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偶然路过的少年侦探

第十九章 偶然路过的少年侦探

年轻的侦探工藤新一,在没有遇到凶杀案的日子里(虽然这样的日子是挺少见的),和所有普通的十七岁高中生一样过着平常的校园生活。

他会每天早晨起床之后从米花町二丁目步行走到五丁目去,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毛利兰一起去帝丹高中上学。高中的距离离毛利兰家并不算远,只要步行穿过三丁目的两条街,花费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这一天也一样,他和他的青梅竹马——他不会承认自己对这女孩子确实有好感,这叫什么,“大和男儿的男子气概”吧——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着,阳光很好,两个人聊着些琐事的事情:午餐便当的食材、最新出版的小说和游戏、还有昨天刚告破的那个案子。

然后,工藤新一忽然有些困惑地顿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深冬,离圣诞节也没有两周了,两个站在马路上的年轻人的嘴角边呼出一团团的白气。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价格昂贵的富人别墅区,这个时候街道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出门上班,很少有车辆经过,那些房屋的窗户里大多都黑洞洞的,显然现在无人在家,但是有些人家的窗户上已经装饰上了圣诞节的冬青花环。

毛利兰站在原地疑惑地等了新一十几秒钟,对方依然站着不动,目光投向路边某栋院门紧闭的别墅——在兰看来,这栋别墅和其他房子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十二月初的冷风吹拂过他们,让兰的面颊感觉到了一点点刺痛,于是她开口问道:“新一,怎么了吗?”

“嗯……”少年侦探的喉咙里发出一个有些迟疑的音节,他冲着那栋房屋点点头,“我觉得这栋屋子有点奇怪。”

“咦?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兰实话实说。

她对这样的场景已经有点熟悉了:在大部分时候确实是各类案件主动找上他们,但是也有的时候是新一忽然从一个奇怪的地方发现一桩案件的。要让工藤新一来说,他会引用自己最喜欢的侦探的名言,“你是在看,而我是在观察”,这个世界残忍而险恶的真相就藏在一间间小事之下,就比如说此时此刻。

“笨蛋,其实很明显啦。”新一在鼻子里相当臭屁地哼了一声,在兰面前解密的时候他就有相当的可能性会变成这样,这可能是孔雀开屏的一个种类,“你看地上的车辙印,有一辆车子在近期速度很快地通过了这栋别墅的院门,轮胎的橡胶在地面摩擦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深色印子,看印记的新鲜程度,应该是今天早晨才留下的。”

兰仔细地看了看地面,轮胎摩擦的痕迹的确如工藤新一说得一般明显,显然是有一辆车在这里来了个急转弯。她又顺着车辙印往别墅的院子里看去,恰好能看见一辆黑色的两厢车就停在院子里,车辙印显然就是那辆车留下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一头雾水地问道。

于是她的青梅竹马一如既往地在她面前露出了自信心满满的笑容:“车子还在院子里,说明开车来的人并没有离开,现在应该还在别墅里,对吧?但是你看这座别墅,院子的大门紧锁,房屋的窗户拉紧了窗帘,二楼左上那扇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严,还能看见窗户里面透出一点灯光!如何,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房子的主人或许白天无需工作,但是为什么要紧闭着窗帘又开灯呢,拉开窗帘不是很容易就让阳光照进去了吗?”

如果是园子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说“或许屋子里住着一个帅气的吸血鬼”;而兰则只是想要无奈地叹气,因为实际上她觉得,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用千元大钞购买香烟、不点早餐套餐却只点三明治、或者是跟园子搭讪想跟对方约会的人都是犯罪嫌疑人的……

于是兰只能说:“新一,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们上学快要迟到了……”

“不可能!”年轻的侦探胜券在握地打断道,“我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这栋别墅的主人果然很可疑!”

兰:“……”

她的青梅竹马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听人说话呢。

在少年侦探工藤新一对着这栋别墅的大门探头探脑的时候,别墅的后院围墙之外的阴影里则藏着另外两个人,当然是依旧穿着一身黑衣的琴酒、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依然光彩照人的贝尔摩德。

“我觉得在两个可疑的地点中二选一的话,应该是你选对了。”贝尔摩德正说着,她把一副望远镜从美丽的面颊上移开。“屋子里确实有人,能看见灯光和晃动的人影,而且在这个时间拉着窗帘也很可疑,波本去前面探索了,如果他能在院子里发现带走梅洛的那辆车子,那就完全可以确定了。”

“最好如此。”琴酒阴沉沉地说,他的双手正插在大衣口袋里,肯定有一只手正握着他那把心爱的□□。

至于这一行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就得把时间再往前倒回一点——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

医院里,在波本的情报的帮助下,几个人很快把所有被怀疑可能是绑架梅洛的人的藏身处的地方都标记在了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地点在地图上到处都是,看上去就令人感觉到触目惊心。

“从这些有可能的地点里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简直是大海捞针。”一向沉默寡言的科恩首先开口说。

“他们不会离开东京地区,这次本来就是突然袭击,策划者又来自组织内部,他们知道他们拖得时间越长被我抓到马脚的可能性越大。”琴酒沉着地说道,他的嘴角挑起一个看上去冷漠又愉快的弧度,“以袭击发生的地点为中心,首先把车程在一个小时之外的据点都去掉。以他们谨慎的性格,应该能想到自己的对手会选择从他们过去驻扎过的地点查起,所以梅洛来到东京的这一个多月内他们才租下或者购买的地产是目标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他们应该想不到波本在私下监视他们的资金流向。”

“私下监视”,这词用得可真难听。波本挑一下眉毛,还是上前去用另一支蓝色的笔圈出了琴酒划定的大概范围,并且把那两个组织高层近一个多月来购买和租用的地产格外标注了一下。

贝尔摩德看着地图,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这样的话也还剩下十一处,就算是以格拉帕那种狡兔三窟的个性来说,这一个月里他购买的不动产也未免太多了。”

……其中有几处房产看地理位置肯定并不便宜,这是贵到他的资金流恐怕短期会出问题的程度了。

“恐怕他就是在为这个行动做准备,”波本忧虑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从没见过梅洛,但是此时此刻却忧虑得很是真情实感。“虽然知道别人不太可能查到他们最新的据点,但是他的谨慎性格还是让他一次性租赁或购买下了好几栋房子,以迷惑追踪者的视线……”

琴酒冷冰冰地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波本觉得他倒是没有那么焦虑。

“首先去掉所有房产里没有院子的,他选择在白天进行绑架,绝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绑来的人从车子转移到房子里去,他不是会进行那种冒险的人。”琴酒显然很了解格拉帕,据波本所知,格拉帕因为琴酒抢了他的位置一直对琴酒恨之入骨来着,“其次,去掉所有在前往的路上会路过交警巡查地点的——”

“等一下!”波本火冒三丈地跳起来,“你这样乱提要求我就得打更多电话了,你说慢一点至少让我记录一下!”

……最后,在如上的兵荒马乱之下,他们锁定了两个最有可能的地点,当下兵分两路前往查看。

本来在琴酒的计划里,是让贝尔摩德带着科恩、基安蒂去往另一处地点的;但是一来基安蒂不愿意和贝尔摩德一起行动,二来不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非得要跟琴酒一起来这处地点,所以最后只能让她和伏特加换了一下,并且临时打电话叫龙舌兰去跟科恩他们一起行动。

当然,如果面前有个能让贝尔摩德说实话的人的话,她会说:“那是因为我之前就接到了奥纳科纳的消息,Boss人就在琴酒他们要前往的这处别墅。”

但是现场并没有能让她坦诚相待到如此地步的人,所以她只能保持了沉默。

时间回到现在,这两个正站在别墅院子的后面,之前的观察已经证实了这附近并没有狙击手存在,这样的话任务就会容易进行得多:大约是从后院翻墙进入,干掉对方留在院子里的人手,然后从窗户入侵那栋别墅。

类似的任务琴酒可能没做过一百次也做过五十次,贝尔摩德怀疑这个人闭着眼睛都能把整个别墅的人干掉。

俗话说“把人杀光就没有人知道我潜入了”,对吧。

想着这里奇怪的东西,贝尔摩德略微有点愉快地扫视了琴酒一眼:这个人确实很擅长入侵一栋房子之后把人杀光,但是在入侵一栋房子之后还要把一个如同蚂蚁一样能够被人轻易碾死的孩童从自己的老对头手下救出来,对于琴酒来说也是第一次吧。

毕竟,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从来都只做“破坏”的工作,却很少需要去保护什么人呢。

这种想法让贝尔摩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虽然她不会承认,但是她确实为Boss以孩童的身份落入了一个心怀鬼胎的人手中而焦躁不已。虽然她知道奥纳科纳和他的小队这个时候肯定正潜伏在什么地方注视着他们,但是这一事实也并没有让她放轻松多少。

(毕竟,Boss是她唯一的……)

也就在贝尔摩德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波本回来了。

“琴酒,”这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我发现这个别墅前面有两个小孩在探头探脑,其中那个小男孩看上去还挺眼熟的,肯定上过报纸头条。”

……贝尔摩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波本继续说:“……就是那个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叫工藤新一还是什么的。”

贝尔摩德:“……”

砰的一声。

格拉帕并不是那种被人挑衅之后能忍住不还手的人,曾经作为组织行动部门负责人的身份造就了他狠辣又睚眦必报的性格,哪怕挑衅他的是个小孩也是如此。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拳揍在那个小鬼的面颊上,巨大的力道和小孩过轻的体重使那把椅子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梅洛感觉到面颊火辣辣地疼,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青紫肿胀起来,他的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可能是牙齿磕破了口腔内壁。

与此同时,胡安娜在通讯里尖叫起来:“Boss!”这声音贴着他的骨头震动,仿佛是从他身体的核心深处想起来的。

完蛋,梅洛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想,很显然胡安娜现在处在一个能纵览全局的位置,要不然就是用了红外线成像装置,要不然就是她现在正跟伊薇特在一起……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不太好,他担心这脾气火爆的拉丁裔姑娘要扛着火箭筒冲进来了。

更糟糕的是,最为冷静的奥纳科纳也欲言又止,声音里充满了不赞同:“Boss,我觉得……”

查尔特勒挥挥手,示意离梅洛最近的一个手下把那把椅子扶起来。梅洛和那把椅子一起被抓着椅背拖了起来,他的嘴角有点滴血,除此之外看上去却一切如常。

他异常镇定地说:“你不应该那么做。”

“哦?怎么说呢?”格拉帕冷笑着回答道。

——有些话想要说的奥纳科纳也闭嘴了,他意识到那句话并不只是Boss说给格拉帕听的。

梅洛抬起头看着格拉帕,目光直直地停留在他的脸上。这个孩童眼睛的颜色看上去确实如同琥珀一般,目光也如同宝石一样冰冷;那浅色的虹膜和漆黑的瞳孔搭配起来,看上去相当的冷酷又无情——如果他不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个的话,这看上去可能还挺渗人的。

“琴酒在三个小时之内就会到,从你绑架我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梅洛冷冰冰地说道,“你浪费了太多时间了,格拉帕。”

“哈?所以你最后就只寄希望于一条疯狗吗?”格拉帕爆发出一声嘲笑。

“那是你根本不了解琴酒。”梅洛反驳道。

同一时刻,奥纳科纳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明白了。”

他当然总能明白Boss的意思。如同他推测的那样,这场突发的绑架事件被Boss顺水推舟地当成了一场对琴酒的考验,而Boss现在已经定下了这场考试结束的最后时间——三个小时。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零二十一分钟。

……留给琴酒的时间已经要过半了。

如果在这段时间之内琴酒达不到Boss的要求的话,奥纳科纳就会让自己的小队动手,再然后……不管Boss目前对琴酒有多心动,对方恐怕都会失去离开日本这座虚假的花园的唯一机会。

毕竟,Boss对自己的伴侣的要求一向很高,他希望能寻找到那种才智和能力都不会和自己相差太远的人。美丽的□□……也只不过是□□,对吧?

波本觉得,自己说出那个少年侦探的名字之后,对面两个人的反应有点奇怪。

琴酒莫名其妙地看了贝尔摩德一眼,而贝尔摩德的眉头则皱了起来,她发出那种看见小麋鹿卡在两道栏杆之间的人会发出的那种声音:“哎呦!”

“他这么会出现在这里?”琴酒问道,他这说话的语气让人感觉他好像是认识工藤新一的。

波本心里说你问我我问谁,当然,他并没有把这没礼貌的话说出口,而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和一个女孩在这栋别墅的门口探头探脑的,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琴酒的脸色好像更冷了,他开口的时候好像是在跟贝尔摩德说话,至少他的眼睛是看着贝尔摩德的方向的:“那也没有什么办法,那个小鬼有一种危险的好奇心。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如杀了——”

“不行!”贝尔摩德猛然提高了声音。

说真的,波本完全没搞懂他们两个在讨论些什么,这些邪恶组织的成员什么时候有“不杀小孩”的道德底线了?还是说对于他们来说工藤新一是特殊的?

波本当然不会知道当初梅洛和琴酒之间有关于工藤新一的那段对话,梅洛曾说“不要把他们卷进什么事件里”,这话琴酒还是记得的。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里……

“贝尔摩德,”琴酒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他们两个是Boss送给我的!”贝尔摩德猛然提高了声音。

一头雾水的波本:“???”

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是在用讨论“能不能把这个宠物留在家里”的语气讨论一个高中生名侦探的生死吗?

……波本觉得应该把这是跟公安那边反馈一下,他的同事们可能会对这条情报感兴趣。

而另一边,琴酒好像妥协了——真罕见,自从波本认识琴酒之后,他还没见过这个男人对什么事情妥协过呢——他低声咒骂了一声什么,然后硬邦邦地说道:“好吧。那就这样办,我们得有个人去吸引一下那个小鬼的注意,其他人翻墙从后面进入别墅,尽量不开枪就解决这个问题。”

波本一边听一边点头,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卷进组织内讧中去(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琴酒能死在这一类内讧里),但是这次的行动他看来是必须得参加了,不过如果只是要对付几个走投无路只能靠绑架小孩实行自己的邪恶计划的家伙,他也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结果他就听见琴酒继续说:“……所以,我和贝尔摩德进去,波本你去拖住那个小侦探。”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去?”波本下意识地反问道,他还以为这种放松别人的警惕的任务一般都是千面魔女的活呢。

结果琴酒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如果贝尔摩德去的话,他们会认不出这个人是有名的女明星吗?贝尔摩德,你去年是不是在戛纳拿了个什么奖?”

那一瞬间,波本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琴酒这人还知道戛纳吗”,而下一刻,他就看见贝尔摩德愉快地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一般人会形容这个女人的笑容“颠倒众生”,但是此时此刻的波本可不这么想。

“他说的对,”贝尔摩德说,“波本,快行动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工藤新一总觉得这栋建筑物给自己一种很不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如果现在离开,会错过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一般人不会像他这样想,因为一般人的身边是真的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工藤新一这种最低也能以两天一次的频率破案的少年侦探来说,他真的习惯各种大事的发生了,所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他开始考虑以“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我说不出具体哪不对”作为理由,能不能跟目暮警官报个警的时候,他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这年轻的侦探猛然回头,看见一个金色头发、深色皮肤、明显有外国血统的年轻人向着他们走过来,这年轻人向他们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怎么,工藤新一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僵硬。

“小朋友们,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这个年轻人用非常标准的日语说道,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旅日的外国友人。

兰伸手拽了一下新一的衣袖,她真的觉得在别人家门口探头探脑不太礼貌,因此立刻开始道歉:“非常抱歉!我们只是——”

“我们稍微有点好奇,”新一微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的话。他依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因此下定决心要打探清楚,“嗯,这位先生,这是你的房子吗?因为我实在觉得有点奇怪呢——你的家里窗帘都挂得严严实实,但是屋里还开着灯,为什么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去呢?”

这个判断方法倒是跟他们判断这里接受格拉帕藏人的地方的理由一样,但是波本也真的很想说“这又关你什么事啊”,小朋友你知道你不合时宜还有点奇怪的好奇心把你卷进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吗?心里纵然这样想着,波本脸上还是保持着毫无异样的微笑。

“啊,这个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调侃的表情,“我想事情大概是这样的:现在这个时候,我哥哥正和他喜欢的女孩单独呆在屋子里呢。”

他顿了顿,笑得更灿烂了一点:“小朋友,你知道一个成年人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独处一室,还把他的好弟弟赶到家门外去,是打算做点什么事情吧?”

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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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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