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酒

苦酒

他盯着降谷零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波本,还是应该叫降谷零?”

沉睡了太久,让他的记忆变得杂乱,像是理不清的毛线团。好在面前之人的模样足够特别,才让他想起来,这个金发男人是前世被他亲手杀死的代号为波本的日本公安。

“我是Mist.Wynyard(弥斯特.温亚德).”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报自己更为常用的代号菲奈特(Fernet),毕竟他现在也没有这个代号了。

“温亚德?”降谷零注意到他的姓氏和贝尔摩德的假名一致,冷声质问,“你和贝尔摩德是什么关系?岚呢?”

弥斯特解开束缚着左手的带子,反问:“你和天海岚是什么关系?”

“恋人。”降谷零毫不迟疑地回答。

弥斯特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前世他们两个好像就互相喜欢,这一世是终于在一起了啊……

他将头发向后捋了一把,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我的另一个姓氏是乌丸,贝尔摩德也是。”

乌丸!?组织boss的是乌丸莲耶……他的意思是他和贝尔摩德都与boss有关系吗?

降谷零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的警惕值已然拉满。

“你知道''rebirth''吗?”弥斯特平静地抛出问题,观察了半天也不太能从降谷零的神色中判断出他的真实想法。

应该是不知道,唉,解释好麻烦。

弥斯特言简意赅地说:“组织的一项重要实验,目的是死而复生。我们是实验品之一。”

他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大概是困在同一具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不过他们都觉得我们是两个人格。”

要解释清楚,还要说出天海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弥斯特犹豫了片刻,“无论你信不信,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你可以问他,我不想解释。”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弥斯特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不同的情绪,是困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明明我记得……

【黑发青年行走在扭曲变形的世界中,红月和黑日同时悬挂在天空,四处的景象灰暗且破碎。

他穿过玻璃碎片一般的回忆组成的通道,来到一个完整且正常的世界,有四个人正在等着他。

“哥。”身着白色礼服的少年表情平淡而带着悲悯,像是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而站在旁边的茶发棕红瞳眸的少年虽然挡在背后的黑发少女前面,作保护的姿态,但是脸上没有多少防备,而是带着极为复杂的神情。

最前方的红褐色头发的少女抱着一个里面充斥着红雾的水晶球走向他。

她皱着眉问:“你做好决定了吗?回到过去纠正错误。”

“嗯。”黑发青年努力控制着面部的肌肉,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大概是角度的原因,又或许是正处于灿烂的阳光下,他的面容变得和以往不同的生动,带着几分从所未有的温柔。】

“我没办法信任你。”降谷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能理解。”

说难听点,降谷零不清楚他的底细,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他,现在能好好聊,也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是天海岚的而已。

但是无所谓降谷零相不相信他。

“在我想到办法让他回来之前,你需要瞒过组织。”

瞒过组织这件事,是他不说降谷零也会去做的。比起他,降谷零更不会信任组织。只是这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存在吗?

降谷零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提了一个要求,“我要知道关于''rebirth''实验的全部内容。”

这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弥斯特抬起左手,问道:“这个能拔吗?”针头会让他想到一些不太好回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降谷零走到床边,拉了个椅子坐下。

头晕伴有乏力,轻微耳鸣,感觉不太可以。弥斯特沉默了一下,放下手。

他平静地看着血液流入身体,缓缓开口:

“增熵效应中提到在一个孤立系统里,如果没有外力做功,其熵会不断增大。熵增过程也会体现在生命体系中,就像是人体生长过程。在生长中人体器官相互配合维持着人体运转,但随着时间流逝,人体会逐渐衰老,器官的日常工作也会走向混乱,最后达到熵的极限——死亡。”

“组织里有两项和其有关的实验,一项是为停止衰老而生的''银色子弹'',现在应该被叫作APTX4869。另一项就是''rebirth'',我刚刚也说了,它的目的就是逆转死亡。”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降谷零面色凝重。

“事实上,成功了。不然你就不会见到我们了。”弥斯特感受到身体的疲倦,他闭着眼睛躺下,“只是不可复制……我们是唯一存活者。”

至少前世是这样,在他杀了斯米诺毁掉实验室,彻底终止了实验前,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存活案例。

“生物的死亡是指其一切生命特征的丧失且永久性不可逆的终止,而最终变成无生命特征的物体。实际上是从一种能量体,转向另一种能量体,但是因为能量的转化中一定伴随着能量的损耗,死亡就变得不可逆了。”

“如果说,人的灵魂会因为人的死亡而离开身体,且开始消耗灵魂的能量。只有拥有完整能量的灵魂才能回到身体,所以已经死亡的人无法复活。这样可以理解吗?”弥斯特想了想,把晦涩的解释换成了曾经天海岚说过的解释。

降谷零暗自消化了一下弥斯特的话,犹豫地问:“所以说''rebirth''这种药,是通过补充逆向转化的能量来实现转化吗?”

“不是补充,是引导身体原有的能量释放。”弥斯特轻晃了晃左手,“就会导致一些问题产生。”

前世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触觉。先是接收不到细微的触感,再一点点加深,直到最后只能感受到非常强烈的疼痛。

“''rebirth''的实验体绝大部分不是死于实验,而是实验后身体产生的问题。我见过一个人,最开始没有端倪,过了没多久皮肤开裂鲜血直流,是被疼死。”弥斯特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除了我们,没有活过三天的。”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是特殊的那一个,但是从实验的时间来看,应该和天海岚来到这个世界有关。他想如果不同能量之间真的可以彼此替代的话,或许是因为天海岚的灵魂弥补了一部分本该作用在身体上的损耗。

降谷零问:“岚知道你的存在吗?你似乎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以前知道。”

“以前?”

弥斯特睁开眼睛,极为冷漠地说:“本来该死的人为什么要出现?你的问题太多,很烦,我要休息了。”

本来想着就这样结束了,但是似乎那位魔女小姐做了点什么多余的事。

降谷零没有再多说什么,关灯离开了房间。

——

小雨淅沥沥地落下,敲打出轻快的奏歌,羽毛鲜亮的小鸟在树枝上蹦跳着抖落身上的雨水。

黑发青年坐在窗台上,两条腿在窗外轻晃,手指摩挲着伸进房间的嫩绿枝叶,整个人看上去和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格格不入。

降谷零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他放下手中的餐盘,提醒道:“弥斯特,你坐在那里很危险。”

“嗯,我知道。”弥斯特将腿跨回到房内,跳下窗台,瞄了一眼降谷零,“你放心我不会去死的,至少在他回来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降谷零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他已经被弥斯特的话弄得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弥斯特对他的抗拒,所以弥斯特大概是故意这样说话。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弥斯特冷淡地回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鲜血的赤红在他眼前闪现着。

又抬头朝降谷零望去,视线触及那一抹耀眼的金色,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暗淡无光的发色,被鲜血染得过分艳丽的脸,以及空洞的紫灰色瞳眸。

“偏爱对于人类而言就是正确的,这是本性。”弥斯特的神情额外的冷漠,像是高高在上的一尊雕塑。

所以你更在乎天海岚,本就没什么不对。

“确实。”降谷零抿唇笑了一下,没有反驳,“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有什么事就叫医生吧。记得你答应我的……”

降谷零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复,就当弥斯特默认了,在转身快要离开病房时,才听到一声“嗯”

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医院走廊的地面,降谷零走在光亮处,手腕上缠绕着银色的细链,琥珀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

“菲奈特呀,这是什么酒?”

“好喝吗?”

“是什么味道的?”

“咚咚咚,小雾你理理我嘛~”

清朗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

黑发青年不言不语地从酒柜从拿出一瓶深绿的酒,深咖色的酒液倒进透明的酒杯中。

“尝尝?”说完就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呕……”

听着脑海里传来的呕吐声,弥斯特毫无反应地又倒了一杯,细细回味着。

半响天海岚的声音才重新颤巍巍地响起,“小雾……”

弥斯特应了一声,说道:“菲奈特号称苦酒之王,是比特酒的一种。原料是草木以及根茎植物。”

“苦酒啊……尝出来了……”天海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这酒一点都不好……”

“是吗?我还挺喜欢的。”弥斯特感受着药草的苦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毕竟人生至苦,它正巧能体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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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是一瓶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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