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低头看了看表，三点四十二。
“得赶快了。”
姜遇心想着，收好行李箱加快了步伐，没有再细想刚才的事。
走到门口，果然挤满了人，门前水泄不通。出租车司机们翘首以盼着，看见出来的人便上前搭话询问。
姜遇跟司机约在离学校门口远一些的地方上车。不然此时昼短，等到开车挤出门前这段路只怕天已全黑了。
走过学校附近最大的一家网吧，再过一个路口就到约定地点。
不巧差几秒没走到路口，信号灯转红。
等待之时，姜遇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胸前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挂坠。
这是枚小巧的沙漏，约有一节5号电池的一半大小。
正常沙漏该像为葫芦型，边宽中细，姜遇这枚倒是更像花生，两头与中腰直径的差别不太大。
其倒沙一次，不多不少，正好三秒。是小学时爷爷一位老友所赠，姜遇给它取名叫“须臾”。
后来知道了一须臾有48分钟，不过他仍旧如此代称。
那眼神驻留得时间不算短，姜遇奇怪地感觉那人似乎并不只是在看这沙漏本身。
顺着目光回看过去，马路对面那刚才盯着须臾看的女孩已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那女孩身高一米八左右，不少高个子的人会有点驼背弓腰的问题，她身姿却很是挺拔，引得不少行人回头。
颀长的手臂分别拉着一个行李箱，提一个手提袋，双腿比起匀称的上半身显得有些纤细。
绿灯亮起，擦身而过时姜遇微一仰头，粗略看了看她的脸。
看着应该也是大学生，紫灰色长发微卷，披到肩下，皮肤是有些不带血色的冷白。
只是没有闻到不少年轻女孩身上会带有的一点香味，反倒是那袋子里飘出一种长时间没打扫的房间发霉的味道，里面有几点寒光折射。
记忆中搜寻了下，并没有这女孩的踪迹。姜遇没再多想，也许是自己这挂坠比较特别吧。他走到约好的地方上了车，车往东州城东方向的钰临小区开去。
“四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哈，小伙子，你还真是守时啊。”
姜遇笑笑：
“嗯，习惯了。”
平时在外上学，家中没人看管，干脆把钥匙放在了四叔家。姜遇要回家就得先跑这么一趟，好在离学校不远。
到了目的地，外车进不了小区，姜遇让师傅稍候，自己一会就出来。
走出七楼电梯，姜遇敲了敲门。开门的女人四十多岁，正是姜遇四婶郑秋英。
“四妈。”
“小遇回来了啊，放假了吗？快进来。畔畔，你弟弟来了。”
“姐。”
姜畔循声走出来，
“小遇，好久不见了呀。”
姜畔在东州财大上学，离姜遇学校不远。半年前毕业，去了家证券公司上班。
“快坐吧，今晚你四叔也回来，咱们晚上一起吃饭。你们姐弟先聊，我给你们洗点水果。”
说着，郑秋英走进厨房。
“不了四妈，我约的车还在外面等着，等下次再说吧。而且今晚我还得回去......”
“噢对，这倒是我忘了。”
重新把水果系了起来，郑秋英找出钥匙，一起递给姜遇，
“那就拿回去吃吧，假期时候跟四妈说一声，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姜遇道谢，他连忙拦住还要去拿别的东西的四婶，
转身向门口走去。
“妈，外面下雨了，我去送送小遇哈。”
姜畔回屋拿了伞快步走出来。
看着姜畔有些雀跃的样子，姜遇也就没拒绝。
记得上次她跟自己吐槽，自己谈了个大单却被人截胡了，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她当即辞了职，现在在家里脱产考研。想来这一阵也是憋坏了。
两人进了电梯，姜畔从口袋摸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上。烟雾上行，勾勒挺翘鼻尖的形状。
看着一改刚才乖乖女形象的堂姐，姜遇无奈地笑笑。半年未见她更漂亮了，心下感叹：
都说“玫瑰有刺”，的确不差。自己这姐姐从小性格直爽，脾气大，偏偏长得又好看。历来喜欢者众，敢于表达者却极少。
不过她对自己一直很好，小时候总生病，长得瘦小，常被人欺负，都是姐姐替自己出头，对方才没有变本加厉。
“怎么，不是戒了吗？”
“戒什么呀，天天在家待着学的头疼。早知道当时就忍忍，不那么率性了。”
“哈哈哈，算了吧，那样还是你吗？再说大不了现在再应聘呗。”
姜畔掸掸烟灰，
“还是算了。快毕业了，你工作签好了吗？”
“还没有，下学期再看看吧。”
姜遇还是先没有告诉姐姐自己的打算。
两人聊着走到车前，雨也渐渐大起来。
跟堂姐道了别，跟师傅说了声抱歉，姜遇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姜遇家在城北，又是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在离家最近的超市下了车。倾盆雨水持续泻下，他从超市走出来撑开伞往家走去。
路上人烟稀少，空气弥漫着邻居家们晚饭的油烟味道。
推开门走进这套熟悉的二层自建房，姜遇却觉不出什么家的感觉，太冷清了。他一直没明白当时父亲为什么要让人盖成这坐南朝北的模样，白天一点阳光也积攒不下。
拂了拂门框上的蛛网，姜遇把炉子生起来。而后走上楼梯，放下行李箱脱下衣服，径直走进二层最里面的房间。
他拿出刚买的纸钱点燃，数出几支香探身到纸钱里蘸了点儿火，分别插到父母爷奶的灵位前。正好四婶给了水果，他拿出来摆了上去。
四岁时，姜遇一家从邻近的小县城搬来东州。那几年父母能干，攒了不少钱，过了几年又在市里地段不错的地方买了套新房，主要为了姜遇以后能划到一所不错的中学。
八岁那年夏天，傍晚，一群人涌入院子，打断了还沉浸在暑假开始喜悦中的姜遇，
“小遇，你爸妈呢？”
“出去干活了。”
姜遇想起父母一周前告诉他好好在家待着，爸爸妈妈要出去拉货，一星期就回来。这几日上放学、吃饭都是爷爷奶奶从老家过来照顾的。
人们没再等姜遇细细回想，拉着他出了家门。
后面的事情，一向记忆力极好的他却一直感觉很模糊，只记得找他问话的警察表情很是同情，去辨认时亲友们哭得很大声。
小姜遇跟着走完了整个流程，其间听到过人们说到“爆炸”、“揭榜”、“仇杀”、“地市”等字眼，他问过爷爷奶奶几次，得到的都是沉默。后来他就不再问了。
这些年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幸好那套新房子条件不错也没装修，便租了出去。租金足够支持生活，加上姜遇自己课余打工还能攒下些存款。
只是当年和理想专业失之交臂，调剂到了自己并不喜欢的，现在即将面临就业，他想自己做点什么生意。
......
收拾好纸灰从房间走出来，姜遇开始寻找改变家里“场阵”的根源，从刚进家门起他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