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一夜
“不需要。”嘉宁脱了鞋,麻利地躺到了坐榻上。
子端镇定自若地坐在一侧,正好挡住了油灯的光亮,让嘉宁能够在更暗的环境下休息。
然后他从塌下摸出一本书。
原本还有些困的嘉宁,自躺下后,就没了睡意,看着他拿出书来,下意识道:“光线太暗,会伤眼睛。”
“无妨,这书中无字。”
子端道。
无字?
嘉宁不信,就想坐起身看,不料被一只大手按住脸,直接了当地按回了榻上。
随即,小小的空间传来一声清晰的“咕噜”声——
“饿了?”子端将书塞回原处,又弯身从小柜子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嘉宁双手隔着薄毯放在小腹上,眼睁睁看着他将油纸包拆开,绵言细语道:“殿下的百宝柜里还有些什么?”
索性一次性拿出来吧!
“糕香坊的糕点,”子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将递过来的油纸包收了回去,“是早上的。”
每日清早,都会有人替他备些糕点在车内,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他很少会碰。
嘉宁已经好几个时辰没进食了,就算是昨天的糕点也不在乎了,“我要吃!”
夺过文子端手中纸包,嘉宁捻起糕点就往嘴里噻——
虽然冷了些,但味道还是很可口的。
“少吃些,饱腹不易眠。”
子端看她一个个糕点入肚,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嘉宁索性坐靠在了马车一侧,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软语道:“殿下能同我说说,小时候的事吗?”
她想知道,将来要携手度过余生的男人,以前有什么经历。
“何事?”子端问。
嘉宁不挑,“都好,我都想听。”
然后就是一脸乖巧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就等他开口了。
这忽然要听,子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幼时其实没什么趣事,与宫中兄弟姊妹也没无共同爱好,每日都做同样的事……”
嘉宁听得也觉得无趣,可一个不愁吃穿的人,生活怎么会这么无趣呢?
随问道:“那越妃娘娘和陛下不带你玩耍吗?还有凌将军,你同他私下关系那么好……”
“幼时母妃只教我要做正直的人,大家都道我是块冷木头,我只是不知他们喜欢的那些事有何意义?我丝毫不感兴趣,”子端思绪飘远,“至于子晟……确实是我认定的朋友。”
“我同他交好,也是从一场意外开始……”
讲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待子端回神看向嘉宁时,发现她不知何时又重新躺下,已然睡着了。
少女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忧虑,长长翘翘的睫毛随着呼吸,浅浅闪动着……
那薄被也未盖好,此刻落在了腰际。
子端伸手将薄被提上,至嘉宁下巴处,盖住了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他目光飘忽,忽地将手放到了她的脸颊上,捏了捏——
好软。
榻上少女睡得不深,微微皱了眉头,发出娇声嘤咛。
做贼心虚的文子端见状立马放了手,过了片刻也未见她醒来,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眉间落下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碰了碰。
不知想到了什么,子端心中愉悦几分,面上泛起笑意,呢喃道——
“但未来,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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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都城。
沈重锦——哦不,现在说是不该姓沈了。
某重锦辱骂了太子殿下的事情被传得满城风雨,大胆如他,竟敢骂储君是狗!他如今已不是沈家人了,即便是株连,也株不到沈家。
很快,这事儿就闹到了某重锦的亲生父母那儿,那父母此刻哪里敢认,巴不得即刻撇清所有关系,就说之前是认错了人,当夜卷着所有积蓄带着小儿子离开了都城。
……
闹剧虽至此结束。
但沈重锦的气是没消的!
这太子妹夫竟然真的把自己绑回的都城,一夜马车颠簸就算了,那手脚到早上都麻痹了!
还说什么做戏做全套!
沈随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道——
“太子那日可急的很,好不容易找到你们,他又无法对阿宁撒气,只好拿你泄愤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拐跑阿宁,哈哈哈哈。”
沈随笑得有多开怀,沈重锦便有多少郁闷——
遂心中下定决心,待到太子与小妹成婚那日,他定要把门堵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