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丢弃了
周三,大家又回到了以往上课的节奏。男公关部众人都是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出去玩一趟又回到学习状态的不适。
尤其是春绯,因为有着想成为律师这样的未来规划,一直都听课认真。缺课两天,她想着得把缺的课堂内容补上,上课更是专心致志。
黑宫知世被春绯刻苦学习的精神感染,难得放下了相机,课余时间也全投入在了学习中。
周五,她从黑宫家的轿车上下来,把书包递给一旁等候的女仆,女仆推开别墅内门,知世看见难得黑宫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
黑宫知世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停住步伐,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大家的神色。
黑宫政友脸色有些疲惫,这个中年的商业精英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他把挂在鼻子上的金边眼镜脱下,细心折好后平稳放在玻璃茶几上。
黑宫信廖眉头紧锁,看见黑宫知世进来,眉头紧蹙了一秒,又很快刻意地松开,他把眼神落在了对面电视旁边的绿植上。
黑宫夫人没有穿平时喜爱的欧式贵妇裙,就穿了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什么首饰也没戴,神情有着隐隐的担忧。
黑宫政友看见他女儿站在门口没动,神色微微柔和,“怎么不过来?”他问。
黑宫知世顺从地走近,走到黑宫夫人旁边坐下。
面前的三位似乎是刚刚交谈完决策了什么事情,此刻黑宫政友揉揉眉心,开口朝着知世说:“...我们家在法国的业务出了些问题,你妈妈小时候在法国长大,在那边有些人脉,这次要和我们一起出差。”
“...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太安全,我送你去凤家暂住一阵子,等法国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接你回来。”
被这个消息震惊到,黑宫知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但是太多问题,她在害怕一个答案,她被自己心中的恐惧给击倒。
...什么样的业务问题,需要黑宫家的家主夫人也出门社交?
——这个问题会不会让黑宫家觉得她管的太多了呢?
...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是因为,到底不是一家人吗?
虽然黑宫爸爸说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其实就算黑宫家真的是那样想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才认识一年嘛...自己也不是真正的黑宫知世。
知世脸色有些苍白,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不安的乱颤,像是被惊扰的弱小的蝴蝶。
黑宫夫人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干净温暖的手覆在知世紧攥的手背上,她看着知世,目光温暖坚定,声音温柔:“我们会尽可能尽快回来的...最多两三个月,我们就接你回家。”
她伸手,把知世落在耳侧的碎发整理到耳后。
太久没有过的来自亲人的亲密举动,知世在这一瞬几乎要涌出泪水,尽管她克制住了,但是眸间仍是有水波流转。
在知世原本的世界中,她父母离异,一直精心抚养她的母亲在她上初二的时候病逝了,再婚的父亲把她带回了家,她有个同父异母的新妹妹,她爸爸一家都对她很好,他们很客气......
但是,生活毕竟和有妈妈在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或许这也是她亲近春绯的理由之一,相似的经历,而这两个女孩,说不上谁更幸运。
——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
黑宫知世被送往凤家,有女仆的帮助,她的行李收拾的很快,黑宫政友开车,黑宫夫人坐在副驾驶上,黑宫信廖坐在她身旁,眼睛看向窗外,一路上除了黑宫夫人偶尔叮嘱知世在凤家如果受了委屈也别忍着,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满是静寂。
凤家像是早有准备,黑宫政友和凤家家主寒暄几句。凤先接过知世的行李,领着她前往属于她的房间。
“黑宫小姐,您的套间安排在三楼,不知道这样的装饰您是否满意呢?”凤把黑宫的行李放在套间内沙发旁,或许是因为黑宫政友和他的父亲都跟在身后,他笑得格外客气。
富豪家庭安排的暂住的房间也非常豪华,尽管说这只是客房,但是套间内依旧包含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个小客厅和阳台,客厅内还有冰箱,这是听说黑宫小姐喜欢甜食临时购买摆放上来的。
知世粗略地打量了两眼,房间整体呈现复古的绿色,客厅墙壁上有着藤曼的印花装饰,非常好看。套间内还有单独的中央空调,有着玻璃门做间隔的阳台是半封闭的,摆着许多盛开的月季,从阳台往外望去可以看见凤家的游泳池,蓝色的水面平静无波。
知世被猛然托付给更加不熟的人家,没什么心情仔细端详这个房间,只是用自己最后的礼仪,撑着得体的微笑,看向也是满脸假笑的凤镜夜:“谢谢!我非常喜欢这里,接下来一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凤朝她微微一笑:“黑宫小姐客气了。”
他又说:“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我们是同学,黑宫小姐如果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叫我,鄙人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解决。”
黑宫政友站在身后,耳边传来两个年轻人的对话,他看着仅仅一天就布置的如此周全的房间,显然是用了心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他也能放下些心来。
知世目送着黑宫一家很快的离去,他们甚至没在凤家吃一顿晚饭,就坐着车赶往机场。尽管这一年多,知世其实也不怎么见到黑宫家的男人,但是真被送到了另一户人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自由,也产生了一种格外的不舍来。
*
法国
黑宫一家仍然穿着几小时前的装扮,明显是匆匆赶来,他们神色严肃地站在一个病床前。
病房很大,有着超大的电视屏幕和冰箱、空调,床头柜上有切好的各色水果,玻璃花瓶中的水半满,插着许多百合。
病床上是一个老妇人,讲究地穿着丝绸衬衫,她睁开自己有些浑浊的眼睛,仔细的一个个打量过黑宫家的成员,随后便慢慢问:“我孙女呢?知世呢?你们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哪儿呢?!”
黑宫政友闻言,上前一步:“妈,我们没丢下她,知世她最近学习紧张,我们就没让她来陪您。”
黑宫奶奶闻言不悦:“我也一把年纪了,什么学习这么重要,都没空来看看我?”
黑宫信廖找补道:“是国内一个摄影比赛,她正在找素材呢!您也知道,妹妹最近喜欢上了摄影,她难得喜欢上一件东西,还这么全神贯注的...当初可是您说让我们全力支持她的任何爱好的,我们担心万一影响了她夺得金奖,妹妹心理脆弱,到时候又受了打击...您不也心疼么?”
像是觉得这个话题不吉利,二十多岁的男生半是开玩笑:“还是奶奶您嫌弃我们伺候不好您?”
黑宫奶奶冷哼一声:“我是嫌弃你们......罢了罢了,就让那丫头自由做她想做的事情吧!”
“那我孙女住哪?又是一个人被关在别墅?”她关心地问道。
黑宫夫人连忙道:“没有,这次我们真的都安排好了。”
“安排在了东京凤家。凤家是医疗世家,家族有好几家顶尖医院,之前他们的医生也照顾过知世。——我们都看过了,凤家三子是知世在学校的好朋友,虽然是三子,做事也周到。”
黑宫奶奶这才满意,她身体不好了,说了这几句话就不太行了,她休息了一会,才喘回气口,一瞥站在她面前紧张的一家子,问道:“你们没告诉她我生病了吧?”
黑宫政友心虚赔笑:“...我们也怕她受不了打击。”
黑宫奶奶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皮,像是宽慰又像有些难过,最后半是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