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登机口63
063.
期末周全部结束的时间在跨年之后,这让大学生们在假日狂欢和冷静复习之间反复横跳难以抉择。
有云迹,骆杭,季之恒,肉肉还有几个其他朋友的小群里一直在讨论这事。
随便考考靠平时分也能渡劫的人还在埋头苦读,在挂科边缘疯狂蹦迪的人反倒嚷嚷着要出去嗨。
云迹醒来的时候,朦胧的眼前是骆杭卧室的白色天花板。
她咽了咽发干的嗓子,一偏头,床头柜上恰好放着一杯水。
撑着床面坐起来,云迹顺手端起水杯抿了口水,温度恰好的水入嗓,缓解了睡醒时的干燥。
她记得之前不是在骆杭书房做题来着么。
怎么……
睡到床上了?
云迹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翻身下床。
趿拉着拖鞋踩在质感优良的木地板上,轻轻的嗒嗒声在安静的家里响起,她走出卧室,对门就是书房。
云迹扶着门框,怔松的眼眸看向书房里依旧坐在电脑前的骆杭。
他书房前的落地灯的灯光色调有些偏向于护眼的暖白色,自上而下一束光,将他的肤色照得更显白皙。
骆杭戴着副降噪耳机,一双透着有些疲惫的黑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上的东西。
她想,就算开口叫他,以自己这小音量他还戴着耳机,大概率是听不见。
索性,云迹就靠在门框边,隔着几米的距离就这么远远的端详他。
她喜欢看骆杭认真做事时候的模样。
很吸引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耳畔是从客厅传来的,来自那老旧时钟发出的机械转动声,咯哒咯哒的,莫名让人心安。
尽管和自己家性质不一样,但是这个家和骆杭给她的感觉一样。
莫名的安心。
她胡思乱想的这阵子,一直专注于自己事情的骆杭端水杯的时候偏头一看,正好瞥见靠在门框边发呆的云迹。
“醒了?”他放下水杯,摘了耳机。
云迹猛地回神,见他用笑意代替了认真和疲惫。
“我啥时候睡着的呀。”她干笑一声。
“两个小时前?”骆杭抬腕看了眼手表,久坐让他有些腰僵,他向后仰靠,整个人的脊背贴上工学椅的椅背。
骆杭放松地叹一声,余光斜睨她,有些嘲的意味:“云朵同学,做两页题就困成这样?”
云迹臊得后背一直,翘起一只脚往后错了错,不甘愿但自己确实很不争气地趴桌睡了,她哼哼狡辩道:“我…人用脑过度当然会困呀。”
“那两页题对你而言信手拈来,都快把我脑子烧干了。”
骆杭带着一副“给你留三分薄面”的语调,“嗯,做的是题,学的是知识点,整理起来是费力。”
“不早了。”他把手机揣兜里,站起来。
“嗯?”云迹抬腿走进他的书房,“什么意思。”
“我可没告诉季之恒你今天在我家,天一黑他找不到你,又要找我麻烦。”骆杭打算送她回去。
“啊,我才睡醒你就要赶我走。”云迹撅起嘴,情绪一下子就down下去了。
骆杭往前一步,单手撑在电脑桌边,俯身,将她半圈在桌子前。
“是我赶你么。”
他的脸压下来的瞬间,强势却缱绻的气息笼罩住她的身子,云迹一下子又生气不起来了。
她背着手抠着桌边,耳尖发热。
“我恨不得把你拴身边。”骆杭伸出手,手指腹勾蹭她耳垂,亲昵暧昧,垂着的眸子更显蛊惑:“我比你想得更离不开你,云迹。”
“不过有些事儿得慢慢来。”
“毕竟以后还要靠季之恒在你父母那儿多说我的好话。”他说到这儿,不知想起什么来,“看来我还得管他叫哥。”
按照生日,骆杭比季之恒要大一年。
云迹一想象他管季之恒叫哥那个场面,就差点憋不住笑:“你管他叫哥?”
“论辈分,我管他叫哥。论年纪,他管我叫哥。”骆杭扯唇一笑,很是无所谓:“各论各的呗。”
“好吧,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云迹往前拱了拱,扯着他衣角贴进他怀里,闻着他衣服上干净的味道,不舍得,嘴又撅了起来:“明明好几天才见这么一次的……早知道我就不睡了。”
“考完试就好了,过两天跨年还能出去玩,季之恒他们订好地方了。”骆杭揽着她的腰,让她抱得更近一点儿,低声哄:“时代广场有跨年秀,倒计时,那边也很多餐厅,气氛会很不错。”
“那是几天后?”云迹下巴抵着他的锁骨,抬头仰视他,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向上翻动着。
“后天。”他说。
云迹沉下一口气,点头:“好,那就这么约好了。”
……
骆杭送云迹回家,并且打算在路上带她随便吃点。
云迹被他带着去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当云迹看见面前这辆黑得锃光瓦亮的豪车,傻眼了。
她看向捏着车钥匙的骆杭,张了张嘴。
“稍微有点张扬,过阵子我会买辆新车。”骆杭笑了声,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可一点都读不出“张扬”二字,他走上前,给云迹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父亲留下的车,这几天找人翻修了修,暂时先开着。”
“总比出行总要打车地铁的强。”
云迹扫视一圈这辆车,虽然她不懂,但就觉得这车一定价值不菲。
普通人都无法想象的那种“不菲”。
“既然家里有车,为什么之前你平时都不开车的。”明明开辆车就是会更方便,她问。
骆杭手臂架在车门框上,沉吟几秒,“我不怎么想随便就动他们的东西。”
他们留下的存款,房产和车,除了日常维护花销,他继承以后动都没动过。
“不过,为了方便我照顾女朋友,我想如果他们还在,肯定会让我把家里的车开出去供我接送你约会。”
骆杭握住车门的尖角,让她进去,挂着惬意的笑:“请坐,我副驾驶的第一位乘客。”
“如果你想,你也会是唯一一位。”
*
又闷头复习了两天,今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终于来了。
每年的最后一天气氛总是与众不同的,无论怎么样,大家都在以各种方式,以各种心情总结着这一年的所有经历。
云迹今天特地化了妆好一番打扮,一扫复习周自己邋里邋遢的模样。
善始善终,今年的最后一天更要有仪式感的度过。
在等骆杭来接她的时候,云迹站在校门口附近都还在回想。
回想自己这一年有多么梦幻。
在濒临成为植物人前夕带着一个空白的脑子醒来,然后经过了漫长痛苦的康复期,勉强接受家里人口中自己的所有信息,接受这个自己。
然后毫无头绪的开始找记忆,夏末遇到骆杭。
开学以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毫无科学可言的又拿回了自己的日记,拨开一层层迷雾,找回了那么多虽然不幸福却弥足重要的回忆。
如今到了年末再一回首,20岁这一年,比以往的19年人生都要精彩丰富,都要幸福。
想着这些,云迹听见耳畔传来滴滴两声鸣笛,她望向从远处驾车而来的骆杭,眉眼渐渐在冬日里笑开了。
在张挚柔的强烈推荐下,跨年晚餐他们八/九个人选择在一家挨着时代广场的网红餐厅享用。
网红餐厅出名的不过是用餐时可以欣赏到的风景,很出片的餐厅环境还有餐品的颜值和质量,女生会很看中这些,反观男生们吃什么无所谓,所以就依着这一行人里占少数的女生了。
这段跨年晚饭云迹吃得很开心,她不是热络的人,但是仅仅是坐在一旁看着朋友们聊天打趣,她就觉得高兴。
这种氛围和经历对她而言比黄金都珍贵。
不过云迹不会再患得患失,不会有那种不想让今天结束的感觉。
因为骆杭告诉她,以后这样的回忆,会更多,会成为她生活里最稀疏平常的事。
云迹信他。
她相信,在新的一年,她会收获更多美好的记忆。
……
吃完晚饭,一行人溜达到时代广场。
每年的跨年倒数活动,就数时代广场这边的规模最大,最热闹。
但是云迹发现,这么密集的场合,游客们的秩序倒是意外得好。
这一年最后的能力似乎都发泄在了12月31日这天,到了七八点,温度骤然冷了好多。
夜晚无风,纯粹是温度的凛冽,空气中透着一股干燥的冷意,比起风时还让人觉得刺骨。
他们往广场中央去了,骆杭和云迹在广场沿边散步,随便看看街边小贩买的东西。
“新年快乐!需要热水吗?”一道柔软又好听的声音传来。
云迹偏头,忽然愣住了。
自己身边这个摊位好像是什么官方的志愿组织搭建的,而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姐姐,看上去非常面熟。
她白色的羽绒服外面套着志愿者的红色背心,“志愿者”三个字在她衣服上格外显眼,即便穿着这样统一的衣服,她出众的气质依旧把这件红色背心穿出了几分贵气。
在寒冷的晚上,她的脸色依旧白皙透亮,茶色的头发利落的扎着,深棕色的眼瞳望着人的时候总浮着柔波。
五官漂亮得让人屏息。
苏芒珥手里捧着热水,对上云迹视线时候也愣了,似乎是想起她来了,眉头一抬,“你是…之前在陈医生诊所那位?”
“是…您,您好!”云迹没有想到,就是隔着玻璃对视过一眼,隔了一个多月她竟然记得自己。
然后她接过苏芒珥手里的热水。
“今天冷,小心着凉。”苏芒珥望了一眼在广场中央组织秩序的同伴,对她嘱咐:“一会儿尽量不要走太深,人太多,就是为了防止有踩踏事件,才有这次志愿活动的。”
“嗯嗯,我们就在边上看。”云迹非常听话,她接着问:“我记得…您好像不在崇京生活?”
“嗯,我们在南城,就是为了这次志愿才临时过来的。”苏芒珥笑道,眼神看向几米之外的男朋友。
云迹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见到了他那位又拽又冷的男朋友。
还是那么高挑帅气,穿着和她一样的志愿者背心,正往这边走。
聂凛瞥了一眼捧着热水的云迹,似是不记得她,然后把手里的暖宝宝贴递给苏芒珥。
自始至终眼睛就没从苏芒珥身上移开过。
“你上哪儿搞到的?”苏芒珥撕开一个,贴到衣服里面,看向他的眼睛溢出娇:“给你也贴一个?”
“我用不着。”聂凛双手揣兜,听见远处广场高楼音响播了熟悉的音乐,拉起她的手,“那边放《大笨钟》呢,走,听会儿去。”
“哎,这边儿还…”苏芒珥被拽着走,回头看云迹。
“有其他人看着呢,就一会儿的事。”
云迹对她挥挥手,本来还想要个微信,毕竟总觉得跟这个姐姐很有缘分,不过她男朋友看上去好凶。
她抿了口一次性纸杯里的热水,呼出口热乎乎的雾气,“要不就在这儿等她回来吧。”
“等谁?”骆杭举着两个糖葫芦过来,忽然问。
“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背着我又干嘛了?”
云迹狡谲一笑,凑过去故意说:“当然是帅哥啦,刚刚遇到了。”
骆杭压了压眉头,腾出一只手托着她腰后,锢着往胸前揽。
他力气太大,云迹哪里拗得过,直接扑到他怀里,下一刻,骆杭的薄唇毫无征兆地找了过来。
云迹瞪圆眼睛,感受着他的两瓣温热缠住了自己的唇舌,太过惊讶忘了反应,一味地任由他乱来。
两人就在这志愿者服务站,当着那么多路过的游客,志愿者,堂而皇之亲热起来。
她臊得浑身都发抖。
好在骆杭只是轻轻口允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他睨着她亮着水光的绯色唇瓣,还有白里透红的脸色,恶劣的笑意愈深:“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艳遇。”
“敢再试试么,嗯?”
云迹鼓起脸颊,被那么多人围观接吻已经让她社死了,她锤了下他的前胸,羽绒服的表面被她打得噗噗闷声,“我开玩笑!你干嘛!”
“看不出来?”骆杭举着糖葫芦看着,云淡风轻道:“为接吻找借口。”
轰地一下,云迹被他撩得心神猛宕。
她…太吃他这么一脸正经的不老实的样儿了。
骆杭递给她一个冰糖草莓,在她脸颊附近比了比,桃花眼笑出薄凉的温柔,还在逗弄:“瞧瞧,脸比它都红。”
云迹夺过来,一口咬在冰糖草莓上面。
一口下去,冰糖表面被她咬开,冰糖和草莓果肉混在一起,在牙齿的碰撞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好吃吗?”他问。
“嗯!”她眯起眼睛。
“甜吗?”他问。
“嗯。”甜。
“爱我吗?”他问。
“嗯。”出于下意识。
云迹一愣,含着甜蜜的草莓,缓缓抬眼。
就在这刻,她听见面前的人悠哉哉地对她笑着说。
“吃了我的冰糖草莓。”
“新的一年,就得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