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
宋虞喝了两杯茶,终于将哥哥哄好了。
不就是去一趟梁王府么,她又不会掉块肉,哥哥就是太担心她了,她一点都不娇气的。
而且哥哥还会陪她一起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安慰好了哥哥,宋虞站起身,没再耽搁他们商讨正事,步伐轻快地往外走。
没想到刚出门便看见了方若诗。
她低眸站在门外,本就是端庄的模样,在覆雪的竹子的映衬下更显高洁。
“诗姐姐!”宋虞轻声呼唤她,“你怎么在这儿呀?”
“我要走了,过来和你说一声,”方若诗勾唇一笑,“卿表哥还好么?”
宋虞点点头,边陪她往正门走边问:“诗姐姐,三日后的赏花宴你会去么?”
“许是要去的,”方若诗顿了下,“你也要去?”
得到宋虞肯定的回答,她脸上浮现出些许惊奇的神色。
也不怪她诧异,宋虞一年来参加的宴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宋虞虽然爱玩,但是很少去宴会这种枯燥的场合,说是觉得拘束。
“太好了!”宋虞握住方若诗的手和她撒娇,“到时候诗姐姐不许和别人玩哦,要一直陪着我。”
方若诗听她这样说话便觉得喜欢,甜而不腻,恰到好处地耍着小性子,不会惹人生厌,反而觉得合该如此。
于是笑着颔首道好。
昨日下过雪,侯府中早已清出了一条路。但是宋虞喜欢踩雪的声音,她偏走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个不停。
四处都是寂静的,这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兀,偏偏她乐在其中。
“阿虞,”方若诗的声音正好应和了咯吱声,她轻轻开口,“理事堂里……与太子亲近的人都在么?”
“大概吧,”宋虞随口道,“不过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屏风后面,我没看到……啊对了,我倒是听到了楚平遥嗑瓜子的声音,吧嗒吧嗒的,就属他特别。”
“谁在喊小爷啊?”
身后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慵懒少年音,宋虞和他不对付,暗暗撅了下嘴,晦气!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楚平遥得知她怕鬼,便扮鬼捉弄她,宋虞吓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梁子便结下了,宋虞看见他便来气。
“诗姐姐,咱们别理他,”宋虞悄悄说,“让他自讨没趣。”
方若诗的步伐顿了下,轻轻摇头,低声道:“总该行个礼。”
说着她转过身,注视着脚下的残雪行了个平礼,声音平缓道:“楚公子。”
诗姐姐向来守礼,而且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宋虞便随她去了,百无聊赖地踢雪玩。
没想到再抬眼却看到楚平遥忽的收敛了笑意,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咦,怎么回事?
第一次见她便扮鬼吓她就算了,第一次见诗姐姐居然掉头就走,楚平遥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么!
不等她叫住楚平遥问清楚,方若诗忽然扯住她的衣袖,低低道:“阿虞,我、我忽然觉得不舒服,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方若诗便急匆匆地走远,宋虞只来得及看见她的侧脸上闪过的一抹绯红。
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她忧心忡忡,也不去管楚平遥了,急匆匆地提着裙子想要跟上方若诗。
没想到她平日里只是守着大家闺秀的规矩走得慢,实际上她的步伐比宋虞快多了,怎么追也追不上,叫她也不应声。
等宋虞气喘吁吁地跑到府外,只看到一辆走的飞快的马车,拐个弯儿不见了。
她有些傻眼,诗姐姐这是怎么了?
若是生病了,可是她走的飞快,说不通,可是若是没生病,脸怎么那么红?
宋虞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想着一会儿去问问哥哥,刚转过身,面前便出现了楚平遥的身影。
他沉着脸问:“诶,她走了?”
宋虞看见难得正经的楚平遥,还有些不习惯,顿了下才道:“走了。”
片刻后她想起什么,又蹙眉纠正他:“诶什么诶,我有名字的,诗姐姐也有名字。”
楚平遥却没像平常那样怼她,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方若诗离开的方向,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模样。
果然正经不了一刻钟,宋虞心中腹诽,转头问他:“议事结束了?我哥哥还在理事堂么?”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又不是没腿。”楚平遥懒懒散散地回答。
宋虞懒得和他计较,一心关心诗姐姐到底怎么了,她边往理事堂的方向走边蹙眉道:“诗姐姐生病了,方才脸都红了,我看就是被你气的。”
“生病?”楚平遥喃喃着重复了一句,步伐慢了下来。
宋虞不再管他,径直去理事堂找哥哥。
走进理事堂,宋温卿果然还在,他站在廊下,正望着屋脊出神,模样沉凝,像是在思索什么大事。
但是宋虞却知道他在干什么,她抿了下唇,快步走到宋温卿面前,扬声道:“哥哥,你不许看了!”
“为何不能看?”宋温卿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地望着面前的宋虞。
“你明知故问!”宋虞气的跺脚,眼见着他的目光又慢悠悠地飘到了屋脊上,却又无可奈何。
“阿虞,你看那个,多可爱。”宋温卿指着一个作环抱姿势的吻兽。
昨日下了雪,小陶人的怀里便堆满了雪,像是抱着一捧雪。
宋温卿的目光变得柔和,笑意淌到眼底。
“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宋虞拒绝去看,低头盯着鞋尖的绣花。
之所以这么抗拒,是因为屋脊上的吻兽是她自己。
前几年景徽侯府重建,宋温卿问她喜欢什么吻兽,宋虞正捧着他亲手雕刻的小阿虞木雕玩,于是想也不想便举着木雕道:“哥哥,我喜欢这个!”
任谁都不会将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话放心上,毕竟屋脊上的吻兽大多是羊、狮、牛、马之类的瑞兽,哪有将一个人放上去的?
没曾想宋温卿还真就那样做了,那几日每每伏案之后,他便挑灯夜画,画笑盈盈的宋虞,画噘嘴的宋虞,画泪眼朦胧的宋虞,画跳舞的宋虞……
然后交给能工巧匠制成吻兽,安放在宋宅各处屋脊。
小小的一团,看不清楚,本不是引人注目的地方。
但是因为宋温卿喜欢往屋脊上看,前来景徽侯府做客的宾客好奇之下看一眼,这才发觉吻兽的独特之处,堪称侯府一大盛景。
察觉到宋虞的不满情绪,宋温卿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哥哥,什么时候把这些换掉呀,”宋虞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看见了。”
太羞耻了,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更过分的是哥哥真的把吻兽换成了她,难道她能镇宅么?
“可是哥哥喜欢,”宋温卿毫不相让,“以后也不会换。”
宋虞提的任何要求他都可以满足,唯独这个他从未让步。
说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昨日下了雪,每个小宋虞头上都带点莹白,生动又可爱,像活了一般。
他注视着小宋虞,眸光便不自觉地柔和。
见说不动他,宋虞也歇了心思,就当看不见好了。
她把方若诗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可是我觉得诗姐姐不像是生病,她走的太快了,我都追不上她……说不定真的是被楚平遥气的!”
“又偷偷说小爷坏话,”楚平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故作阴恻恻道,“又被我逮到了。”
“我是正大光明地说的!”宋虞哼了一声,仗着有哥哥在,她嚣张地叉腰道,“来打我呀。”
楚平遥闻言狞笑着上前,宋虞连忙躲在宋温卿身后,拽着他的衣摆不撒手,高喊着哥哥救命。
宋温卿却走了神,他望着面前的楚平遥,听着身后宋虞的呼喊,脑海中忽地冒出一个词。
欢喜冤家。
昨晚他还觉得阿虞喜欢的不是楚平遥,可是现在他仔细琢磨了一番,他们的相处方式,与这个词有何不同?
况且他们自幼熟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欢喜冤家。
他眉眼微敛,转身带宋虞走进理事堂,顺手关上了门。
楚平遥愣了下,气的抓狂:“你们兄妹俩是不是玩不起!”
宋虞眼睛亮亮的,得意地朝他喊:“有本事进来打我呀!”
“宋虞你给我等着!”
“就不等就不等!”
“快开门!”
“不开不开,气死你气死你!”
隔着一道门,他们的对话一句接一句,宋温卿安静地站在原地,垂眸思量。
阿虞喜欢的人,真的是楚平遥么?
“太子殿下?”
楚平遥忽然喊了一句,也将宋温卿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虞疑惑地眨眨眼,太子还没走么?她看向哥哥。
“殿下被茶水溅到,方才去换了身衣裳。”宋温卿简单地解释一句,推开门与她一同出去。
“宋……宋姑娘?”李矜一眼便看见了宋虞,连语气都带着些许惊异。
“殿下万福。”宋虞收敛了神色,连忙福身行礼。
“快、快请起。”李矜上前半步想要搀扶她,又硬生生地顿住脚步,满目惊艳地望着她。
面前的姑娘穿着石榴红色衣裙,一颦一笑,明媚脱俗。
他依依不舍地眨了下眼,转眼宋虞便被宋温卿挡住了大半,只能瞧见她冻得微红的手,青葱玉指,丹蔻精致。
他也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于礼不合,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
“殿下该走了,”宋温卿毫不留情地赶客,“太子府还有公务需要殿下处理。”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太子身上,虽有宋温卿与几位大臣分担,但是许多事依然要靠太子亲自决断。
“好,不过孤忽然有些口渴,”李矜不自然地垂眼,“不知宋姑娘能不能煮杯茶……”
早就听说宋虞精通茶艺,但是除了宋温卿谁都没喝过,他早就想尝尝。
况且……就算喝不了茶,能和她说几句话也好。
他期待地望着宋温卿身后的红衣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哈基友的文文,也是伪兄妹,伪兄妹永远滴神!
《家养小青梅》尘尘子
家道沦落,世家小公子沦为乡野穷小子,少年周穆性格阴沉冷漠,不易亲近。突有一日,母亲给他领了个童养媳回来。
小媳妇漂亮贤惠,温柔细心,就是越大越粘人,动不动还哭给你看。摔跤了哭,被他欺负了哭,来葵水了也哭。
终于有一天,他不耐烦地对她说:“别在我面前哭,我可没说会娶你。”
小媳妇哭着跑出了家门,等到天黑尽了也没回来,周穆骂了声娘,开始漫山遍野找人。
最后在田间草垛旁找到她,小小一只,蹲着埋头啜泣。
他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正要把人领回家,却发现她旁边蹲着另一个少年:“柚柚别哭,穆哥不娶你,我娶你。”
周穆寒着脸上前,一把将林柚柚捞进怀中:“这是我媳妇。”
林柚柚仰头看他,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哪儿敢信他的话。
她自此不再黏着他,也不再在他面前哭,周穆这才意识到得早点娶她。
新婚之夜,红烛高烧,鸳鸯锦被,缠绵之时,她依旧是个爱哭鬼。
他搂着她,心都要化了:“小祖宗,别哭了,我轻轻的。”
*
林柚柚命运多舛,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被卖给他人做童养媳,那人还打从第一眼起就不待见她。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可能娶她时,他不仅风风光光娶了她,后来更是为了养她拼命赚钱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