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海底针
叮!电梯上到一楼。
千寻习惯性迈出,要去大堂前台看看有没有她的信件:“是气不顺出去散步了吧?也不是不能理解……啊。”有人在看她!
她脚步一顿,循视线望去,立刻看到大堂门外双手插兜而立的金发英灵正隔着玻璃门盯自己。
视线相触一瞬,英灵哼了一声,不似凡人的俊美面容居高临下地隔着玻璃俯瞰她,左眼写满“杂种”,右眼写满“开门”,看起来还怪不耐烦的。
千寻:“……”怎么回事啊这家伙!简直像只因为没得吃特级三文鱼闹别扭逃家,以为会丢猫丢个三天三夜,结果一抬头在面无表情挠玻璃,要铲屎官给它开窗的大花臂胖虎猫。
这就是男人心海底针吗!
伪·夏油杰笑出了声。
“去给他开门吧?”他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音色清朗,笑意淌过耳畔。
千寻有点脸红:“嗯!”
她一路小跑过去开门,见吉尔伽美什明显不那么生气了,左右看看,见四下里无人,立刻拉他进电梯,用幻术蒙蔽摄像头,清了清嗓子问他:
“吉尔先生,你是喜欢长发还是短发?胸大还是胸小?长裙还是短裙?要换个发色吗?瞳色也能换哦!身高也可以!不说的话我直接按自己喜欢的来咯?”
吉尔伽美什:“……”他抽了抽嘴角,还没应答,就看到自己果然又光速长出了一对丰丨满的大丨胸,身形也变成了女性的柔美,金发迅速变长,身上纯黑的学生制服也变成了长及脚踝的纯黑长裙。
伪·夏油杰扭头:“咳。”
千寻星星眼:“哇!吉尔先生好漂亮!我要迷上你了!”
不想和傻子计较·计较掉价·但还是很烦·吉尔伽美什:“……啧。”
他警告地瞪了明显在忍笑的伪物一眼,按住千寻的脸一晃:“你又想做什么,蠢货。”
千寻向后踉跄两步,声音有些模糊:“吉尔先生有肉丨体,没法像其它从者那样灵体化,会被摄像头拍到的。上次魔王先生被拍到,就被家里人误以为是我男朋友了!吉尔先生,为了你的清白,就配合一下吧!”
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立刻勒令她把一切恢复原貌。
然后毫不客气地往她脖子上挂了一对和梦里大丨胸同等重量的金球——
“好沉!”坠在细金链上叮当作响的金球一晃,千寻立刻被压得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还怎么摘都摘不掉,“吉尔先生,太重了,快把它弄掉……”
——哼。果然如此。
猩红蛇瞳一闪,吉尔伽美什哼地拍她后脑勺,语气变得愉快起来:“你就挂一辈子吧,杂种。”
千寻低头捂脑袋:“才不要!好重!”
说着呜地又捂下巴:那两个滴溜溜的金球晃起来撞她下巴了!
吉尔伽美什怎么都不肯把金球摘掉。
那金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没打结,本身也没锁扣,照理来说轻轻一拎就能取下来,结果却越努力往下摘,那链条就缠得越紧——
简直就跟缠住了猎物的蟒蛇一样!
千寻只好找另一个从者求助:“魔王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摘下来……”
“这个吗?唔……做不到呢,抱歉。”眉眼细长的黑发少年应着,耐心尝试过后耸肩,也表示爱莫能助。
千寻:“……”不是吧!怎么办啊!呜呜这个真的好重……
当天晚上,被金球压胸口的千寻又做梦了。
半梦半醒间,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老喜欢跳她肚皮的圆滚滚身影。
比……比金皮卡的球还重!
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好像和铅球差不多……小黑……好像……比这个……轻……?
“哇!”
几乎是在梦里睁开眼的一瞬,千寻立刻惨叫出声,并忍不住疯狂挣扎想逃:
她怎么又变成游云了啊!!而且还刚捅完一个咒灵,正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淌血!!
“哈。又是你。”长满了厚茧的大手在黑暗中伸来,铁一样钳住了不听话的咒具。
“放开!我才想说呢!为什么又是你……”
啵!玛瑙大的半透明小人从血红的咒具上弹出,在空中打了两个滚,被两个沉重的金球坠得叮一声掉在叶片上,然后她跌坐在娇嫩的花瓣上,看到脸上溅血的术士杀丨手身体突然僵滞,眉头一皱,满是戾气的黑眸瞪向了怀里突然哭个不停的婴儿,像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比幼猫大不了多少的孱弱小动物。
“好臭!伏黑,他是拉了吧!”千寻忍不住捏鼻子。
男人没有理她。
他只是挪到了稍明亮点的地方,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渍,在裤腿上蹭蹭,沉默地从储物咒灵里翻找出尿布,给哭闹个不停的孩子换上。
“呜……”换好了尿布的孩子眼里含着两包泪,在草坪上看到了会飞的银色虚影。
于是他立刻往前爬了两步,举起小肉手,抓住小金球挥了几下,泪汪汪的绿眼睛定定地看着落到自己手背上的小人,一屁股坐地上开叫:“妈,妈!”
千寻:“……咦?我可不是妈妈。是姐姐啦!姐——姐。”
孩子:“这,这!”
千寻:“不对不对!是姐——姐。”
孩子:“这——这!”
男人打消了把游云收起来的念头。他趁着夜色,把咒具在春寒料峭的河水里涮了涮,在衣襟上一蹭,顺手塞儿子襁褓里,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落脚点。
是个住高级公寓的有钱女人。
愿意给钱,愿意收容他和小鬼,但也要他付出更多。
“这,这……”孩子玩金球的叮铃音和少女极耐心的“姐——姐”混合在一起,像一场萧瑟的秋雨,一声又一声安静地敲打在冰冷的屋檐上。
“甚尔!不,甚尔,求你……”女人的尖叫一声又一声,针一样深深刺入骨髓。
“咬这个。”甚尔按住女人被咬得娇艳欲滴的唇,叫她松开,把手塞她嘴里,腰丨胯一动,正要说些这时候女人们都爱听的话,就听到那个搞不清是诅咒还是式神的玩意在一墙之隔后抱怨: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梦。搞得我像在听黄抓一样!”
少女活泼的音色像一泓清亮的泉水,轻盈跃过被灯光得昏黄的墙面,在耳际淙淙流淌,“你爸爸就是个大笨蛋!你还那么小,他就扔下你一个人死了。”
男人漠然又无所谓的表情一顿,俯瞰着身丨下情丨迷意丨乱望他的女人,舔掉嘴角发咸的汗水,听见那个只有他和他的小鬼能听见的声音在继续叹息:
“你以后脸长得像他也就算了,怎么连看轻自己的生命,随时准备放弃这点,也和他一样呢。”
男人瞳孔骤缩。
他血液越来越冷,听到那声音还在继续:“不要学他啊。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会让关心你的人伤心的。哎,好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梦……对了!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为人类实现梦境的仙女,她的身体只有戒指上的玛瑙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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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的故事只讲了一半。
她讲了那位仙女的外貌,讲了那位仙女的马车,还有她为人们实现梦境的种种。
然后她就在梦里睡着了!又做了个梦不说,还一醒来就把梦忘得一干二净。
“唔……小黑……咦?怎么还是你!”
第二天一早,玛瑙大的半透明小人一在孩子的脸蛋上睁开眼,立刻吓得原地起飞十厘米,然后被男人扯着金链一拽,放风筝一样攥在了手里,“干什么——”
啪叽!男人捏碎虚影。
过了一会,同样的虚影又从游云上冒出,抱着坠在身上的两颗金球倏地飞远:
“伏黑甚尔!又或者借着伏黑甚尔身份在梦里发泄的什么人——听好了,有病就治!你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也相当需要照顾对吧?你这性格会给他惹麻烦的……呀!”
男人一勾缠在她身上的金链,随口叫刚从卧室出来的女人帮他照看小孩,转身就捏着游云和金链闪身至一处一看就很可疑的废弃工厂,蹲下研究了一会球和金链,突然把它们全都拽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问:“你能实现梦境?”
千寻:“……”怎么回事啊这人!怎么突然问这种这么危险的问题……等等,吉尔先生的金链就这么被拽下来了?
她伸手一碰金链,身体又被缠了起来,像个挂在皮包上的娃娃那样,被男人拎起来晃了晃,飞飞不高逃逃不掉,只好顺着链子爬上去,抱住他拇指反问:
“哪种梦?改变过去?只能让你做个不影响现实的美梦……不行不行不行,就算我愿意帮你,世界的意志也不会允许的啊!除非不改变那过去世界就会毁灭,不然你再怎么努力,能做到的也无非是一遍又一遍重演过去。别犯傻!你会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