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及乌(一更) 我喜欢谁,他也会喜……
被朋友忽然推出来的张亚,在所有人视线都看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就把头给低了下去,他头发留的长,尤其是左边的刘海,几乎把左眼都给完全遮住了。
他这一低头,没几个人看到他左眼的情况,秦沅和谢封邶他们因为是坐着,哪怕张亚头都快低到胸口了,还是在一瞬间看到了左眼的情况,那里又一条横贯了左眼的疤痕,连带着他整张脸,都忽然变得丑陋和狰狞起来。
张亚还抬手去扯了扯头发,希望将左眼给遮住。
可很快周围就有人开始在议论起来。
“哎,我知道这个人,牌技是很好,好像很少会输,就算输了,马上就能成倍的翻回来。”
“但就是长得太吓人。”
“要是没那条疤痕还是可以,可惜有。”
“低着头大家也看得到啊,躲什么躲。”
“他怎么来的,谁让他来的,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他来吧,把孩子吓到做噩梦怎么办?”
“小婴儿应该分不清美丑吧?”
“怎么分不清,他们两个爸爸长那样,又不是瞎子。”
这些声音虽然小声,可当时四周相对安静,张亚什么都听到了。
虽然都是些熟悉的话,基本上没几个人在见到他之后,还会多欢迎他。
都是因为他左眼这道疤痕,很多人看到他的脸,都会觉得晦气。
张亚身体开始往后面退,将他往前推的朋友,似乎也清醒过来了,这里不是一般的场所,是秦沅和谢封邶孩子的满月宴。
要是因为张亚这张丑陋的脸,让秦沅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生气了,那么不只是张亚受到牵连,他们这些一起来的朋友,估计一个都怕不了。
哪怕不用秦沅他们自己示意,有的是人会针对他们。
朋友刚才还有点微笑,此刻全都没有了,只剩后悔。
过去就有人说他这个性格太鲁莽太不会看形式。
他一直都不以为然,今天他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教训,他能不能避开。
张亚始终都垂着头,两眼紧紧盯着地面,已经把人给吓到了,再去吓人,就真的全部都是他的错。
张亚脸色逐渐苍白起来,朋友叫他的时候,他就说过不想来,他这样的脸,来这种喜庆的场所,万一有点事,怎么办。
但朋友非拉着他来,他想拒绝都找不到多好的理由。
现在他来了,丑陋的脸被秦沅他们看到了。
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有几道视线凝注着自己,秦沅还在看自己。
似乎秦沅牌技也很好,不是每把都赢,但他输的时候还是少。
他的牌技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再找别人,刚才估计也就是随便一说,谁知道他的朋友居然当真了。
以前张亚就不觉得自己牌技好,不算是多值得骄傲的事。
他曾经就因为这个技能,导致自己的左眼差点瞎了。
虽然后面左眼没瞎,但一条狰狞疤痕留了下来,比起这样难看的疤痕,张亚倒是更宁愿自己瞎了。
张亚不停往后面退,但身后人太多了,有的人不给他让路,张亚转过身,他焦虑到心慌,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如果被秦沅他们看到自己这么丑,影响到龙凤胎的满月宴,张亚只觉得自己该立刻消失。
张亚正要开口请人给他让路,他的声音还没出来,就让另外一道似乎含着笑意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觉得他吓人吗?”
秦沅没有用丑字来形容别人,而是用的吓人。
张亚身体僵住,是秦沅在说话,他在问人,问的是谁。
张亚知道自己最好快点离开,不要等秦沅开口让自己滚出去,那个时候后果可能更严重,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他想要听到一个答案。
一定会回答吓人的吧,如果他这样都不算吓人,那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没有丑东西了。
方晨朝秦沅夫夫看过去,就秦沅这话的意思,他就知道起码秦沅眼里,脸上有疤痕的人不算是丑。
要真说起来,秦沅腹部的那条疤痕,比起青年的那条,要长得多宽得多,还狰狞得多,掀开衣摆一看,完完全全就像是一条蜿蜒在那里的蜈蚣。
“我是胆小的人?”
秦沅问话的对象是谢封邶,谢封邶没给直接的答复,反而反问起秦沅。
“怎么不是,你当初哭过好几次。”
“有情况,求八卦。”
“多说点!快快,我们想听。”
夫夫的感情生活,没人不好奇。
尤其大家想知道他们谁上谁下。
就外在性格来看,谁都不像下面那个。
但这会秦沅说谢封邶哭,不会谢封邶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在下面吧?
有人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谢封邶在秦沅举起手,准备掰手指就算他到底哭过几次的时候,谢封邶一把抓住秦沅的手。
“这些事还是回去说,这里人多,还是给我留点面子。”
秦沅桃花眼慢慢睁圆了:“你这张脸不要也没事,我都喜欢。”
“喂喂喂,秦少,我们听到了哦。”
“当着许多单身狗的面这么直接洒狗粮,真的合适吗?”
“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住。”
秦沅笑着,淡淡威胁地道。
“一个人长得什么样,我个人觉得还是其次,不是长得好看的就是好人。”
“秦少你这话的意思,包含你自己?”
人群里有人玩笑的口吻问。
对方看到了张亚脸上的疤痕,同情不至于,可看到对方转过身颓败的样子,还是有点可怜,而且秦沅都这么开口了,显然就不是讨厌对方的意思。
在秦沅这里,他的喜好有时候未必和常人一样。
“包括我自己,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好人了,可能都没几个坏人了。”
“谢总,你说两句?”
谢封邶喜欢的人宣称自己是坏人,不知道谢封邶是什么想法。
“好人坏人,想当好人的时候就当,不想当的时候就不当。”
两者间的区别,本质上从来不大。
都是相对而言的。
“你来帮我打,赢他们的,赢多少最后我们五五分账,要是输了,都算你的。”
“你看怎么样?”
秦沅直接让张亚回来。
“欺负人啊?”
方晨往沙发上一靠,视线上下打量秦沅。
“对啊,我就欺负人了,你要出来主持公道吗?”
“我?他又没有求我。”
“求你你就愿意?”
“看心情。”
“啧啧,你跟我学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方晨眯眼笑。
张亚整个人表情呆呆的,似乎半天没反应过来。
杨延长腿两步走上去,一把就揽住了张亚的肩膀。
“哥们,今天就靠你了,他们夫夫钱那么多,却还是嫌少,总想给孩子挣更多,你帮把手。”
到场的大家都是心甘情愿输的。
“还没开始,杨延你就在咒我们输了。”
“童言无忌嘛。”
“发现了,你不要脸是真的。”
“嘿嘿。”
杨延厚脸皮,都是成年人了,还说自己是儿童,认识他的人都想装和他不熟。
方晨盯了杨延片刻,杨延嬉皮又笑脸。
张亚被搂着肩膀,半温柔半强迫地带了过去。
秦沅指了指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张亚又被抓着肩膀摁了下去。
“不多赢点,今天你可能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输了也没事,刚开玩笑的,大家就是随便玩玩,有时候比起自己打,看别人打也不错。”
秦沅笑颜是嚣张狂傲的,可语气又意外的有一种安抚的作用。
他的傲慢都写在脸上,不是那种故意会隐藏的。
太过明显的张扬,哪怕是命令人,却不会给人太多的轻视和轻蔑感,毕竟那是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我……其实就是一般,并没有说得那么厉害。”
张亚微微沙哑着嗓子说。
“嗯,玩玩,放松心态。”
张亚转头盯着秦沅,只是几秒钟时间,旁边一道凌冽的目光就落他身上,让张亚如芒刺在背。
意识到自己看秦沅太久了,张亚马上转移开眼睛。
这一幕倒是许多人看到,谢封邶对秦沅的占有慾,看来是真的。
秦沅和谢封邶没有玩牌,请张亚来帮他们打,方晨还继续打,另外两个人是刚坐下的,他们钱多,他们先来。
牌局重新开始。
张亚自己抽牌,秦沅靠近了打量一番,手气一般,算不上多好,再过去看方晨的。
方晨同秦沅挑眉,秦沅眨眼,无辜又纯真。
“我又不会出千。”
“你出了这里也没人敢说,难道还能让你吐出来。”
“我好像没这么霸道。”
方晨不说话了,秦沅霸不霸道,大家有目共睹。
他性格看似随意无所谓,可他喜怒太明显,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感觉要输了。”秦沅胳膊搭在谢封邶肩膀上。
“孩子的奶粉钱要打折扣了。”
谢封邶伸手搂着秦沅的腰,不在乎周围都有多少人,搂着他的爱人,随时都在向众人宣告他和秦沅的关系。
“你们要真没有了,不还有父母吗?随便哪边都能把你们一家四口养起走。”
“你是让我和小邶,还有孩子啃老?”
“啃老不好吗,多的是人想啃老,能够啃也是一种幸福。”
“这种幸福,还是给你好了。”
秦沅和人群里一个人说笑起来。
“我要是回去啃老,我家老头能打断我的腿。”
“你家老头要听到了。”
那人话音刚落,另外一人拍拍他肩膀,让他往不远处看。
当方当即变了脸色,在他家老头面前,他跟耗子见到猫似的,就差原地刨个洞钻进去了。
就在秦沅和对方说话的片刻间,等他再次低头去看张亚手里的牌时,旖旎的桃花眼突然惊讶起来。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明明没多少胜算的牌,怎么眨眼间就变了。
“他没干什么吧?”
秦沅问谢封邶。
谢封邶摇头:“他确实可以。”
“手气一般,但非常会看牌,看一眼桌面打出去的牌,估计都知道另外三人手里牌怎么样。”
谢封邶小声和秦沅说。
“能别说悄悄话吗?”
“有什么是我们大家不能听的。”
杨延看他们夫夫凑在一起就眼红,偏偏都长这么帅,比他都帅那么一点。
谢封邶就给了杨延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杨延差点都想把牌桌给掀了。
“你话少点吧,就听到你在叽叽歪歪。”
方晨嫌弃不已。
“呜呜呜,我要哭了。”
“远点去哭,别吵醒孩子。”
婴儿车这会也在秦沅他们身边,两个宝宝盖着他们的可爱的小被子,正睡得香甜。
一会如果醒了,秦沅就可以第一时间抱起宝宝。
玩归玩,作为爸爸的职责,秦沅还是不会忘记。
杨延假哭了一会,没有人配合他,他也就自己算了。
不少人都开始往秦沅他们身后聚集,好去看张亚手里的牌怎么样。
“你们别通风报信。”
秦沅先提醒后面的人,免得有人给另外三家暗示什么。
“是是是,谁敢啊。”
当着秦沅谢封邶的面给别人示意,再多几个胆子,也没人敢。
张亚摸到的牌不好,可是他后面会靠技术来做牌,开局没多少胜算,到了最后,赢的人却是他。
第一局或许有巧合的成分在里面,当第二局第三局继续赢下去,秦沅算是知道了,这个人打牌确实有一手。
他喜欢有特点的人。
至于说外表长得怎么样,张亚眼睛有条疤痕,但是他在打牌的时候,可能他自己都发现不了,他的眼睛非常亮,那种光带着强烈的进攻意味。
秦沅的手被紧紧握了一下,秦沅转过脸:“你别说你不喜欢。”
这么厉害的人,他身边同类的没多少,遇见一个了,就想把人规划到自己人的范围里。
朋友不朋友的,这不是重点,秦沅就喜欢与众不同的。
“换成是我,我估计都得吃醋。”
杨延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
“所以啊,我家小邶才不会,对不对,我喜欢谁,你也会爱屋及乌。”
秦沅主动和谢封邶十指紧扣,两人还是左手握在一起,不是左右手,这样一来彼此身体就离得更近了,秦沅的身体几乎都靠在谢封邶的怀里。
“没眼看了,有孩子还不够,还要来刺我们大家的眼,有人和我一起晚上去套他们麻袋吗?”
杨延询问周遭的众人。
”我们可以给你放风。”
杨延一个人上,他们在后面看,出了事他们马上就跑。
“没义气的一群东西。”
“小方,你肯定会陪着我吧?”
杨延给方晨取了个小名,小方。
但他这话给别人感觉,不像是在喊方晨,而是喊某个女的。
自然的,方晨把杨延无视了个彻底。
杨延看不过,走到方晨身后,伸出手就去搂方晨的脖子,方晨两边等人赶紧往旁边躲,免得有事自己被殃及到。
方晨左手拿牌,右手忽然就拿起了水杯,跟着他表情平静,水杯猛地往后一扬,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
杨延虽然及时躲了,可还是被打湿了衣袖。
“我去拿剪刀把这边剪了。”
“杨延,你这是要为方晨断袖?”
“我想啊,可有人不接受我。”
杨延哭丧起脸来。
“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门。”
方晨冷冷地睥睨杨延。
他很少会有生气的时候,但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杨延也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分了,马上就捂住了自己嘴巴。
走到秦沅的身后,杨延唔唔唔地出声,还努力朝秦沅使眼色,找秦沅求助,让秦沅帮他说点好话。
可转头秦沅却是拿手指掏了掏耳朵,还满脸茫然的啊了一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哈。”
“杨延,你总算有今天!”
“以往的说一不二没有了吗?”
“继续不要脸啊!”
周围无数人都笑起来,看向杨延的表情都是幸灾乐祸。
谁不去惹,偏偏要惹方晨,方晨那个样子也知道他和别人有点不同,不是随便就可以开玩笑的人。
杨延落到这个地步,是他活该。
张亚专心打牌,还是为这个动静忍不住笑,只是刚笑了片刻,他立刻就收起了笑容。
他笑起来难看,连家里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时不时会厌恶地警告他不要乱笑,会吓得人饭都吃不好。
张亚重新低下了头,嘴角也抿得更紧了。
秦沅微微勾着嘴角,一个人是到底真的认命了,还是不,他大概看得出来,尤其是对方的眼睛,他知道这个人有自己的信念。
这样的人,看起来时候被外界给打压着,但一旦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的身上就能爆发出比过去任何时候还要璀璨的光芒来。
秦沅的目光中渐渐有了欣赏的意味。
自己恋人心里想什么,现在的谢封邶很容就察觉出来。
他转过头和某个人使了个眼神,对方接收到谢封邶的意思,马上就去查张亚这人的过去。
现场有张亚的朋友,分两边来,先从对方嘴里问一点事,再另外调查。
结果出来得很快,大概也就半个小时。
半小时里,张亚又靠自己的本事赢了两局。
他似乎摸牌的时候运气不怎么样,到了后面却能一步步扭转回来,这样的赢局,比一开始就稳赢更有观赏性。
调查的人走到谢封邶的背后,靠近谢封邶耳边说了几句话,更多的细节就没必要了,把重要的,谢封邶想知道的告诉给他就行。
谢封邶点点头,秦沅好奇瞄他,谢封邶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就在这时,婴儿车里有宝宝醒了。
小辰醒了,睁开眼没第一眼看到爸爸,小嘴巴一瘪,就呜哇哇地大哭起来。
清脆的哭声一出现,几个打牌的人手上动作都是一停。
谢封邶把婴儿车拉到面前,伸手抱出儿子。
小家伙闭着眼睛在那里哭,都不看周围。
谢封邶低头亲亲宝宝的笑脸。
“好啦好啦,不哭啦,宝宝不哭了。”
小家伙还是继续嚎。
谢封邶站起身,抱着孩子边走边哄,他一身休闲服,但穿他身上笔挺又帅气,一米九几的个子,现场没人比他高,以往是冷酷冷峻的代名词,现在抱了个奶娃,却一点不突兀,那种温柔温和,谁看了都惊讶。
过了好几分钟谢封邶才把孩子给哄好。
小家伙满脸都是泪水,眨巴着眼睛,随时都一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小辰一哭,他的哭声没多会把姐姐小星也给吵醒了。
小星倒是没哭,她躺在婴儿车里,眼珠子这边看了又去看那边,秦沅等着宝宝找到自己,不过似乎因为人太多了,宝宝对每个人都好奇,盯着有的人的脸看了好久,给秦沅都看得要嫉妒了,他的宝宝怎么还不找到他,只知道看别的人。
好在很快宝宝还是终于望向他了。
和看别人的时候不同,宝宝小嘴巴都闭着,完全不出声。
但当注视秦沅时,宝宝竟是咧嘴一笑,小脸全是灿笑,还小手在激动地挥着,要爸爸来抱她。
秦沅弯腰就抱起了女儿。
“爸爸的宝贝又醒啦。”
“啊啊啊。”
爸爸,夸我!
小家伙脸上的骄傲,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