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斜阳悠悠人懒散，北甘棠就躺在小毛驴身上，任由小毛驴走回去。
这一次，小毛驴走错了路。等他再次睁眼，不知道身处何地，只看到湖水波光闪闪，银鱼跃动，月光在湖里洒下一片盐。湖中画舫灯火通明，在岸边还能听到琵琶铮铮。
再次闭上眼睛，伴随着耳畔竹丝之声，手指空中微微波动，他很是陶醉。北甘棠不同于其他江湖人，其他人抵御不了名利，美人。而他则抵御不了美酒，美食，美酒。人生在世方几何，何不痛饮几杯无。
月光洒在他身上，公子面庞清俊。抬手饮酒，高悬酒壶，明月从壶中落下。
月光长长照故里，一艘画舫悄然通过，上面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虽看不清面貌，但是气质极佳，似洛河之女。
船上也没有其他画舫的灯火通明，不过是一暖炉煮着湖中鱼。桌台上是一个小酒坛子，女子一人独酌。看到了同样独酌的北甘棠，眼睛一亮，“公子好兴致，不如同我游湖饮酒，围炉煮鱼。”
北甘棠也不推辞，一跃而上。他已经掌握了运用内息的度，只要不超过那个度，疼痛很是轻微。轻轻踏在船尖，小船纹丝不动，似是飞鸟停栖。
北甘棠向着女子方向走去，他一天没有吃饭，光是饮酒了。现在肚内空空，看着泛白的鱼汤和上面飘着的翠绿葱花，鼻尖萦绕着湖鱼的香味。
缓缓落座，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鱼。女子用手遮嘴轻笑，轻声呼唤，“河伯，上一份碗筷和一坛酒。”
“好嘞。”从船尾走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叟，头上带着一顶斗笠，手上提着一坛酒和一个杯子。东西方才放下，北甘棠忙是道谢，手就很快去拿汤勺。这鲜美的鱼汤早就钩住了他的心魂，一口鱼塘入腹，直叫人眯起眼睛。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腾，叫人浑身舒畅。“不知姑娘作何称呼？”
“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喝酒便是。”说着抬起手中酒杯，对着示意，一饮而尽。一张说不出贵气的脸一闪而过，那是张怎么样的脸。北甘棠说不好，只能用贵气形容，这种贵气绝非商贾人家能够培养的，寻常官家儿女也养不出这样的女子。不清楚，不知道，不过不知道就算了，饮酒才是痛快事，何必给自己多找事呢？
他摇了摇头，也是一饮而尽。
“姑娘倒是好雅兴，游湖饮酒，围炉煮鱼。”
“公子说笑了，难得的事。看公子刚刚轻功不差，莫非是江湖中人？”
“呵呵，算是吧。一个想从江湖中走出来却走不出来的可怜人罢了。”
女子声调突然提高，“哦？公子何出此言，莫非入的江湖便出不得江湖？”
北甘棠只能是苦笑的摇摇头，“一入江湖，天下何处不是江湖。出去，从哪里出去，不过痴人说梦。”
女子饶有兴趣，“你们这些江湖人，不是天天说着豪气嘛。哼，按照我说，这个江湖就该由朝廷掌控，侠以武犯禁。”她的眼睛看向船外，看着画舫四游，看着桥上行人匆匆。
她的眼睛看似在看此处，北甘棠却觉得她看的不是此处。
“侠以武犯禁，姑娘说的对。侠之一字，江湖人趋之若鹜，却很少有人明白侠到底是什么。侠不是自由自在，不是随心所欲。”说着北甘棠的心中冒出了前世的郭靖黄蓉等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女子眼中一亮，看着眼前男子只觉得神秘有趣，“天底下有公子这般见解的人少之又少，
公子大才。侠之大者，当是为国为民。那些江湖中人，哪个人敢称侠。”
“呵呵，就凭那一腔孤勇为女子杀三十三人的南侠，我看他也就一武功高强的无能之辈。一不为国，二不为民，哪里谈得上一个侠字。不过就是个江湖浪荡儿，游走于红颜中。”
噗，北甘棠一口酒水吐出，说江湖的事情归说江湖的事情，别扯到我身上啊！
女子皱眉，“公子是怎么了，在下所说，公子可有不同见解。”
“呵呵，没见解，没见解。”北甘棠摸了摸鼻子，“就是这酒水有点辣，一不小心呛到了。”女子眼睛满是狐疑，倒也没多说什么。她的目光被北甘棠腰间的葫芦吸引，“好可爱的酒葫芦。”
“下次有缘再遇，我送姑娘一个。”
“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北甘棠拔开酒葫芦，一个清甜的桂花味夹杂着酒味蔓延开来。“好酒，公子可否割爱，让在下也尝尝。”
“自是可以。”说着将酒葫芦递过去。
但是接过酒的并不是眼前女子，而是忽然上前的河伯。河伯从怀中取出一直银碗，倒了少许，一饮而尽。“无毒，好酒！小姐请用。”
女子也不着急，任由河伯喝完了酒，才拿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公子，江湖多危，防着点，公子不会介意吧。”
北甘棠心中略微有所揣测，眼前女子估计是当朝长公主。那个自幼喜欢武术的皇帝长女。这次下江南，再配上她之前说的话。呵呵，江南怕是要有大乐子咯。
“无碍，走江湖小心点为上。”
女子抿了一口酒。稍许睁开眼睛，眼中闪着光，“好酒！不知公子从哪里购来的酒，我也去买些。”
“自家长辈酿造，自饮而已。”
“那公子可否割爱，让与我些许。我会给出满意的报酬的。”
“我回去问问。”
“行，那就麻烦公子了。”
北甘棠很是开心，喝酒的人最喜欢的事情不过就是两件，一件是喝到美酒，一件是自己喜欢的酒被人认可。
两人喝的酒从之前船上的酒水，变成了北甘棠自带的桂花小酿。主客皆欢，杯盘狼藉。不知不觉船在湖上已经环了一周，北甘棠再度看到了小毛驴。
只得作罢，“下次再饮，我要先行退去了。”
女子虽然意外，但也是落落大方，“公子慢走。”
“好！”挥手离去。
小毛驴又是晃悠晃悠载着北甘棠离开，永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