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伴读
东京郊区的深山里,一幢幢低矮的古典日式建筑分布其间,比起一条铁路线之隔的快节奏市区,这里静谧安详的仿佛另一个世界:抬头可闻深山鸟语、垂手能触石上清泉。
然而这样美好的地方却在初秋的清晨迎来了邪恶的破坏者。
“小鹿,吃草。”
一把拍掉对面那位人憎狗嫌的高个子递来的一把野花,鹿野院平藏按了按额上的青筋,第一千零一次后悔自己财迷心窍地接下了这个委托。
“你又不需要我拎行李,把我叫过来是想让我给你当太子伴读吗?”
“可是别的小朋友上学都有家里人送,人家什么都没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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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奈奈:送五条悟去学校报到,怎么样,很简单吧?]
看到委托内容的第一秒,鹿野院平藏其实是想拒绝的。
开玩笑,五条悟是十五岁的少年,又不是五岁的孩童,怎么可能连自己去学校报到这种小事都做不到,他才不要送上去当保姆。
这个委托我不接。鹿野院平藏的指尖即将触上发送键时,鹿野奈奈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是这次委托的报酬截图,一个数字“1”后面跟了数不尽的“0”。
[咒术师里最棒的名侦探:非常乐意为悟少爷效劳!]
这就是被金钱腐蚀的代价。
看着一路在石阶上行走,一路手不得闲的薅着道边花草树木的五条悟,鹿野院平藏摸了摸后腰。
那里原本应该存在的整治五条悟专用手铐已经被用掉了,但又不能因此放纵五条悟,不然以他这兴致,可能还没进学校,咒术高专门前就已经寸草不生了。
“乖一点。”用一只手代替手铐攥住了对方的两根小拇指,看着五条悟瞬间乖顺下来老老实实上台阶的样子,鹿野院平藏以和脸完全不匹配的沧桑表情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有孩子又可爱又烦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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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森林太郎的地下诊所以后,逃学一周的鹿野院平藏被叫了家长。
“非常抱歉,这小子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的。”身着一身红白巫女服的鹿野奈奈柔声向班主任道歉,谁也看不出来这样温和美丽的巫女小姐放在鹿野院平藏肩膀上的手已经快要把他的肩胛骨捏碎了。
“痛痛痛痛死了,你这个怪力女,做巫女这么多年了都没能让你修身养性。”出了办公室,鹿野院平藏揉着泛着麻麻痛意的肩膀——不用看都知道那里肯定青了。
“平藏,当初离家出走要来横滨警校的是你,现在逃课一周的也是你。”点了一下鹿野院平藏的眉心,鹿野奈奈毫无慈悲的说:“大伯不清楚,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追着那个黑发小鬼来横滨的吗?”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尽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否则的话,东京也有个警校,再不济,东京还有个咒术高专,你也不想被我收容吧。”
鹿野院平藏最后当然还是在横滨警校顺利毕业了。
但由于被断绝了所有经济来源,以及与乱步和好后带给鹿野奈奈的不信任感,鹿野院平藏还是维持着横滨东京两点一线跑的生活常态,并由此开启了他的副业——咒术侦探。
如许多人猜测的那样,鹿野院平藏确实有一些不太普通的能力,但那并非是异能,而是隐藏的更深的,属于咒术界的咒力。
咒术回路自出生之日起就印刻在他的身体上,化作暗青色的藤蔓状纹理缠绕着鹿野院平藏的小臂、小腿和脖颈,仿佛是对他四肢的一场切割与禁锢。
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警校生不准纹身之类的规定,鹿野院平藏通常会用长达上臂的手套,及膝的小腿袜和一个窄窄的项圈恰到好处地遮住那些咒术回路。
虽然这会影响咒力的强度,但鹿野院平藏一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这点遗留的力量用来对付一些不长眼的杂鱼也是足够的了。
直到遇到五条悟这个例外。
被带到东京进行思想教育后,鹿野院平藏每天都被关在咒术高专后山的神社里冥想,就在他即将发霉之际,鹿野奈奈突然闯进神社内将他塞到了一架直升飞机上。
“你又发什么癫?”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机!”
飞机仿佛折了翼的天使一样冲上云霄又坠入凡尘。一上一下之间,鹿野院平藏眼前的景象就从咒术高专那简陋的神社变成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住的起的枯山水庭院。
“老姐,你终于傍上脑子不好的大款要带我入住他家的豪华老宅了吗?”鹿野院平藏情不自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修一个这样的庭院,以他当侦探的工资,几辈子都奋斗不出来。
虽然研究所、军火库里的东西可能更烧钱,但扪心自问,那是给人过日子用的吗?
鹿野院平藏,一年前才从乡下进城,进城以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警校被封闭式管理的土包子一枚,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到金钱的魅力。
“收起你那副样子,还有,别再提什么傍傻瓜大款的事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看过几本弱智霸总文学啊。
“看你最近态度良好,我给你找了份工作,喏,”鹿野奈奈指了指庭院中唯一跪坐着的白发小孩,“把他痛揍一顿。”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鹿野奈奈也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那位白发小孩只要不是聋子,是一定能听到对话的内容的。
但即使涉及到自己的安全,白发小孩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低垂的白色睫毛下的眼神都如同空荡的天空一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偌大的院子里零零散散有十几个仆人,此刻站在屋檐的阴影下低着头,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从白发小孩身上做工精致的蜻蜓纹样的和服来看,他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很高,鹿野院平藏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地问了声:“老姐,你不会是要拿我消灭阻止你进门的嫡子吧。”
“少废话,”鹿野奈奈拿出了一张支票在鹿野院平藏的眼前晃了晃。
“把他打趴,这个就是你的。”支票的落款好像是五条什么的,“除此以外你还能入住这个大house,从此以后来东京就不用在我手下修行了。”
听到这话,鹿野院平藏瞬间来了劲。
“不许反悔哦老姐。”
当鹿野院平藏从屋檐下的阴影中走向露天的庭院时,那名白发小孩也从坐垫上站了起来,白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要和身上的白色和服融为一体了,像一尊不会融化的冰冷雪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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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下手太轻,鹿野院平藏很快就被白发小孩按倒在了地上。
“你输了。”白发小孩坐在鹿野院平藏的后腰上如是说。
屋檐下的鹿野奈奈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醇厚的男声。
“看来这一个也不行。”
转过头看着这名身着和服、气质内敛的中年男子,鹿野奈奈眯起眼睛指着场上道:“五条家主大人,请好好看着吧,我这顽劣的弟弟还是稍有可取之处的。”
见身下人半天没反应,五条悟无趣地起身,打算继续去完成待做的课业,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突然冲起一阵戾风,他并没有理会这样拙劣的攻击,维持着无下限术式继续向前行走。
霎时间,左脸处忽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五条悟抹上痛处,看见了手上揩下的鲜红血迹。
“将所有的咒力凝聚在一点,然后像是弹出一颗弹珠那样放出。”五条家主淡淡地说。“如此庞大的咒力注入了这么小的空间,又以成百上千的数量放出,如果是这样的话,能破开悟的无下限防御也就不奇怪了。”
“小孩儿,你说谁输了啊。”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五条悟回头看到的便是将项圈和手套扔在地上,小腿袜褪到脚踝处的鹿野院平藏。
见他的视线钉在自己的身上,鹿野院平藏有些苦恼地摊了摊手:“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就要用这种形象打架了呢,就算是我也会感到有些难为情啊。”
言罢,他身上的那些暗绿色的纹理微微发出明亮的光。
“聚风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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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那个时候穿着这三件套,说是为了避免麻烦,我还能理解,可你现在早就从那个见鬼的警校毕业了,怎么还要遮住回路啊?”
五条悟不是那种会老实太久的人,乖乖走了一段路,他又故态复萌,伸手去扯鹿野院平藏脖颈后连接着项圈的绳索。
那条绳索是从肩带上延伸下来,从身前松松地环着腋下绕了半圈最后连接到项圈的正后方。
“这个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被五条悟扯得向后踉跄了一下,鹿野院平藏把绳索从五条悟那双作孽的手里揪出来,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后照着镜子说:“因为我要当潮男啊!”
“哈?”五条悟是真的没想到背后的理由居然这么离谱。
见五条悟六眼都要落下来的样子,鹿野院平藏得意洋洋地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和你刚刚见面时候的土包子了,我要变帅变时尚。”
他看着五条悟鼻梁上两个小小的圆形墨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钱我不要了,这个借我戴戴。”
猛盯了一阵鹿野院平藏的狼尾发型、露腰上衣、以及后发下被遮住一部分但经过上手以后清楚地明白那是连接着项圈的绳索,五条悟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但是……“会不会太色了啊……”这种打扮真的不会招变态吗。
“悟,你不是一直显摆自己腿长吗,一直走在我后面是怎么回事。”鹿野院平藏停下了脚步,朝着五条悟投去狐疑的目光。
“那还不是怕你这个矮脚家伙自卑啊。”将小声的嘟嚷吞进喉间,五条悟冲上去把鹿野院平藏扛在肩膀上,瞬行到了东京咒高的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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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我们这一届不是只有三个人吗。”
看着眼前青春逼人的两个潮男,家入硝子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这两个,哪个是我们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