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誓约
——
花圃中心的茶桌上
苏伦看着面前矮小的少女在位置上拘谨的坐着。
她淡金色的长发披在左肩，几朵纯银玫瑰样式的发夹锢住了蓬松微卷的金发，淡粉色的层叠短裙衬托得她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美得就像是花中的精灵。
他当时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女孩子打扮之后会变得这么好看，不过...少女你的发型有点危险...
“你...你是那位先生！”少女有些惊讶，但遇到熟悉的人让一直处在陌生环境中的她感到了一些安心。
“太好了！...你的腿已经能走路了吗？”她注意到苏伦没有再坐着轮椅。
想到那天被妹妹一扑直接进了【慈悲王子】教堂的事，苏伦有些尴尬“我的腿没事...那天只是特殊情况”
“啊...对不起！”少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失礼的话。
“家主大人，她是纳安家族的小姐薇薇·荷罗派涅·纳安，族长的小女儿，你的未婚妻。”一旁的管家给少女端上了奶茶。
“是，是的。”女孩有点害羞。
“以后请多关照~”她离开位置，学着那些贵族小姐的礼节向他致以提裙礼。
啊这...
看着这个像孩子一样的未婚妻，他已经明白了这个纳安家族小姐的称呼不靠谱的程度有多大。
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内部通婚是很正常的事，不论国籍。什么？都是亲戚关系一定很好？那可不一定。就比如说，艾摩拉王国的女王陛下按照血缘关系来说是凯恩帝国皇帝的外甥女。但他们照样在这片大地上为了领土打得头破血流。你说近亲结婚会带有先天性疾病？你把【慈悲王子】不当王族了？
贵族之间的血统在他们之间无比重要，一位贵族是不可能与平民结婚的。如果你嘲讽对方血统不纯，你大有可能被对方甩一脸白手套，这可是代表骑士之间的生死决斗。而现在，纳安家族找了个卖花女让他迎娶，这是要直接将他凯尔隆家族从未来的贵族列表里面踢出去啊。
他现在大概可能已经是凯尔隆家族最后的男性了。不娶！坚决不娶！就算是长得好看也不娶！按照老疯子最后的遗愿，凯尔隆家族的荣光与他同行，他可不想大逆不道的毁了凯尔隆家族自开国奋斗而出的荣耀，他绝不当那大‘孝’子。
而且按照艾摩拉王国未成年保护法...她这身高...
“你今年几岁了？”
“16...”薇薇有些疑惑。
“...你真的是16吗？”好家伙，这么矮小的女孩子居然比他大一岁。
按照艾摩拉王国的法规15岁成年。这是合法萝莉啊！咳咳...一想起萝莉。
苏伦联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安冬妮娅似乎在那天被凯德里安送去玛丽夫人那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两天前他从仪式中醒来，对凯尔隆家族最后的独苗苗安冬妮娅特别担忧，派人去玛丽夫人家送过消息，但在信使回来后告知安冬妮娅并不在玛丽夫人府邸内。
而在那天他也在【光明】教会内得知了那位在隆瑟斯死去时怒吼出声的老人，和教士聊天时和蔼可亲的教皇是他的外公。
噢，对，那位教皇看他的表情跟与眼神就跟隆瑟斯看他时一模一样，让他感受到了某种久违的亲切感。
苏伦喝茶走神。
他完全搞不懂那位教皇的态度了。
刚才在书房内对黑雾的试探让他看见了守候此间的赫尔墨斯，
它存在于此，却没有任何神明予以干扰。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如果有必要，他可以考虑考虑多信奉一位神明，只要能逃出这个地方，算是光明给他来一发净化都没问题。
苏伦的思维突然悬崖勒马。
不对，难道这就是凯尔隆家族的传统美德吗？总是那么喜欢作死。
不行不行一定是被这个躯体的血脉影响了，他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也变得莽起来了。
【快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苏伦敲了额头两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苏伦...你是没睡好吗？”少女则是担忧苏伦眼下厚重的黑眼圈。
“啊...这个啊，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苏伦晃了晃有点发晕的头，喝了一口没加方糖没加牛奶的纯茶试图振奋精神。
管家没有管苏伦空了的茶杯，顺便给薇薇的奶茶上挑了个茶花纹样。
“虽然真的很失礼，但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我的父亲也...”
“咳咳！”管家提醒薇薇注意言行，她已经不是那个失去家里支柱为了缓解母亲抚养家里一双儿女的压力而上街卖花的卖花女了。
“我没事，并不是我父亲的原因。”为那个把自己作死的老疯子伤心？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我有点想笑。
不过...哈里斯和凯德里安在污染中失踪，又让他笑不出来了。
在大街上为了卖花而磨砺出的经验让学会了看气氛的女孩察觉到了苏伦的心情。
“威尔，可以给我们一点相处的时间吗？”
苏伦回神，一旁的管家似乎也没有料到，但对于纳安家族的安排他还是放下茶壶，微微躬身道“好的，小姐。”
管家离开了。
苏伦有些疑惑于薇薇的举动，少女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让苏伦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苏伦，我是哈维尔，凯德里安的好友。”
“哈维尔？”
“哈维尔·巴萨·维加斯.凯利亚斯，有没有点印象？”
“...”
“真没印象？”少女有点急了。
“不认识。”苏伦自己倒了杯茶喝。
少女烦躁【喝啊啊啊啊凯德里安！真有你的！让我帮助你弟脱离危险你却连我名字都不告诉他！】
“首先，听好了。”少女模样的哈维尔正色道“你现在身上有着「光明的印记（启）」，还有着纳安家族的追踪印记，能摆脱这些东西的方法就是，与我结婚。”
“噗——”什么鬼？！
苏伦一口苦茶差点喷她脸上“咳咳——咳咳咳！你...你认真的？”
‘薇薇’将挡物的盘子放下，没好气的补充道“不是让你与我结婚，是与我躯体这位少女结婚。”
“【老祖母】的婚礼见证仪式我来搞定，到时候婚礼结束他们会解除你身上的封印与追踪，你得在纳安家族设计杀你前离开这个地方，到时候我会制造混乱，你借此机会离开。”
“不，我不同意。”苏伦用餐巾擦掉嘴边的茶水。
“为什么？这已经是最好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具躯体的死活？”苏伦将餐巾细细折好，摆放在茶杯边。
“你不会还在意一位陌生人的性命吧？”‘薇薇’的语气中带上了浓厚的不可思议，对苏伦的举动却不以为奇。
“只是我认识的，知晓名字的，与我相处过的人，我就无法在力所能及的状况下对他们的生死视而不见。”苏伦又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力所能及？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着别人。”‘薇薇’有些鄙夷不屑。
“更何况，我并不会相信一位不拿出任何证据就自称是我兄长某位朋友的陌生人。更何况这位与我见面的陌生人还遮遮掩掩，操控其他人的躯体与我交谈。
按照这种情况，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我吗？”
‘薇薇’的表情变得让苏伦有些眼熟，那是一种似乎在童年时期见过的某个人露出过的表情。
【啊，果然，凯尔隆家族的一群疯子都特么的精明】
凯利亚斯家族内部的某个密室内，哈维尔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只掏出来了这一件苏伦可能有印象的关于他的事。“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我小时候哄骗过你的糖。”
“啊...然后呢？”苏伦又给自己倒了杯苦茶。
“但你当时性格虽然懦弱，被我哄骗走了糖之后却伪装成心脏病复发的样子，让当时的我被吓得将自己的一盒糕点送给了你，当你露出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时，我才发现我又被你骗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印象？哈维尔露出了欲哭无泪又麻木的表情，只因为在凯德里安知晓这件事后上了凯利亚斯家族的门当着他爸的面揍了他一顿，威胁他以后不准出现在苏伦的视线范围内。
他爹也知道理亏，欺负别人家有心脏病的小孩，是嫌他的皮鞭打得不够狠吗？
苏伦的表情一阵扭曲，原来让原主差点提前感受死亡的那个逼崽子是你啊？“哦，打亲情牌对我没用。小时候的事并不能证明，更何况童年的事情是最容易捏造的，你...”
“我还有最后一个证明我是来帮助你的佐论”
“嘁，什么。”
“我是凯利亚斯家族的唯一子嗣；是凯德里安.诺尔.凯尔隆在战场上最信任的战友；是血之始祖该隐最虔诚的信徒。在此，我哈维尔·巴萨·维加斯.凯利亚斯向【无光之月】宣誓，我听从凯德里安.诺尔.凯尔隆的请求协助苏伦.凯尔隆离开艾摩拉王国，如若没有将苏伦.凯尔隆安全送出艾摩拉王国并且对苏伦.凯尔隆做出威胁行为，我将在光芒下消失殆尽。”
这段誓言让苏伦傻眼。
“这是我和你哥在神明见证下的契约仪式内容。”哈维尔有些得意，连带着‘薇薇’的表情都变得可爱又俏皮了许多，但想到对面可能是个大老爷们，这让苏伦立马甩掉了这个想法，并且还在地上踩了两脚。“最不容许谎言的契约之神见证的誓言，我信了。”
“既然信了就行，我可是在我父亲眼皮子底下偷偷脱离了家族的行动。”
“但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计划。”
“为什么！”
“父亲死前跟我说凯尔隆家族的荣耀尽归吾身，而纳安家族让我娶一位非贵族的卖花女。”
“卖花女？”哈维尔有些疑惑，他感应了一下这具躯体的血脉，的确有些不对劲，不对，是极其不对劲！但这对于苏伦的行动没有任何关系，他并没有去深究。“她的血脉我看不懂，但如果是令尊的意志那也没办法。你能有什么计划？”
“我得探清楚纳安家族的真正意图，他们不可能就因为这个扶持开国君王上位的家族姓氏而布局这么多，肯定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东西让他们花费如此多的精力。”
“就凭你？我还以为凯德里安让我救的人能让我省心点，没想到是个连吞魂妖都不屑吃的自大愚蠢的人类...
这是？！”
苏伦的左手从空气中抓出了一团黑雾。
“你成了堕落者？！”
原来你们对于异化者是这么称呼的吗？
苏伦有些讶异，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我的能力，它能腐化意志，控制宿主。”
“这太危险了！你他祖母的居然敢用这种东西！”‘薇薇’躲着他手中弥漫的黑雾，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苏伦下意识站起身来用右手去扶她。
“嘶！什么东西！”哈维尔被他的手烫了一下，直接起飞。
看着飘在空中的‘薇薇’苏伦取下了右手的手套，那黑色的蛇印一露出，哈维尔就开始骂骂咧咧“赫尔墨斯印！你身上是粪坑吗？怎么什么鬼东西都有！我的个血之始祖大人啊！凯德里安个混蛋！”
“我一直没问，你是吸血鬼？”苏伦想起来赫尔墨斯有着接引亡灵的特性，这对于不死亡灵特性的吸血鬼来说的确是有点冒犯。
“是血族”哈维尔强调了一下称呼又落下地“虽然赫尔墨斯印恶心了点，但的确可以让你在众神面前不那么扎眼。你做了什么让它注意到了你？”
“睡醒之后他就出现了。”
“算了，我就不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