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龙
翻开白术送来的折子，上面写的都是各村各镇的灭口案，有些大臣也想不起来什么，倒是写了不少传说。
“你们说，百年之间会有什么变化？”人参问。
“对草药来说没什么变化，只要扎根在土里，迎着风吹日晒，雨打霜冻，这一年也就过去了，成灵的更是自在，想去哪去哪，人么……呵呵。”
白术的呵呵声，惹得人参和升麻也笑了起来。
“一个人能活到百年么？我做人时，很少遇到百岁之人。”回想曾经游览的山水，人参笑道。
“你还有做人的时候？……看你笑眯眯的样子，是不能告诉我什么参生秘密，只不过百岁之人大部分都老得掉牙，满身褶皱，儿女若孝顺，定会在家享福，这要是都能出去杀人，想想我都不信。”
白术使劲摇头，不相信人参的猜想。
升麻倒是想起老苗头刚才说的事，遂讲出来给人参白术听。
“书生？什么书生有这么大的杀气？”白术纳闷。
升麻摇头，“老苗头去拿历代官员名册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回来。”
“先等等他，甘草查没查到香灰的来处？”
“查到了。”
甘草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人参在问。
“太医院院正说不知，老爷子七十多了，说活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种乌黑发紫的香料灰，老爷子查遍宫中所有的书，也没找到香料灰为什么是乌黑发紫的记录。”
“查遍有毒草药和有毒树木的图谱，没发现特别的，现在老爷子用不同草药和树皮，在太医院召集一帮人在烧，太医院现在烟气滚滚，不宜进去。”
“对了，我发现了一个线索，香料对咱们草药灵有很大的不适，而对凡人没那么大的反应，我问老爷子，这香料的香味如何，老爷子耸耸鼻子，说香，从没闻过这么香的，说不定是从异域而来的香料。”
听了甘草带回的消息，人参面色渐沉，“看来，茯苓之前说的是真的，有凡人利用草药在做坏事，为了防止草药灵察觉他们，用燃烧香料的方法来避开我们。”
“那怎么办？我们连他们的尾巴尖儿都抓不到？”白术有些担心有草药灵被牵扯进来，便语带焦急。
“能把皇帝从宫中带走，手段一定不凡，之前在宫外监视的仙草，看到一男一女化成烟雾，被风吹进宫中，这之后你们也知道了。”
“仙草没看到他们出来，你们说他们是怎么出去的，还带着四个魁梧男人？”
人参的话引起升麻的深思，除非宫中有地道，或是内应，否则轻易出不去。
凡是在宫中当差的，出宫一定要查在宫中所当差的身份，出宫和回宫，都不能有差错，守门兵将在这危难之时，不可能玩忽职守。
“那个就是你说的吏部尚书？”
人参的问话打断了升麻的深思，顺着人参所指，看到从堂外端着一木盘名册，缓步走进来的苗尚书。
“升首辅，名册拿来了，请看，……这位是……？”
苗尚书不认识人参，心中疑惑刑部大堂怎么混进来一个外人。
升麻怕苗尚书多想，赶紧走上前小声说明，“这是江湖中的朋友，我拜托他去查皇上在外的行踪。”
“哦……。”
苗尚书拽住升麻的袖子，走到离人参较远的偏僻处，“这人靠谱么？不会是他把皇上掳走的吧？”
升麻对苗尚书的担忧感到好笑，
可看苗尚书忧心的神色，笑意也就散了。
“大人，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毕竟皇上出事，江湖也会不安生的。”
仙草耳朵的灵敏之处，在于能听到两个屋子的凡人小声说话，苗尚书的话，人参清楚的听到了。
“苗尚书之前与升首辅，讲了一个您儿时的事，最后您没说，那个书生究竟让您爷爷雕刻的到底是什么？”
人参说出苗尚书这辈子都不想说的，苗尚书神情间的忧心没有了，转而变成受惊的模样。
环顾一圈刑部大堂里看他的人，苗尚书蹲了下去。
升麻不知苗尚书为何蹲下，伸手去抓住苗尚书的胳膊，想要把他拽起来。
苗尚书双手捂脸，就是不起来，人参朝升麻使个不要动的眼色，升麻就放弃了。
人参围着苗尚书，转着圈走，“尚书的爷爷为何一定要接手如此血腥的活儿呢？我想尚书您给的理由只不过是骗自己罢了，真正的理由就在那个画纸上。”
白术在旁边看人参在那转，眼都晕了，转身找个椅子坐上去，闭眼细听。
“我猜猜，你在害怕什么，有些事不说这心里难受，可憋了一辈子的话，若是不说，能把自己折磨到死，你对升麻说，是一种带着安心的信任，而说不出来的只能与皇上失踪有关！”
人参话落，苗尚书的肩背就抖了一下，白术也不闭眼假寐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苗尚书面前同样蹲下，歪头瞅着他。
“好啊，没想到你个不出声的小老头，竟想对皇上不利，你最好从实招来，以免牵扯你的仕途。”
白术带着一股子审犯人的口气，吓唬着不想张口说实话的老人家。
“让尚书大人一个人待会，先看他拿过来的名册。”人参提议。
升麻抓住还想再说什么的白术，把他拉起来，走到桌边翻看名册。
几个人一心两用，不光盯着手里的名册，还要瞄一眼由蹲改坐的苗尚书，怕他转眼跑了。
“这名册里，怎么多出这么多不知干什么的官职？”
白术看名册上的官职称呼，连自己都没听说过，也不知是谁封的。
白术手拿名册，给升麻看，“你瞧瞧，火官，这是干什么的？”
人参听到这里笑笑，“谁家着火了，跑着敲锣去四处喊的。”
白术更疑惑了，“这不是更夫干的事么，怎么多出个火官，看名册上人还不少，我国灭火，不是有灭火军么，这……这多出来的火官岂不是还要发俸禄？”
“看着不像拿俸禄的样子，反倒是自己拿钱做这个。”
人参想起自己曾在一个村子里，看到拼命敲锣喊着火的火官，那人年纪很大了，却还在用力跑着，去找人救火。
“这古怪的官职是不少，不过，这小官的美名传的很快，四里八乡都能知道，这些官职写在名册上，应该是下放的官员写在折子上，让皇上批复这个官职的存在，到时可以让朝廷发俸禄。”
白术对人参这么懂很是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过，不过，火官着实有点多了，尤其是在这六个地方，替官的名字也与六大首辅有关，事儿太巧也就不巧了，我打算去这几个地方，查一查，肯定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注意的，现在找出来的线索，有可能都是假的。”
“哈……？假的！那岂不是白忙活一通！”
白术本性放开后，说话也不顾忌什么了，心里想着什么，都要往外倒。
升麻掐了一下白术的胳膊，白术吃痛，升麻使眼色，让他收敛些。
“不算白忙活，只不过我们查的时间过短，真正布局的人差不多用了百年，才能让五国乱成现在这个样子。”
人参放下名册，走到苗尚书对面，眼带审视盯着苗尚书茫然的双眼，“大人，你在想自己是不是很傻，为什么答应爷爷的话，要来当官呢？”
苗尚书眼中的茫然褪去，换成了坚定，“你说的对，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临死的爷爷，一定要当官，……画纸上画的是一条黑龙，是独属于皇室的黑龙。”
苗尚书的话，让在场的草药灵深感震惊。
“五国的皇室为什么都姓龙，诸位知道么？”
人参倒是知道些，可也不怎么全面，只记得父皇曾说，龙乃是祥瑞，可被囚禁的龙，就不知如何了？
“古时，有五色龙，守护着五方水土，金龙在西方，苍龙在东方，黑龙在北方，赤龙在南方，黄龙在中土。”
苗尚书一天内话说太多，嗓子干，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一口口喝着。
“……五色龙过着平和的日子，直到有人用计，杀死了黄龙，四色龙失去好友，非常悲痛，它们想要报仇，可龙是祥瑞，没有报仇的手段。”
“四色龙想尽办法，也动不了恶人的一丝一毫，这时，从深山走出一个少年，看到四色龙的痛苦模样，打算去帮帮它们。”
“少年说，你们对付恶人，有所束缚，不如让我来，我是人，对付恶人自有一套。”
“四色龙对人怀着戒备，害怕少年是又一个利用它们的人，所以都不想搭理他。”
“少年不在乎四色龙的戒备，继续说，这是一场买卖，我卖给你们一份真诚，而你们卖给我几分信任，既然卖更要买，我买你们一个诺言，而你们想要买我什么？”
“四色龙见少年如此重视和谦逊，纷纷决定放下心里一点点的戒备，答应了少年，四色龙买了少年什么没人知道，少年同样用计杀了恶人，四色龙见仇人被杀，自然欣喜。”
“少年再一次来到四色龙的面前，说，我杀了恶人，而我也要不久于人世，我买下的诺言是，替我守护好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的人都能代代相传，声名远扬，这是你们从我这买来的，给你们。”
“少年给了四色龙所买，临走时对四色龙再次说，这是人与龙的永恒诺言，我祈愿你们永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