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银陆瑛5(抓虫)

存银陆瑛5(抓虫)

饭后如计划那样,两人去山庄走走消食。

存银不怕生,扔到人堆里,很快就能跟陌生人混熟。

到山庄来之前,他就看见人很多,心说都不认识,也没什么。

过来后,才体会到了什么叫不自在。

一路走着,总有人在看他们,主要是看他。

他能懂这些眼神的意思。

从前在村里时,谁家哥儿姐儿说亲了,两人走一块儿,从热闹的地方经过,大家都这么行注目礼。

那时他不懂事,爱凑热闹,对大人之间那点事儿似懂非懂,看别人起哄,他还跟着闹过。

情况跟在家里对着哥嫂嘿嘿嘿傻乐一样,上过生理卫生课以后,他就没这样了。

真没想到,他还有被人这么瞧的一天。

他跟陆瑛说这个,但把例子替换,“村里谁家有热闹事儿,走在路上就会被这么看。”

陆瑛几年前去过静河村,现在回忆起来,对那里的印象很模糊,就记得穷、破,路难走。

幸而那年去时,主要是寻亲,跟叶大还有陈金花都打过交道,四舍五入也算见过存银爹娘了。

“你不习惯?”陆瑛问。

存银就在陆瑛面前有拘谨羞涩,对外人可没那么紧张害怕。

走了好一段,那些人还不收敛,还在看,他就直接看回去了。

这下可好,本来是悄悄注视,还要假装看风景的看客们,突然就兴奋激动了,惹出了一阵哄笑声。

存银都给看懵了。

陆瑛叫他别理,“都是武学的小崽子,越理越来劲儿,回头我给他们加练。”

存银点头,问:“你现在在武学当差吗?”

为加深了解,也为多聊会儿,存银问的问题,陆瑛点头摇头之余,都会额外讲些话。

他去槐城之前,在京都是什么名声,就不提了。

三年过去,人活着,没当逃兵,没拖后腿,还带了一身军功回来领赏。

存银随哥嫂从府城来,家里除却走亲戚外,还没正式打入上层圈子。

偶尔跟人聚会聊天,也没谁不开眼,跑来说陆瑛的黑料,所以存银并不知道陆瑛回京后发生的一些趣事。

在陆瑛离京的那几年里,他几乎成了反面典型案例,本地大大小小的纨绔们,都瞬间退化成了三岁小孩儿,而陆瑛的名字,就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阎王。

跟他们说,再玩再闹再不懂事,以后娶亲难,出息难,再过分一点,就把人扔去边关。

刚开始那阵,还有人拿他打赌。

赌他多久回来,赌他会不会当逃兵。

还有人是看过史书的,没看过的,武学里也听教官讲过,战场里,一个庸碌胆小怕死的将领,会给普通士兵带来多大的灾难。

这些人就会赌他到了槐城,会不会因一时意气,带人去送死。

再后来,槐城那头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陆瑛也在第一次带兵巡逻击退少量敌军时,被上报过来,得了个鼓励赏,他们惊讶后,私下猜会不会是冒名顶替。

总结而言,他人不在京都,但京都总有他的热闹话题。

三年期满,凯旋归来时,所有轻视鄙夷全都一扫而空,他也一跃成为了京都纨绔们很崇拜的人。

脱胎换骨也不为过,正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拿他当反面例子的大家长们,也跟着变了态度。

复命后,还没休息,就被联名推荐去武学,让他去给小崽子们立榜样。

陆瑛从前就是孩子王,玩得开。

军营里待几年,性格有磨砺,却没少去人际往来。

就是与他交谈玩耍的人,换了一拨。

他不是老古板,槐城的历练,也让他懂得藏起锋芒。

进了武学的门,就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没炫耀孔雀尾巴。

所以现在学生们不怕他,遇见了还敢开玩笑。

“这一个个的,名字我都记着了,不脱层皮,别想下学了。”

存银听着有意思,嘀咕道:“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些?”

几个月来一封信,信件都简短得很。

陆瑛说:“那时又没回京,京都里一些事情,还是文杰写信告诉我的,我总不能跟你讲那些东西吧。”

丢人。

存银想想也是,陆瑛现在是扬眉吐气了,有了对比,才好说从前。

绕过游廊拐弯前,陆瑛回身,抬手指了指后面。

他的学生们立马就噤声了。

看得出来,陆瑛在他们面前是有威严的。

存银有个东西,一直很好奇。

他看陆瑛今天总在笑,就趁着他心情好时问他:“纨绔子弟是什么意思?”

陆瑛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存银诚实道:“知道一点,我在话本里看过,贪玩好色,嚣张跋扈,胸无点墨,目无王法,还很混账,坑爹坑爷爷。”

这一连串的话讲完,存银才绷直后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略微提了音量,表示后头这句才是重要的话,“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他脸皮薄,意识到说错话,已经开始紧张,陆瑛没逗他。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陆瑛举了几个例子,直接套了存银的话,“贪玩、好色、嚣张、跋扈……还是目无王法的混球?”

至于坑爹坑爷爷,就不用考虑了。

陆瑛显然是没有坑的。

贪玩这点,存银是知道的。

陆瑛从前会玩的东西很多,他那时想学掷骰子,陆瑛还给他写了几页纸的教学。

玩游戏时也不让着点,他就没赢过。

后面几个,存银根据自己的了解,能推断出来,陆瑛至多有些少爷脾气,跋扈混球是没有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好色了。

这很难开口问,存银也很难从别人嘴里听说只言片语,可他又确实很在意。

不知道怎么讲,陆瑛还等他的回答,他一着急,干脆霸道:“你肯定知道我想问什么。”

陆瑛瞧他一眼,存银故作镇定与他对视。

陆瑛问:“好色?”

存银很认真的点头。

陆瑛说没有,“你听说过童子功吗?”

存银听说过,在话本里看的。

写得都很诙谐,看起来是个玩笑话。

陆瑛停下脚步。

恰好到了一处凉亭,里面的人看他们来,就收拾东西要走。

继续留下些许意味不明的笑声,还有人冲陆瑛挤眉弄眼。

“陆教官,待会儿射箭吗?”

陆瑛说要去,让他们帮着准备些普通弓箭,“十斤二十斤的就够。”

“好嘞!”他们应声散去。

陆瑛带存银到凉亭歇脚,石桌上有一盒鱼食,他递给存银,存银就坐凉亭边缘的木条上,侧身喂鱼。

手里有东西转移注意力,存银明显没那么紧张了。

他不站起来,隔着栏杆看不见湖里的鱼,也保持频率撒鱼食,等着陆瑛说后面的话。

陆瑛说他爹当时就这么教他的,“真要勇猛无双,以一敌十,就不能泄了……”

他看一眼存银,后两字说得很低,“元阳。”

“习武嘛,肯定是想摁着别人打,不能叫人摁着我打。所以后来长大,我觉着他是想用这玩意儿糊弄我,好叫我别出去鬼混,我也没拆穿。”

还继续保持。毕竟十多年的苦功,总不能一觉睡没了。

他以后又不是绝了根,要当阉人,不急一时。

再后来,到了年纪,心里有气,不愿意将就了。

说亲他都没同意,往房里塞人就更别提。

再后来就到现在了。

存银放下鱼食揉揉脸,想笑又想憋着,就用揉脸的动作遮掩。

他起身往湖里看,鱼都开始散。

陆瑛站他身侧,低头看水面,上面有两人的倒影。

存银看水里的陆瑛,都被他抓个正着,立刻扭头看别处。

意识到心虚,又马上站直了,邀陆瑛去射箭。

“你早点教我,我们早点回去,我今天想骑马回家。”

他很久没骑马了,来时装作不会,坐了马车,现在都被看穿,返程就想骑马走。

陆瑛带他过去,看存银活泼起来,就往前进一步,“你现在欠我一个问题了。”

存银叫他问,“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心里没鬼,藏得最久的心事就是少男思春。

要是陆瑛问,他考虑考虑,也会承认。

陆瑛说先欠着,存银不满,“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陆瑛最想知道的就是存银最后一封信写了什么,这东西现在问,是不会有答案的,白浪费机会。

“我想知道的,你都告诉我了。”

这话让存银想到了他从前被人套话的傻瓜经历。

他已经学会反套话了,今天出来,也是陆瑛说得多,他很少开口,怎么还能有这效果?

仔细回忆,想不起来他告诉陆瑛什么了。

就觉着他在陆瑛这里没有秘密,反过来,他又对陆瑛不够了解,那他多问几个问题也没什么。

“你过年见我的时候,怎么那么惊讶我没成亲?谁告诉你我成亲了吗?你觉得我成亲了,干嘛给我送生辰礼?”

除夕时,存银收到的礼物是一本画册,里面画了各地服饰与纹样,是槐城到京都这一路途经城市的样式。

这份礼物无价,一看就知道用心。

所以去拜年时,听说陆家后院里就有给陆瑛准备的诗酒会,来的都是适龄的哥儿姐儿,存银心里就很难受。

等到陆瑛来他旁边坐着,他一杯烧酒下肚,就藏不住委屈。

这都要半年了,当时院里寒风的温度他还记得。

刮得他的脸跟耳朵都凉飕飕的疼,不知道那些人哪里来的热情,待冷风里吹着都不觉冷,到处欢声笑语的。

他情绪上脸,想到委屈的事,不会哭,也会悄悄红了眼,看着可招人疼。

陆瑛今天一退再退,没有半分调情的调调,跟复命谈公事时一样,一个个的问题砸过来,都很认真的去应对。

越往后,脸上笑意越少,以证他没有玩笑的态度。

“没谁说,是我以为你成亲了。”

他寄信给存银,说不用再往槐城写信后,还陆续收到了有时间差的信件。

不凑巧,一封字少语气差,一封是空白的。

更不凑巧的是,断联络前,陆瑛刚意识到存银到年岁了,在信里旁敲侧击的问过亲事。

存银听到这里就急了,“我不是故意那么写的,我不知道你后面不收信了,我写信解释了,你没收到。”

意料之外的收获。

攒着问题,还没问,就听见答案了。

有这回答,陆瑛陡然放松了,语调里有懒散玩味的笑意,“哦,我看你也没给京都来信,还以为你是被家里夫君管着,不让与外男来往。”

存银有特殊的拌嘴技巧,说这个他就有理了,“你也没有给府城写信,你搬家挪窝了,我可没有。”

还学陆瑛翻旧账,“那我收到的信,你还说槐城的诗酒会呢!”

他皱眉,“怎么那么多诗酒会。”

陆瑛看他,眸里含笑,拖腔带调,“存银,你在吃醋吗?”

存银顿了顿,努力掰回一局,“哦,这是你的提问吗?”

他以为陆瑛要攒着问很重要的事,结果一问就点头了,现在就要他还一个问题。

存银往前看,看见了箭亭,就大胆承认了,“对,吃了一口很酸的醋,你等下要教会我射箭才能好。”

要人教,他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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