儿在哪儿?”

绑匪不知道是装蒜,还是不解,“哪来的女孩?”

“跟我一样大的女孩,比我更早被你们绑了。”叶三看试着问,看能不能诈出姜洗星的下落。

“你神经病啊?你再乱跑,我就把你倒着吊起来。让你试试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绑匪恐吓着,推搡着叶三回到了原来的关押地方。

另一边,姜岁谈收到了一张彩色短信。是个虚拟手机号码放来的。只见照片上是一个阴冷灰暗的工厂,他的妹妹蜷曲地如同虾米缩在了地上。

很快,电话就打了过来:“照片看到了吗?”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年轻,这不是叶三的声音。

姜岁谈皱眉:“你想要多少钱?”以为是单纯的绑架敲诈勒索。

“你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地点。你只需到达那个地方,我们会派车来接你。”韩兵笑道,“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来接走你妹妹。”

绑匪居然没有和姜岁谈谈钱,这让姜岁谈更加匪夷所思:“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来?你们不为钱是为什么?”

“你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不来。不过你应该会知道你妹是什么下场。”韩兵慢慢悠悠,“不过,你要是报警了,或者通知其他人,你等着给你妹收尸吧。”

对方不为钱,是为什么?

电话被对方提早挂断,姜岁谈还想执着套出对方一点东西,可是没有机会。

与其石沉大海没有消息,这倒是对于姜岁谈是一件好事。他明天就去接他妹妹。可是为什么,对方让他一个人来?难道他是自己的仇家?

姜岁谈思来想去,没有找到一个生活中严重得罪过的人。圈子里的人,应该不会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的。

对方的初衷姜岁谈没有想明白,他心里只有他的家人。

姜岁谈蓦然想起了那个躺在地砖上,对自己流泪的人,这画面在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是否对不起叶三呢?

不过他明天把姜洗星接回来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其他根本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他现在愧疚和难过。

·

而废弃工厂里,韩兵回去后,发现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睫合拢着,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还有呕出来的、在脸上没有擦干净的血污。

“吗了个巴子!你们他吗的,不会把他带到床上去盖被子?”韩兵恼怒极了,也是迷惑不解,“他怎么吐成这个样子?”

身边绑匪也害怕他,试图甩锅:“他很不老实。几次想跑。我们也没怎么动他,他就自己吐血和吐胃酸了。”

“你们他吗的喂过他吃饭没有?”韩兵把那个人扶起来,直接抱住,到了一间荒废工人的房间铁架床上,把上面似要发霉的被子拢在了叶三身上。

“喂了喂了,吃了好一点东西呢。”韩兵不用细想,都知道这几个亡命之徒大老粗说的话不可信。

其他绑匪有的小心翼翼提议:“大哥,他就是个病秧子,说句不好听,人再不来赎他,他估计要死在这里。”

“明天就有人来接他了。”韩兵高深莫测地道。

“啊?”绑匪很意外,又高兴起来,“那就好了,要是死在这里,人财两失就晦气了。”

他们收了别人的钱,替人办事。就是把两个人绑起来,分开关押。办好了他们就能领到剩下的2/3的钱财了。

第二天中午,果然虚拟电话再次打来,让姜岁谈去了一个偏僻没有监控的路口。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姜岁谈面前,他们下来后,就把姜岁谈按倒在地上绑住,绑匪把姜岁谈手机和身上其他有可疑的追踪器扔在了路边。

带着披上了黑色的头罩姜岁谈推搡进了面包车里扬长而去。

面包车停在了工厂,他们将头被罩着黑布的姜岁谈推进来。

头罩从姜岁谈的头上摘掉,姜岁谈侧了一下头,睁开眼后,发现他置身空荡荒废多年的工厂里。

而在他的四面是如筒子楼的好几层栏杆,而因为年久失修,顶破破损,有打下的太阳光。

厂房并不黑暗,只见在自己的面前左右两面,悬空地吊着各一个人。

左边是姜洗星,右边是叶三。

显然,在他到之前,他们就提前把叶三叫醒了。而妹妹似乎脱水,没有任何反应。头朝下垂着,随着吊着她的麻绳轻轻晃动,她也同时在轻轻荡漾着。

姜洗星的脸面和身体没有太多血污,不知道为什么晕过去。而站在高层的那些绑匪,在用长杆去推动他妹妹,似乎要把姜洗星叫醒来。

而叶三脸上是刚新鲜留下来的血污,身上也有干涸血污。他精神比起姜洗星要好一点。

尤其中间有一块悬空的大机器挡住,以及叶三高烧到有点失聪,他不知道姜洗星就离他那么近。

而扑眨了被血黏糊的眼睫,就看见了从大门走进来的姜岁谈。

叶三发着烧,他知道会有人来救自己的,以为是大哥或者大哥。他怎么都没想到,姜岁谈会来救自己。或许是绑匪通知了姜岁谈。

所以,叶三脸上慢慢浮出了一点笑容。

高兴的是,姜岁谈来救他。

而他听不见,站在了四楼上的韩兵,对他们说道:“现在给你一个选择,选择你的妹妹或者你的好朋友。但只能选一个人,另一个人绳子就会被割断,摔下去。”

叶三和姜洗星悬空的高度,大抵有四五层楼高。

姜岁谈站在一楼,呆呆地望住了吊着的两个人。尤其是叶三,脸上出现了希望的殷切。

声音有点沙哑,可是还是从他偶尔会吐出带血泡沫的口中传来:“救我……救、我……”

悬在他和姜洗星中央的一大块钢板做的机器,在叶三的位置上彻底遮挡住了姜洗星。

而且,叶三发烧到了暂时失去了听力,他没有听见韩兵让姜岁谈对他和妹妹二选一的死亡选择。

似乎是带着苦涩,又满是希冀,叶三的笑容灿如短暂的烟火:“救我……”姜岁谈。

姜岁谈说出第一句话,他同时移开了对上叶三的视线。“我妹妹还活着吗?”

声音有些咬牙轻微发抖。

“乙/醚没控制好,睡一觉就能醒来,来,叫醒她。”韩兵对他的绑匪弟兄说。

立马有长杆子去戳姜洗星,明显的,晃动中的姜洗星胸腔还有明显的起伏。

“你是要救你妹妹?放弃你好朋友?”韩兵的声音从四层栏杆传来,残忍的话语回荡在空洞的工厂里。

他受人之托,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绑来的叶三受刺激。

毕竟,让人在家人和爱人之间选择一个人活下,真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

可是,韩兵忽略了,他不知道叶三此刻烧到了短暂失去了听力。

“不,两个都要活着,”姜岁谈脸色煞白,他通知了警方,警方告诉他虚拟电话是国外打来的,绑匪有一定的反追踪能力。需要他孤身一人来拖延绑匪的时间,随后警方就会到。

“这么贪心,你是会失去两个人的。”

“为什么要我选?”姜岁谈暴躁地吼出来,心理承受能力、害怕、以及愤怒递到最高点,姜岁谈的脸也变得血气的通红,“你要多少钱?我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把他俩放了吧。”

姜岁谈不可能选择妹妹,放弃叶三的。他不会的,虽然在叶三面前屡次对叶三那么糟糕,可是,他不能失去叶三。

韩兵笑了一下,突然收起了和颜悦色的脸:“你他吗的报了警别以为我不知道,警/察来的这五分钟里,我给你选择!你他吗不识好歹拖延,我把他俩个都摔死!”

叶三看不见他自己另一边,是吊着姜洗星。

对着一楼举头往自己的姜岁谈,期盼的,也是求生的欲/望:“救我……姜岁谈,”声音已经很轻,他完全听不见自己说话,可是他看见姜岁谈似乎敛住了痛苦的神情,似乎在向匪徒发疯地吼叫着。

叶津折听不清楚韩兵向姜岁谈报了多少勒索的数目,他们为什么不找他哥哥们呢?

“我有钱……”以为姜岁谈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姜岁谈分外痛苦和愤怒,叶三的一阵冷一阵热的身体荡漾在空中,他的骨头和皮肉被绳索勒得发疼。“不够,我哥有钱……”他们家有很多钱,别为难姜岁谈了。

被吊了有十来分钟了,叶津折强烈反胃,不知道自己吐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全是腥味和酸苦。

“找我哥……”那个人即便嗓音沙哑,无力,微弱,也努力地发出来。

在姜岁谈听来,叶津折如此得自私。

他让自己在面临妹妹和他的生命二选一中,执着地要求选他。

叶三很自私,姜岁谈应该早就想到了。他以前本该就知道,叶三的自私。他的妹妹不是叶三的妹妹。他家人对叶三来说,也不过是一时缺爱给予他关怀的工具。

“你太、……自私了,”姜岁谈咬着牙,颤抖地说出这句,他眼前也朦胧了。

“你的意思是,选你亲妹妹?”韩兵看了一眼计时器,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分钟。

“不,不,求你了,他们两个我都要救。你,你开价,多少钱?你要什么?我可以给私人飞机和飞机司机带你们离开。”姜岁谈慌不择语,“我可以帮助你出国,你伤害了他们俩,他家和我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韩兵完全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在倒计时着,“还有三分钟十九秒。选谁?”

冰冷的字眼从韩兵牙缝迸出,“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到这里唯一通道我已经按下了监控。警察在路上了。如果你耽误我时间,我会让你们三个死翘翘。”

说完,姜洗星的绳子突然放下来好几米,吓得“不!不!”姜岁谈满面泪渍,他冲地悬挂在四五楼高度空中的叶三,咬牙切齿,“不,不要!”

而叶三依旧在努力睁着眼看自己,不用他发出声音,也能知道,叶三在让自己救他。

“叶津折,你不能这么自私,”让我不救妹妹救你……

韩兵看住了叶三蜿蜒流在下巴的黑血,“不过他也快病嗝屁了,你不救他是正常的。情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何况你百亿身价少爷。”

“不要,不要!!”尤其是看着叶三的绳索被遽然放下了好几米,姜岁谈发出了震耳的吼叫,“不要,”

“你到底要选谁,已经剩下一分钟三十一秒了,”韩兵幽幽地噙着笑,“你不会是想看着两个人摔死在你面前,你内心才不会内疚吧?”

姜岁谈痛苦,他看着两边悬挂的人,频繁摇头。

内心在剧烈挣扎,不可以这么对他妹妹的,但是他不可能不救叶三。

叶三,他的叶三,在望住他微微苦涩地笑容。

似乎叶三知道他选不出来,没有再说话。又或许再说话,叶三就会呕出了血渍来。

他的妹妹,头颅垂在了胸前,虽然胸口还有些许呼吸,可是,……可是什么呢?

“拉高!”韩兵陡然一声令下,绳索拉动,两个人被吊得有六七层楼高。

“你选择结束了!”韩兵不会惯着这个人,抬起头,要对他的小弟发出最后一声命令时。

“叶津折!”姜岁谈泪流满面,喊出了他最终选择活命的人的名字,“我选叶津折。我选叶三。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妹妹。她才二十岁——”

忽地,绳索发出飞快摩擦滑轮的声音。

吊着叶津折那根绳子突然下放,姜岁谈完全泪流满面地吼起来:“不要,我说选他!我选叶三!”

“哦你要你妹妹?”那个人故意地反问。

“不,我要叶三!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把叶三还给我!我只要叶三……求你,把叶三还给我!”泣不成声,心肝俱裂。

他以为韩兵在玩花样,他选择活命的人却被韩兵处死般。

但是绳索只放到距离地面一层楼的距离,就停住飞快下滑速度,叶津折被平缓地放在地上。

姜岁谈疯了似地大步冲过去,抱住叶津折。

叶三苍白的脸面上,流露出了一丝似舒心的笑意。

他就知道,姜岁谈会救他的,他就知道,姜岁谈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

太好了,他救了自己。

姜岁谈听到了他的呼救……太好了。

“你哭得好难看。”叶津折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体力揶揄着姜岁谈。

流还黏糊在叶津折的下颌和唇角上,可是,叶三看见了,抱着姜岁谈猛地回头。

叶三也随即转过头去,只见空中“啪”地掉落了一个什么东西。

就距离在自己三米,那个人血或是什么东西一下子飞溅出来,在她身边周围一圈越来越多汇聚了一个血泊。

那是一个女孩,和叶三一样,被捆绑住手和脚。她卧倒在坚固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

有温热的血溅上了叶三的脸面,在他无声的世界里,叶三见了姜岁谈,望住掉下来的姜洗星身体,一动不动。

噩梦醒来般。叶三不知道是怎么看见警察,他自己又是怎么被送回去的。

而姜岁谈是怎么带走血流成河的姜洗星,叶三也记不清楚了。

·

过了好几天,叶三出院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则虚拟手机号码发来的音频。

这音频是一段录音,叶三打开来听,只听见他的声音,出现在录音里:

“我只想知道,我和妹妹,到底谁对姜岁谈更加重要。”

“啊,叶三,你想干什么?”这是赵晋明的声音。

“无论如何,在姜岁谈心里,最重要的是妹妹吧。我还奢望在姜岁谈心里分出我和妹妹的高低,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或者想个办法,测试下你和姜洗星,到底对姜岁谈来说,他会更看重你,还是更看重姜洗星。”

“测试吗?还能有什么测试……”

后面的声音就听不清楚了,似乎录音在经过了3分钟的无声后结束了。

叶三脸色煞白,他似乎想起了一点,他跟赵晋明是说过这样的对话。

可是,后面他们就扯开了这个话题。不可能有测试能测试出来人心的。只会到时候让叶三心中更难受——尤其是屡次三番得知真相:他比不上妹妹,在姜岁谈心中。

而且,他为什么要去测试他和妹妹在姜岁谈心里的地位?

他绝对不会做出同时绑架自己和妹妹,让姜岁谈二选一的事情。

而叶津折立刻拨打赵晋明的电话,只听见电话传来了忙音。再发人去找赵晋明,以及去找到赵晋明的家人,赵晋明的家人说他们也找不到赵晋明。

“你如愿了。”这是叶三收到录音后,手机上突兀接受到的一条冰冷的短信。

这不再是虚拟号码,下一句是:

“我妹妹成了植物人。永远要躺在床上。”

再下一句:

“你这么对姜洗星,我也会那样对你。你等着。”

看见这一句话后,叶三眼中一下子氤氲了雾气。显然,姜岁谈也收到了这一份录音。话是叶三说的,可是,他并没有对妹妹下手的可能。

手指尝试拨打过去解释,几次却被传来了挂断和拉黑后的忙音。

“不是我,不是我……”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在衣服和手背上,“真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也不会伤害妹妹的……不是我……”

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

自从叶三被接回了叶家后,叶斋行就软禁了他。只要叶三想要外出,24小时会有人向叶斋行报告,他们得到叶斋行的批审是:不可以。

走进来叶三房间的叶捕禅还没见过叶三会哭成这个样子。

叶三有几分随叶三母亲的美貌,看起来,倒是让人升腾起了一丝我见犹怜的错觉。

叶捕禅知道,自己进来叶三房间,会被通报给叶斋行。

可是又怎么样?他的目标快达成了。

还在陷入了死循环回忆中的叶三,冰冷消白的下巴被抬起来,在他面前的是叶捕禅得意的笑容:“明天晚上是我的夺冠之夜,也是我的生日。很浪漫吧?夺冠回来,我会和大哥、二哥还有你一起用餐,来庆祝我第一次回归叶家的生日。”

似乎叶捕禅的声音对他来说再不是刺耳的,而是在他割伤的心头又是致命一刀。

在发呆似的模样,叶三突然被叶捕禅按在了大床上,叶捕禅微笑,继续刺激他:“说明天是我最后一次公演,定了我是第一名。你一定要看哦,你来不了现场也没关系。明晚全程直播,地铁、城市天幕,还有每家每户的电视机都会播放我夺冠的一夜。”

叶三似没什么反应,叶捕禅知道他最近被姜岁谈伤得不轻,把话头收了一收,对叶三放下警言:“你要活着,见证我把失去的都拿回来的一切。”

叶津折的毫无反应,似乎给叶捕禅很扫兴。松开了攥住叶三的衣领,那个人重新跌回柔软的大床上。

“你不说话看着倒是挺乖的,”叶捕禅审视了几分叶三的窳白皮相,“不像是你说话时那么讨厌。”

“滚出去。”叶三喉咙干哑,对叶捕禅说出简赅的一句。

“对了,你弟弟叶挪因明晚也会从国外专门飞回来为我庆祝。”叶捕禅说出这句话后,在他意料之中,看见了叶三似要崩溃仍然绷着的、讶然痛心的神情。

“明天别乱跑,和我们家一起吃晚饭。听见没有?”叶捕禅把自己家说成他们家,很讽刺,但是叶三无力反驳他。他好像很累。

叶捕禅离开了叶三的房间,出去,走过走廊的叶斋行问了一句叶捕禅,“真的要拿第一,”

“是的,这样即便我息影,也圆满。”

“嗯。”大哥说,“别惹叶三不高兴了。你要的,我会给你。”

叶三的房门打开着,他站在了门口,听着他大哥和叶捕禅的对话。最后他关掉了房门,穿戴着衣服,失魂落魄般地坠入了放好了热水的浴缸里。

·

第二天,叶三去叶斋行的大楼里见叶斋行。他带了不少东西,录音笔,还有整理好放在笔记本里的文字、录音和监控内容。

譬如在他买的别墅里,叶捕禅把他掐住脖子按在地上。又譬如,叶捕禅对自己说过的一遍又一遍的狠话。

而且在上次,叶捕禅居然口无遮拦说出来,叶三梦见过他们几个人结局的事情。

他要找叶斋行,把叶捕禅赶出去。

他恍惚地坐在了叶斋行重新给他安排的新保镖的车里,达到了叶斋行的大楼。

见到叶斋行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下午14点时叶斋行有个英国的会议,叶斋行只是飞过去一下签个合同,顺便开个短暂会议,下午就能飞回来。

因为叶三来见自己,所以叶斋行推了行政秘书的提醒现在半小时内要去机场的提醒。

“怎么了?”看见叶三越发消瘦的脸面,叶斋行揉了揉叶三。“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只是客套的问话,叶津折的身体情况叶斋行很清楚。

“我带来了叶捕禅的很多录音和证据给你。”

叶斋行看住叶三的笔记本播放后,抬起眼,“嗯。好了,回去吧。”

叶三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叶斋行看完监控里叶捕禅打他的画面,会如此无动于衷。

“老四我会教训他的。”叶斋行猜出了叶三想什么,又去拢了一下叶津折的黑发,“乖,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

“等你好了,找一天揍回他。”叶斋行给出的答案。

叶津折皱眉:“可是,你没有听见他说,未来几年里,你会入狱,弟弟挪因会葬身大海。”

“他唬你,你也信?”

“这和我的梦一模一样!”

叶斋行冷峻地看了一眼叶三,看见他激动而发红发白的脸面。“不舒服的话,我让翁礼送你去医院。”

叶三不知道,为什么他大哥完全接纳了那个人进家门?而且对他伤害自己无动于衷。

“不用,我回去了。”叶三对他大哥说道。

叶斋行望住叶三落魄离开的身影,好似发薄的纸片,似一吹,就会飘散消融在天地之间。

傍晚,叶三走在大街上,茫然,全是今晚选秀决赛的消息,和选秀里热门的歌曲,尤其是叶捕禅那首《温冷》。

里面有一句歌词,冷暖自知,谁也无法替你感受。

叶三不知道怎么的,他望见城市大屏幕上叶捕禅的脸格外可怖,畏惧,无力。

他害怕地想找个没有叶捕禅的地方躲起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上了商圈大厦的最高天台——

把新的电话卡插/进去,拨通了某一个人电话。

“不要挂断,我就说几分钟。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叶津折眼前是有点泛着远处灯圈的霓虹光斑。

“妹妹怎么样了,”

“拜你所赐。她要一辈子躺在床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以前就做过一次了,为什么要这样,妹妹没有惹你。”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不会的。”姜岁谈坚定,也冷漠习惯了,“我不会再信你。”

叶三点点头,笑中落泪,“那也正好。”

半天,终于握住电话,说出他唯一一点柔软的话,“我也……我也最近想我妈妈了。我可能要搬去和她一起住。”

姜岁谈冷清。

“这段时间就不用来找我了,”叶三流着泪说,“我妈妈住的比较远,”

一字一句,泪如雨下。

“明天,明天或许会发生些什么,那个人或许回来会正式接手叶家,又或者,我弟弟挪因回来了。”断续,也前后颠倒说些什么。

“你不用惊讶。”

姜岁谈终于意识到不对问出一句话,“你回哪儿?”

“我打算回去了。回去我妈妈生活的地方。”

叶三看着外面,粉丝积聚在城市最大的屏幕底下,庆祝着新年,也为选秀选手祝贺着,在他看来,犹如一个个点汇聚河流。

姜岁谈慌张了:“你在哪里?”

“叶津折你现在在哪里?”

他妈妈很早就病逝了。病逝前,他美丽苍白的妈妈还在摸着他和姜岁谈的头,“折折和姜姜是一辈子好朋友,”

“你现在在哪儿?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高速公路?河边?叶津折?”有风声。

叶三放下了手机。

他看了一下远处,霓虹,夜景。这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初雪。

虽然是最顶楼,可是依稀传来了选秀决赛的激动人心声音。

寒风,钟声敲响,似乎快要十二点。他数了数钟声,正好十二遍钟声,他居然会在圣诞节凌晨去找妈妈。

这个原本情人相聚,家人聚在一起喜庆节日,今晚的风雪却显得有点冷清。

叶津折坐在顶楼,他要离开了。他离去后叶捕禅绝对脱不了很大关系。

他迟早都会去妈妈团圆的。他命不久矣。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妹妹彻底成了植物人。姜岁谈不会原谅他。

大哥不相信他,监控里他和叶捕禅扭打在一起,叶斋行也不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即便监控里叶捕禅把他按在地上,大哥自始至终也不说一句什么。

而姜岁谈……他对不起妹妹,对不起姜岁谈。

他没有能力,他多想找寻一定的亲情庇佑。可是他最终无能为力。

视线有点错位,远处的风景交叠在一起。

手机松手,掉落在天台的地面。

栽倒,犹如一颗雪粒,融化成了水汽。融入了茫茫的雪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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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死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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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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