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牛

地牛

庙堂之中,腐儒当道、沙场之上,破刀甲剑。

渭阳四十六年秋,燕北大肆掠夺边境,据统计掳掠女子六千余人,杀死边境农户商户上万,牛羊马匹不计其数。

燕北迂回沟一役,前锋牛武卫一千尖盾兵,五千余戟士,皆丧命于此,尸首不全!我大军应避开迂回沟,向南进入老猫山,大军分至二路迂回至敌军两侧,进行夹击方可。

计士张谦啊,你渭阳四十二年,因醉酒辱骂棋书院一进院持书者,被罚入狱一年,记录书籍四十三本,后大将军看你可塑之才,在你刑期已满便招你入了牛武卫,做了军中这一谋十计中的计士,跟随大将军征战三载有余,未曾出过一计,今日我大军兵临燕北,只需攻破迂回沟,便可直接杀入燕北皇庭城门,你却出言阻止,还妄图使我大军兵分两路,你居心何在。

张谦闻言说道:“典威校尉只知攻破迂回沟,却不知怎样攻破迂回沟,怎样使我军伤亡降到最低,迂回沟两面山峦之上老树盘根,我军在不知敌军埋伏的情况下,想要以最少伤亡经过,无异于痴儿说梦”

典威校尉李川闻言喝到:“张谦,你狼子野心,阻我大军进境,我先斩你安抚军心”

说话间便抽出腰间佩刀,刀身透露出森森寒光,在军帐烛光下更是寒人,正欲挥刀向眼前这位,闭眼好似等死的计士头颅砍去时

“张谦,添茶”

李川闻声不得不放下手中已高高举起的刀,收刀入鞘,退出军帐,一句话未说,似乎已成习惯。

张谦走到军帐大案火炉旁,拎起火炉上滋滋作响的水壶往大案上茶壶里添水,动作之连贯,让人觉得此人不似计士而是内士。

“你去地牛营挑上四十个身手敏捷身形瘦小的营兵,告诉他们五人一小队,二十人一大队,每人去弓兵营领短弩一个,短牛刀一把,两大队分别进入迂回沟左右两侧山峦,进入后八支小队,各自分头探查迂回沟驻扎情况,每小队绘制敌军分布情况图,如被发现逃命为主,若是被围,则四保一,确保五人中逃出一人”

“张谦这就去办”

“承印,你说我们明天会不会直接攻进山里,杀了那些燕北军,给死了的那些人报仇”

姜承印一边磨着手中的刀一边说道“应该不会,不知道那个山里究竟埋伏了多少人,他们有多少粮草,可以伏击阻挡我们多久,我想大将军应该不会让我们大军贸然前进,再者今日已经损失了六千多人,我们要是再去冒险,可能大军还未到燕北,就损失惨重,那燕北有可能会主动出击,来磨灭这些剩余的兵马,再说了,这些不是我们可以操心的事情,我们只要磨好我们的刀,到了我们上战场的时候,只管杀敌立功,早日晋升到骁骑营,到时在马上与敌捉对厮杀,不比我们现在当地牛步兵,挣军功来的容易的多”

“我也想像大将军一样,横刀立马,沙场点将”

地牛营军帐中,营长许彪坐于火炉之旁,眼睛望着升起的火苗似在若有所思。

张谦看着眼前散出火光的大帐走了进去

许彪扭头看到张谦立刻起身:“是大将军有什么指令?是让我地牛营先行进入迂回沟?”

张谦闻言笑到:“大将军让我来地牛营挑兵,深夜探险迂回沟,挑选四十名身形敏捷的士兵,人你跟我亲自去挑,不要声张。”

许彪闻言未曾说话,拉起张谦手臂转身大步走出营帐外,去往地牛营士兵驻扎地,

张谦一身长衣儒衫行走不快,被许彪拉着一路小跑,来到了地牛营士兵驻扎营帐外。

“这里都是营里先登从的士兵,帐里有兵六十,个个都是地牛营骁勇善战的好手,若是要挑就在这六十人中挑出四十执行任务”

张谦跟着许彪进入帐中刚进去便看到了刚来时营帐外磨刀的士兵,此刻正盘腿坐于地上,伏床写字,坐姿笔直,握笔与文人提笔不同,抓捏笔杆甚是有力,似不是练字,而是握刀。

“咳咳,许彪看着眼前写字的小兵,脸色由刚才的尴尬变为了愤怒,身为先登从,不磨刀不擦甲,在营帐中练什么字,这是军营,不是教书先生的书房,若是爱好写字看诗,离开军营回到老家去做个教书先生,也不至于场场冲锋于最前,以死换生来求得晋升。”

张谦似是听出了许彪言语中的别意,笑着看向许彪说道:“我也是文人,也好舞文弄墨,许将军不必怕我会向大将军禀报此事,不必用话来提示我他们的不易,既然他们是你地牛营先登从的兵,自然是不怕死,骁勇善战的兵。”

张谦看着此刻站成三排的士兵,走到刚才写字小兵的床案前,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目视前方的士兵,出言询问道:“你姓什么?”

告:“我姓姜”

张谦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小兵,身材不算矮小,很瘦却不娇弱的士兵说道:“姜承印,挺好听的名字。”

姜承印闻言,眼睛与眼前之人对视了几秒便继续目视前方。

“半个时辰前,你在营帐外磨刀与那位小兄弟所说的言语我都听到了,名字嘛自然也是听到他说的,不必感到惊讶,这粗纸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姜承印依旧不紧不慢回答道:“是的,我刀已磨好,甲已擦好,是闲暇之余才无事写写字。”

“那我能看看嘛”张谦说话的时候眼睛盯得不是眼前的兵而是纸张上的字。

不等士兵说话,张谦便拿起了床上的粗纸,一边看一边点评,写的不好,没有豪气,自古沙场冲锋于最前者,心中豪气最盛,义气最高,可你的词,远没有达到那种高度,给人看的觉得一股小家子气。

手中若持端直棍、打野狗烹走狐

手中若握十力弓、定指飞禽射狡兔

手中若提开锋剑、傲然立于尘世间

手中若举百两刀、屹立飞沙走石黄土边

手中若摇绣面扇、闲云野鹤游戏青楼人间

手中若缠十米鞭、悬崖峭壁采摘灵芝救苦于世间

手中若撑入水篙、轻舟蓑衣早已过那万重山

手中若抡开地稿、勤恳开荒可保后世不闹饥荒

手中若捧圣贤书、开堂立舍散尽满腹经纶学说

手中若执满杯酒、三两杯后醉倒屋顶看月光。

看完词看向眼前小兵不曾说话,因词还有最后一句,张谦不敢说,不敢看,走到火炉旁把纸张捏做一团扔进火炉中。

张谦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挑选着最适合执行今夜任务的人,士兵们看着眼前这个军中计士在他们六十人中来回挑选,作为军人,他们也预感今夜被选走之人,可能是去执行艰巨任务去了,但是他们非但不怕,眼神中还隐隐透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自古军中先登城头者最悍

张谦陆陆续续从人群中挑出了三十几人,其中就有姜承印的军中好友余林,张谦看着眼前矮小的身形,回想起此人先前的言语,眼神出露出了不易人察觉的苦笑。

人数一点点增长,张谦却好似没察觉出来,此时姜承印眼神正盯着他,哀怨中透露着感激,他自己知道那首词最后一句的罪过会有多深,却也哀怨这个军中的计士,为何不挑选他去执行任务,因为再只需要四颗敌军头颅上的盔缨,便可以晋升,去当他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骑兵。

张谦看着站在他身前已经跃跃欲试的士兵们,张口说道:“姜承印,出列!”

此时的姜承印以标准的姿势跑步到了队列里

“好了,今晚打扰大家了,营帐中没被我点到的人,大家继续休息,其余人随我出帐。”

张谦许彪还有一众士兵来到营后一处偏僻柴垛后,对着眼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说道:“今夜你们四十人,将会分为两个大队,一大队二十人,再分为四小队,今夜,你们会分别进入迂回沟两侧,探查敌军在沟谷中的分布情况,大将军的意思只探敌情,不作战斗,如果被发现,逃命为主,关键时四保一,确保一人与大队集合,送出情况图,至于如何分组,你们身经百战,比我这个读书人懂,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就不在这啰嗦了,接下来,你们各自分组。”

看着眼前各自寻找队友的余林,转身来到姜承印身边“这任务,不能杀人,只能探路,这任务有点无聊了。”

余林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好友,顿时明白了姜承印的不快,也悻悻然闭上了嘴。

“林子,我没不开心,只探路也挺好,为了我们大军更顺利的挺进,这个任务听起来也很不错不是吗,走吧,看看谁愿意跟我们一组。”

跟在姜承印身后的余林,听到姜承印口中的言语,顿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杂草,笑得像个傻子!

“姜承印,余林,我们几人组吧,其余人已经找到队伍了,我们刚才看你们两在说话,就没过去。”

“一炷香时间已经到了,相信你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队友,现在跟着我去弓兵营,每人领短弩一个,短牛刀一把,武器是为了以防万一,切记!”

自古兵无利器则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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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不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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