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参
天边升起的第一缕金色霞光,照进君山山顶上一座吵闹不休地凉亭里。
“你们说,土地神为何如此急召我们来君山亭议事?”
“不清楚,不过,你看来此处的有灵之物之多,平常难以见到的竟也来了。”
“你是说“九大仙草”。”
“他们不愧为仙草之名,不管天下间发生何事,都难以下山一趟。”
“连他们都到了,看来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发生。”
坐在八角凉亭的木围栏边边上,有八个风姿绰约的人,在闭目假寐。
只人参有些焦燥,墨色的圆亮眼珠,轱辘辘地转动,想着要下地动一动。
“人参,不要下去,小心底下那些山林精怪把你吃了。”石斛赶紧伸手拽住坐在旁边一直不老实的人参。
“啪”的一声,人参拍开石斛拽住自己衣服的手,不耐烦的说:“那个土地神什么时候到?”
石斛不在意人参的嫌弃,笑笑:“不知,等底下人差不多消停些,就该来了。”
剩下七人纷纷睁开紧闭的双眸,扫了眼底下话说不停地众人。
“人,我们是人么,你看看我们还没有人的手掌高,这个小破亭子能装下上百个我这样的。”
听到人参的自嘲,其余八人皆斜眼看着人参的气急败坏,纷纷抿嘴偷笑。
“土地神到!”
随着一声清越高呼,众神灵的说话声停了下来,整整衣冠,弯腰施礼。
“起来吧,诸位神灵不用这么麻烦,我就说几句,不过,一会儿九大仙草可不要偷偷溜走哦。”
简单调笑一句,比他们高些的土地神,直接坐在凉亭里唯一的布垫上,抬眼扫视一圈,神情间带着些郑重。
“我就不请诸位坐了,六十年时间一到,本神要回天上上报人间诸事,土地神在此先拜托诸位,照顾好人间的方方面面。”
“客气客气,土地神就算不说,在坐的众位神灵也会相帮。”山神朝土地神恭敬行礼,如是说。
“好,土地神在此谢过诸位,诸位请回吧,若是诸位在天上有好友,需要我帮忙的话,明早再来君山亭相议。”
神灵们闻言你看我我看你,见土地神实在没什么事要接着说,纷纷告辞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九大仙草才跳下木围栏,走到土地神的面前,席地坐下。
人参没想到土地神竟是个女子,从听到她的声音再到面对她而坐,人参颇感心神恍惚。
从来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在如此境况下面对神灵。
“这位是五皇子吧?”
明明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让人参对土地神升起一丝怀疑。
土地神看对面人参眼中的疑虑,不由失笑:“五皇子不要多想,我知道五皇子想问,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根千年人参精?”
人参差点火气上头拍桌而起,可想想对面坐的是谁,倒也不敢太放肆。
看人参自己控制住了脾气,土地神心中颇感惊讶,无视人参眼中的焦急,土地神张口讲起了五皇子成为人参的因果。
“在你重病前,有一个大臣在山中打猎时,发现了一株万年人参,这个大臣惊喜之余心中又颇有些懊恼,因为,同行的不少朋友也看见了,既然如此就不可能独吞,冒着自己不能得到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的想法,大臣把这一株新鲜的人参连夜送进宫,作为贡品呈现给皇帝,皇帝大喜,大臣自然也官升一级,得到了辛苦十年也坐不上的位子。
”
人参听到这段故事有些发懵,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听土地神咳嗽两声,接着说了下去。
“你会想,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我只能告诉你,皇上是你的皇兄,大臣究竟是谁需要你自己去查,而那株万年人参被你在重病时喝了!”
喝了!!!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雷将人参劈得粉碎。
人参恍惚中记起,自己重病时在床上躺着动不了,皇兄为表兄弟情谊,亲自拿碗给自己一勺一勺喂人参鸡汤。
“就……因为这个,我…就变成一根人参了,又不是……我…我让皇兄熬的汤,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变成这样?”磕绊着说完,人参面色已经一阵黑一阵白。
实在是坐不下去,人参腾地站起来,嗓门升高了不少,喊:“仔细算一算,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大臣变成我这样吗?!”
土地神见人参脸色难看的样子,摇摇头,轻声开口:“万年人参是在你们皇族吧?”
人参点点头。
“万年人参炖鸡汤是不是被你们皇族中人喝了?”
人参又点点头。
“万年人参的尸体是不是被你们皇族的人扔了?”
人参迟疑的点点头,自己实在不知道尸体扔哪里去了。
“那不就得了,必须有一个皇族要付出代价,万年人参的命也是命,不能救了那个,这个就必须死,更何况万年人参爷爷修行不易啊。”土地神面色颇为沉痛的说道。
看着土地神垂泪的样子,听着土地神带着哀戚的话语,人参心中渐渐升起要放弃讨回公道的心思了。
人参沉浸在不明不白的黑锅中,完全没有注意八个同伴的挤眉弄眼和憋笑。
“咳咳。”
收到土地神的提醒,八个草药神赶紧调整面部颜色,由草绿色转成草枯色。
等人参转头想要问问同伴自己应该怎么办时,看到石斛刚刚绿油油的面色,变成吓人的枯白色,心里就咚地一跳。
石斛拍拍人参的小肩膀,开口就充满着对万年人参爷爷的哽咽:“你要接受,要继承人参爷爷的遗志,当好一棵千年人参。”
见石斛如此做,同伴们纷纷拍拍抱抱人参,动作间带着难言的安慰。
等这帮子草药神,戏演得差不多时,土地神面带凝重开口,“好了,说正事,此次去天上要去个十四五天,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有家眷托你们照顾。”
土地神话刚说完,就见从土地神身后走出一只皮毛黑亮的猫,又见凉亭外飞进来一只雄壮的黑鹰。
黑鹰落在木围栏上,仔细一看,黑鹰背上竟有两条黑鱼似在空中游动。
“招财黑猫一只,转运黑锦鲤一对,多嘴黑鹰一只,你们要照顾好它们,它们不吃什么,只要能有露水喝就行。”
九大仙草看着土地神身后的几只动物,升起想要逃跑的心思。
似是知道九大仙草内心的恐惧,土地神从垫子上站起,走到对面浑身僵硬的仙草前,轻声安慰,“它们不是吃药草修行的,你们不用怕,不光是它们,我还要拜托你们一件事。”
………
五行界,土国,中京。
皇帝居住的城池,自然有些人流涌动,只不过,这段时间却有些不一样。
“你说,四国的皇帝什么时候到?”
“快了吧,这次议和不知能有什么结果,只要不战争,怎么都行。”
“若是按你这么想,咱们皇帝不是要四处上供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老百姓的想法,不就是这么简单。”
“唉……。”
听着身边的唉声叹气,龙季言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而老百姓口中咱们的皇帝,自然是混进百姓堆里找乐子的龙季言。
“皇上,回宫吧。”
左右侍卫的难看脸色,龙季言像是没看到一样,该往前走还是往前走,没有一点要回宫的意思。
左右互相看看,均看见对方眼中的苦色。
龙季言背着手看路边摊贩卖的各色小吃,张嘴却是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你们在外面不要绷得太紧,小心被人看出来。”
左右赶紧听命,将紧握的双拳,绷紧的胳膊,稍稍放开了些,就算这样可也没放下心中的警惕。
龙季言没看身后侍卫们的变化,而是看向百姓之中一处热闹之处。
“去看看。”
龙季言硬挤进人堆里,凑得近些才知道是一个算卦老者。
“唉!老头,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龙季言身边的少年,蹲在算卦摊子前,双眼充满挑刺的意思打量算卦老者。
本眯眼假寐的老者,听到少年的挑衅,睁开眼睛的一条缝,上下打量少年一遍,又闭上了眼。
“我不给你算,你还是走吧。”
少年看老头连搭理自己都懒得,火气上冒,要掀老头的布摊子。
少年伸手抓住布摊子一角,想要拽出来时却没有拽动。
“我就不信了,啊!”
少年一使力气拽布头,没想到被布头带了个四脚朝天。
“你……这个,是什么东西?”
少年往后紧退两步,远离老者的布摊子,说出的话也已经带上一丝惊恐,眼神中也冒出些敬畏。
“哈哈哈!看你心中尚有对天地间的敬畏,给你一句劝告,凡事顺其自然啊。”
少年话没听完,转身就跑掉了。
龙季言转头看少年跑远,沉思着走到算卦老者面前:“老爷子,能给我算一卦么?”
老者闻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龙季言几眼,嘴唇动了两下,不知说了些什么。
左右侍卫紧盯着老者的动作,一有变化,准备随时出手。
“小子,送你句话,凡事顺其自然。”
龙季言还想再问,老者却靠在身后的墙上闭眼不吱声了,龙季言见此,只好转身走了。
左右侍卫实在害怕龙季言惹出什么麻烦,见天色已晚,两人便架着皇帝的胳膊,强行带回皇宫。
“你们说,那个老者是什么意思?”
左右看皇帝还在琢磨那句话,有些无奈,左说:“皇上,算卦的都是骗子,不管说了什么,皆不可信。”
“是么,可我怎么感觉此话可信呢。”
见皇上不听劝告,还在沉思的样子,右接着说:“皇上,真真假假的,能不可信吗,再说了,顺其自然这句话难道不是多余吗,算卦的都这么说,天色已晚,皇上快休息吧,明天四国皇帝要驾临了。”
龙季言听到右的提醒,才从心神恍惚中清明过来,“就寝吧,明天的仪式没有错漏吧?”
左右齐声:“没有!”
“退下歇着去吧。”
“是。”
龙季言仰头看着窗外的满天星斗,小声祈愿:“愿明天一切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