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明星稀,虫蛇出动。蜀地多蛇蝎毒瘴气,而解毒之物多半在毒物之周。
沈邀月与魏老两人就歇息在山上的一个破庙里。这座庙所供奉的不是寻常佛像或者说是道观里供奉的三清祖师。在庙里存在着一个蝎身野猪头的石像。庙早就破败不堪,牌匾也不翼而飞,看不出一个名字来。里面杂乱地堆积着些许柴火,地上还有烤火留下的炭痕。
显然,这里常有意外之人到来。石像上有一道刀痕,从腹部一直蔓延到脖颈,脖子上的头却滚落在地,似乎被人一刀斩下。看切口并不平滑,想来用刀的人武艺不算高超。
“魏爷爷,我们今晚就住在这?”沈邀月打量着庙宇四周,看着早已剥落的墙皮,发霉的屋檐,四处分布的枯枝,最后将眼睛停留在滚落在地的石像头。
她总感觉,那个头就在看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嗯,就住在这里吧。”魏老爷子简简单单地收拾了一下庙宇,将枯枝聚拢,用火折子点燃,最后在墙角洒下些许粉末用以驱赶虫蚁。
只见到泛黄的粉末带着一股药味落在地上,屋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大量昆虫有蝎子,毛虫,甚至还有一条乌黑的蛇飞也似的从庙中逃离。
火光一闪一闪,两人烤着生硬的馕饼。行走江湖就只能吃些便于携带的干粮,肉之类的就只能是靠打猎了。你要是想吃些蔬菜,也不是没有,山上四季都长满了蘑菇,可惜大多数人都无法辨别是否有毒。也常常有人因为吃了毒蘑菇死在这里。
所幸的是,魏老爷子精通的就是毒,对于这些蘑菇,他熟悉的很。只见他熟练地将锅架在火上,从水壶中倒出一半水来,紧接着从布口袋里掏出不少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的蘑菇。一把将其丢在锅子里,沈邀月有些紧张。
“魏爷爷,蘑菇还是不要乱吃的好。可能有毒”她的眼睛盯着锅子,口中不断分泌唾沫,菌菇的香气已经锅中传来。
魏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沈丫头,我用毒这么多年,还会认不出毒来?就算你生吃了毒蘑菇,我也能用其他毒给你救回来。”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汤色逐渐变成奶白色,雾气夹带着浓郁的菇香从中逃逸,逃窜到沈邀月的鼻子里。她只觉得口中的干饼子属实无味,只想喝一口热乎乎的蘑菇汤。
魏老爷子又从怀里里掏出一个小袋,捻了些许白色粉末进去。
“吃吧,沈丫头。”
她忙用木勺舀了一碗汤,但是没有给自己,而是递给了魏老爷子,这是礼数。魏老爷子也没有推辞,接过木碗,轻轻吹散上面的雾气,小小地喝了一口,接着就是眉毛提起,脸上舒缓出惬意的笑,“鲜,太鲜了!这就是山珍啊,只有需要少许盐调味,就足够吃的你合不拢嘴。”
沈邀月也低头小口喝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眯起的眼角出卖了她的心情,“好喝,好好喝。”
就在此时,庙宇大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拿着刀的血人跌跌撞撞地摔在地里。眼睛看着两人,只见他嘴唇微张,“救……”只说了一个字,就昏了过去。
沈邀月不知如何是好,按照北甘棠所教的行走江湖准则来说就是,不要多管闲事。遇到麻烦事走得越远越好。她把头转向魏老爷子,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
“沈丫头,快喝汤,喝完就走,麻烦事要来了。”
“好。”沈邀月很是顺从,借着汤很快就吃下了干的能杀人的饼,
填饱了肚子,她也打算走了。魏老爷子已经在处理痕迹,打算连夜赶车离开,这地方不再安全了。
就在沈邀月要踏上马车的时候,她却停下了动作。“魏爷爷,我们救救他吧。”
魏生眉头皱起,“胡闹,我们是来办事情的,能少一件事是一件事。你还想不想取药了。快上车。”
“好,知道了。”沈邀月嘴上答应,却忽然跑回受伤男子身边。将一块饼和一个水袋留在原地,“我也自身难保,没办法救你,只能留下些许吃食,你,好自为之。”
喃喃自语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在夜色中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马蹄声。谁也不知道的是,那个男子在短暂地昏迷后又醒了过来,只是脱力无法动弹。
在漫眼血色中,他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看不清,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个女子的样子。只记得那身青衣,和素白的手。他的眼睛努力想要睁开,喉咙也费力发出声音,却只有“赫赫”的声音独自回荡在庙宇里。
在许久之后,他再度从昏迷中醒来,勉强有了些许气力。费力地就着水吃下干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容纳了月夜下的月亮,散发着光,“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一定会找到你,你也有难对吧,等我逃过此劫,我就来救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杭州城畔就着夜色的还有一个醉醺醺的人。在月色下,一道粉色的影子拦住了他,“你去喝酒了?”
“嗯,去找了故人,她的酒一如既往地好。”说着晃荡了一下手中的酒葫芦,并且将其抛了过去。
琇姑娘浅酌一口,浓郁的桂花香灌满了她的精神气,直叫人眼前一亮。“确实不错”接着就是身形瞬闪,贴近了北甘棠。
“那么能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胭脂味哪里来的嘛?你找的是故人还是女人!”从来温柔的琇姑娘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故人!赵姑姑!你不信我明天带你去见她。”
“呵呵,赵姑姑还是赵姑娘,你身上的胭脂味肯定是年轻女子所用。伤势还没好,我就给你拔除了一部分,你就敢去喝花酒了?”琇姑娘咬死不肯放,手上闪现出数道银光,借着月色可以看到是平日里针灸用的针。
“冤枉啊!琇姑娘!我真的是找故人叙旧,绝对没有喝花酒。”北甘棠一脸苦笑,没了这身修为真是处处为难。
“你最好是!”琇姑娘狠狠瞪了一眼北甘棠,收起了手中的针,“你明天开始不许喝酒,你的病不能喝酒。”
说罢,化作粉色的飘带从天上划过,一眼就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人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