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之誓言

赫尔墨斯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就是由智慧女神雅典娜出马，最终才成功说服了火神赫淮斯托斯，并将其带了回来。

除此之外，赫尔墨斯更知道智慧女神雅典娜私底下与赫淮斯托斯交情极深。

雅典娜的母亲是水文女神墨提斯，是一位出身大洋神族的女海神。

因为这个缘故，她也时常会离开圣山前往海洋探亲。

当年得知赫淮斯托斯从大地辗转流落海洋之后，雅典娜与女灶神赫斯提亚一样，都曾寻找过对方。

直到得知赫淮斯托斯被忒提斯女神收养，雅典娜才与赫斯提亚一同作罢。

虽然赫淮斯托斯的养母忒提斯女神属于蓬托斯家族，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位同样睿智的女神不时小聚。

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秘密，只要宙斯有心想去查，自然瞒不住他。

明知如此，却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赫尔墨斯实在是不得不多想。

场上因为宙斯的话，直接导致气氛陷入了异常尴尬的氛围。

众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分别把目光投向了当事人——赫尔墨斯。

他们实在不认为这个毛头小子拥有能够劝服火神归来的能力。

“宙斯，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这么想的并不只有这些看热闹的神明，赫斯提亚女神同样也是这么觉得，于是便委婉谏言，“赫尔墨斯年纪毕竟还小，这样的事情还是选一位成熟、可靠的神明去做会比较好吧！”

言下之意很清楚，我们知道你宠爱赫尔墨斯，可是看看吧，这小鬼能干嘛呢？

去劝说火神回来收拾烂摊子？

可别回头被一把火扬了吧！

赫斯提亚把话说得非常完整，但意思却很明确了。

宙斯眉头一皱，“我很相信赫尔墨斯的能力，这孩子能完成我给他安排的所有事情。”

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否定了赫斯提亚的提议，宙斯直接拍板决定由赫尔墨斯出发前去寻找火神。

这个决定自然也引起了不少神明不满，天后赫拉便首当其冲。

只可惜，如今赫拉被困在黄金神座上动弹不得，她的愤怒抱怨除了引来女儿青春女神赫柏的担忧以及女灶神赫斯提亚的宽慰，并没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这是赫淮斯托斯隐居的地点，想必会给你的探险之路带来一些便利。”

在分开之前，智慧女神雅典娜刻意避开人群，叫住了打算回去收拾东西的赫尔墨斯，并且用神力包裹了一个坐标位置，随后将其交给赫尔墨斯。

雅典娜语气温和，听上去丝毫没有被赫尔墨斯分走宠爱的不悦。

“多谢殿下。”接过那个神力坐标，赫尔墨斯郑重其事地对着雅典娜行了礼。

雅典娜之前看他的眼神非常古怪，这让赫尔墨斯当时将防备提升到了最高级。

不过如今的智慧女神并无恶意，赫尔墨斯自然要礼貌回复。

“事实上，我能看见你平安无事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是非常高兴。”

雅典娜看着赫尔墨斯一脸茫然的表情，缓缓笑了起来，“当时我也在海洋，你的遭遇我有所耳闻，只可惜，事发过于突然，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在那之后，我也只能向伟大的混沌之神卡俄斯祈祷，希望世界庇护于你。”

“哦，那可真是多谢殿下了——”

赫尔墨斯没想到雅典娜居然会知道自己被海洋女神泰西斯暗害的事情，表情放空一瞬，然后下意识回了一句。

“总之你是个有运气的孩子，你的路还很长，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才能好好走着不摔倒，对吧？”

冲赫尔墨斯眨了眨眼睛，雅典娜直起身子，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逆着光，缓缓西沉的太阳撒下一层橘色光芒，落到雅典娜身上，仿佛是一件透明的纱衣，无形中将这一位智慧女神的锐气中和了许多，使之看上去多了不少温度。

“所以，这应该是雅典娜和宙斯共同的决定？”

赫尔墨斯望着智慧女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不由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雅典娜号称是最得宙斯宠爱的女儿，这一点可是实打实的。

当年宙斯因为畏惧命运指向水文女神墨提斯会孕育出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子嗣进而推翻自己的统治，所以直接将墨提斯一口吞入腹中。

最终雅典娜在宙斯的头颅中孕育成型，疼痛难忍的神王让先知者普罗米修斯劈开自己的脑袋，随即获得命运祝福的智慧女神便披肩执锐从中一跃而出。

与一般的宙斯后裔不同，雅典娜从一出生便直接具有强大的力量，而且生来就是成年的模样。

除此之外，凭借遗传自母神墨提斯的聪慧之力，自主凝结出智慧神职的雅典娜明白宙斯对于她们这一系的防备，所以主动向冥河斯提克斯起誓，愿意永葆贞洁，以此换取神圣的地位。

换句话说，雅典娜自愿放弃生育的能力，如此一来，她对于宙斯可以说是真的没有任何威胁了。

一个没有威胁却又力量强大的女儿，宙斯自然愿意以宠爱换取忠诚。

原本赫尔墨斯还怀疑宙斯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如今想来，神王让他代替雅典娜去劝说赫淮斯托斯，估计是在准备回头对海洋神族开刀吧？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入神？”

赫尔墨斯正在分析着如今愈发诡谲的局势，冷不防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吓得他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阿波罗哥哥，不要突然吓人好不好！”

回过头，赫尔墨斯果然就看见一脸阳光的光明神正笑嘻嘻盯着自己。

“这不能怪我呀，我刚才已经叫了你好几声了，可是你自己没有听见，那我也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喽！”

阿波罗笑着扯了扯赫尔墨斯的脸颊，随即手肘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就把人架着往光明神殿走。

期间自然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因为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令人牙酸的一幕，索性跑到大地去散心打猎了。

她懒得管这两个男神，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阿波罗哥哥，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光明神殿内，赫尔墨斯坐在阿波罗对面，看着收敛起笑容的光明之神，他本能察觉到了对方是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

“赫尔墨斯啊，之前的事情你也全都看在眼里，你觉得赫淮斯托斯会听从你的劝说回来吗？”

阿波罗抬手把玩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金水壶，一边状似无意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从感性的角度来说，他当然不会，但是命运指向他一定会回来，所以——”

赫尔墨斯话还没说完，阿波罗忽然打断了他。

“所以赫淮斯托斯最终会回来，而且一回来就会成为主神，这也是命运早已经注定好的结局吧？”

赫尔墨斯垂眸，没有回答阿波罗的话。

凭借对于这位的了解，赫尔墨斯已经知道阿波罗想表达的意思。

在青春活力的外表下，阿波罗其实是个非常欠缺安全感的男神，这一点或许也与当年他们一出生便饱受天后追杀有关。

就拿如今来说，阿波罗是一位一等神，执掌光明，而他的姐姐自然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同样也是如此。

放眼如今的圣山，除却几位主神，能够对抗他们姐弟俩的神明并不多，非要说的话，也就是那些泰坦后裔有这个本事。

以往，阿波罗或许还不会有什么危机感。

可同样是宙斯之子的赫淮斯托斯即将回归圣山，一上来就能够得到主神之位，这无疑触动了阿波罗本就纤细、敏感的神经。

“赫尔墨斯？”

长久的沉默过后，阿波罗再度开口呼唤了一声。

“阿波罗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成功引来光明神疑惑的注视，赫尔墨斯淡淡地道：“如今圣山主神虽然不全，可那些神位早已经被瓜分掉了，赫淮斯托斯空降圣山，就算神王愿意授予其主神之位，可究竟是用哪里来的位置呢？”

此言一出，阿波罗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

“嘘，有些话不要说出来。”赫尔墨斯竖起食指，抵在自己阿波罗唇畔，阻止了光明神道破隐秘。

“……”

阿波罗神情犹豫，似乎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赫尔墨斯收回手，只是不紧不慢等待着对方最终的回答。

……

随着太阳光辉彻底西沉入海，深邃的夜幕笼罩整个世界。

夜空下，赫尔墨斯推开两扇紧闭的大门，独自一人从光明神殿离开。

与往日不同，这一次，阿波罗并没有欢送。

光明神只是把自己锁在了神殿内，就连缪斯女神们想去探望也全都吃了闭门羹。

神殿上方，原本一直平缓明亮的神光明明暗暗，闪烁不定，象征着光明神极度复杂的内心。

赫尔墨斯没有回头。

他知道阿波罗最终会作出决定的。

既然他想成为主神，那自然就得为自己谋划。

“不过既然接受了你的要求，我一定会努力帮你的，我亲爱的——阿波罗哥哥。”

走下台阶，赫尔墨斯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金色宝石，缓缓勾起嘴角。

以公平的交易之名，法则可为见证——赫尔墨斯将会竭力帮助阿波罗取代昔日之光，成为圣山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