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银陆瑛7

存银陆瑛7

陆家今晚也有热闹。

春节时,陆瑛才讲他在槐城有人,要试图再努力一下。

眼看着半年过去了,家里一封槐城的信都没收到,更别提见着人。

陆瑛回家时,程玉蝶就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今天叫人去武学找你,他们说你休沐了。”

陆瑛说出去为终身大事做准备了,得亲娘一声嗤笑。

她今天一看就气性大,陆瑛没触她霉头,说是真的,“我带人去猎场玩了。”

继而问她怎么了,“你今天组局了?”

京都达官贵人多,门第摆那里,各家各户都要精挑细选,一次看对眼的情况很少,觉着不错的,后续接触几回,还有谈崩的时候。

这一茬的未婚男女,来来回回的在诗会茶会上亮相,约多了,就没得约。

程玉蝶几个月没约过了,能组起个热闹的诗酒会,不该气成这样。

她看一眼陆瑛,说:“我今天出去,都有人说你在槐城受伤了。”

陆瑛成年了,话到这里他就懂。

无非就是怀疑他伤了根,不行了,成了活太监。

他耸肩,没当回事儿,“管他们呢,我又不跟他们睡。”

程玉蝶听不得他讲话的调调,叫他好好收收这身痞气,“说多少次你都不听。你瞧瞧这些诗礼人家的哥儿姐儿,人家爱有才华的人,你没才气,也别顶着一身流氓气。”

陆瑛才不看他们,“互相瞧不上,这不正好?省得脸对脸的瞧,他看我讨厌,我看他不喜欢的。”

程玉蝶叫他可劲儿作,“你惹恼了我,我直接给你定下,还管你喜不喜欢。”

又打量他,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新衣,纹样特别,落在世家公子哥儿身上,该是端方周正的,他穿着就尽显风流。

花孔雀似的。

他从槐城回来后,偏爱素净的衣服,大热的天,成天不是玄色就是深青色,显得沉闷老成。

陡然换了,看着挺不习惯的,但程玉蝶没想太多。

陆瑛跟云程一家交好,存银才开了铺子,他们都有去买衣服照顾生意,陆瑛这当哥哥的去买一身新衣是正常的。

她拿起茶杯,盖子刮着浮沫,把话绕了回去,“你带谁去猎场了?”

陆瑛说等他爹回来,他一起讲,“不想说两次。”

程玉蝶就问,“那槐城那个呢?”

陆瑛说槐城跟京都这个,是同一个。

程玉蝶稍愣。

陆瑛说:“以前写信来往的。”

程玉蝶长长“哟”一声,“京都还有人惦记你,往槐城给你写信呢?这一年多,也没见谁来找你。”

她当陆瑛在糊弄她,不愿意跟他继续聊了,只叫人去备晚饭。

心想着是糊弄,实际还是存着侥幸,万一陆瑛开窍了想要媳妇想讨夫郎了呢?

所以晚饭不在饭厅里吃,叫人端到主院,他们一家三口吃。

陆将军今天回来得稍晚,人未至声先到,问陆瑛今天是带了谁家小哥儿去猎场玩,“我回家前,被几个同僚拉着问。”

陆将军有几个部下想结亲,是跟着一起去过槐城的,对陆瑛印象好。

今天问,还说他不厚道,家里有定下的人,不跟大伙儿说。

程玉蝶问是谁家的小哥儿。

陆将军看向陆瑛。

陆瑛说是存银,“叶存银,存山他弟弟。”

他爹娘顿觉无趣,程玉蝶还结结实实给他了一个大白眼,“带弟弟出去玩,也好意思吊我胃口。”

陆瑛挺认真的,“他不是我亲弟弟啊,正儿八经的算,表亲都不是。而且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各方面都挺合适的。”

程玉蝶都听懵了,伸手推陆将军胳膊,“他这说的什么意思?”

陆将军比程玉蝶知道得多,毕竟在槐城时,一年要看陆瑛备礼好几次。

陆瑛跟府城通信往来多,他没在意。

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陆瑛突然“风骚”起来,什么“有人惦记他”“小情郎”的话,张嘴就来。

当时陆将军没当回事儿。

孩子到年纪了,憋出臆想症了。

现在再看陆瑛,他把时间线一串,就要起来揍人。

陆瑛对他太熟悉了,侧身躲了一巴掌,叫他别急着踢,“我没预谋诱拐,回京时我还以为他成亲了的。”

他在亲事上有自己的意见,不然不会耗这么久。

见过存银后,他去找过叶存山,才约了存银出去玩。

今天出门,说是玩,其实就是问答会,互相了解磨合,看合不合适。

确定心意,就该定下了,不然传出风言风语,于存银名声有损。

他说明天会再约叶存山出去吃个饭,“商量个日子去提亲。”

陆将军叫他别想,“你爹娘都没同意,你提什么亲。”

程玉蝶在家里说一不二,陆瑛说亲的事儿,一直是她里里外外的忙活,真到要定下来,还得看陆将军的意见。

她被这消息惊得久久不能回神,“怎么会是他呢?”

陆瑛知道,还是这层亲戚关系的影响。

想不开就不想,“亲上加亲。”

程玉蝶也给他一巴掌,“你叫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去见程哥儿!”

“照常见就行了,”陆瑛跟他们说,“我们两家知根知底,我品性为人他们看得见,不比瞎听媒婆吹嘘,找一个陌生的男人好。”

年岁他就不说了,亲戚之外,最让人介意的就是这个了。

他比叶存山大了月份,先后跟叶家兄弟俩接触过,没谁提到这点。

陆瑛心里门儿清,存银是不介意,叶存山则是做了取舍,比起适龄,他更希望有人待存银好。

他问他爹娘还觉得哪里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讨论解决。”

年龄跟亲戚关系说开,就剩下把存银当小孩儿看的心结。

陆瑛最后说一句:“他都能自己开铺子做生意了,哪里小?”

陆将军叫他吃饭,“我跟你娘再想想。”

晚饭才说,惹人一夜无眠。

次日清早,陆瑛再问,他们还没商量出结果。

说这事急不来,要再细细商讨看看。

陆瑛看他们反应,知道八成没问题。

因为知根知底,加上他对自己亲事的掌控权,选的人不离谱,爹娘仔细考虑后,不会为难他。

就是时间太短,他们需要好好想想。

这头暂且不提,陆瑛照常给叶存山递了帖子,中午约他吃饭。

今天叶存山带了银子,点了几样菜叫人送回家给云程吃。

他俩同龄,从前陆瑛身上还有兄长光环,现在无了,叶存山待他随意了很多。

跟上回的试探不同,这次陆瑛开门见山,聊存银亲事,问叶存山看他怎么样。

叶存山不跟他说虚话,“你家里知道吗?你爹娘怎么看?”

没给准话,就不管态度如何,叶存山都坚定一点,“那你暂时别去找存银了。”

陆瑛有分寸的,“存银亲事是你说了算,还是要回静河村,问你们爹娘意见?”

照理来说,父母健在,轮不到叶存山这个当大哥的管。

可早几年前,他就立起来了,存银的亲事,叶大只有一回,被富商送儿子来入赘打动过,后来放弃。再到现在,叶存山都考中状元了,叶大半点儿不跟他犟。

探亲时就说了,再来京都,就要给存银寻摸,到时路远,来不及详细禀报家里,事无巨细的商量,但喜酒是会接人到京都来喝的。

叶大就这点指望,亲事全看叶存山做主。

陆瑛点头应下,不耍心机,坦诚道:“这事儿慢慢来,显得我不上心,快了又像是别有用心。要么你说个日子,我照着来。”

存银的事,叶存山有考虑。

之前着急,是因为存银在家里留了两年,他家门第在京都还是太低了,小哥儿说亲比姐儿难,存银竞争力弱,所以要尽早寻摸,多看几个。

现在两家试探磨合,就不用着急。可以细致点,宁愿这里慢,也不要日后出岔子,追悔莫及。

只等陆家有准信,两家再接触商量,具体日子,还得看具体情况。

陆瑛就知道他想法了,在亲事上,没想阻拦。

不给准话,是怕陆家不答应,事后难堪。

陆瑛给他倒酒,“我爹娘对存银印象都很好,昨天聊过,一来呢,他们觉得关系太近了,怕以后不好面对你跟程哥儿。二来呢,存银比我小个几岁,从前都当弟弟看,他们转不过弯儿。”

这阶段叶存山经历过,他想通了,才对存银跟陆瑛的苗头反应不大。

他问:“你爹娘对存银是什么印象?”

陆将军对存银的印象是通信一两年后,才深刻起来。

常来常往,他不会过问,后来存银在写信之余,会给陆瑛做衣服,炒辣椒酱,他看得见心意,所以有好印象。

程玉蝶这边,则是喜欢存银性子。

大方活泼,不怯懦瑟缩,有自己的主意,也懂事贴心。

叶存山点点头,说等他消息。

想想,补充道:“等八月初时,若没音讯,这事就算了。”

有些事,不好当面讲,怕以后不好来往。

约个日子当期限,到期没结果,双方就都明白了。

给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但陆家只用了两天,就递来了拜帖。

正经谈亲事,不摆长辈架子,挑了叶存山休沐这天,程玉蝶带了些常规的礼包上门。

她在官太太堆里游走自如,见了自家小辈,撑得住面子。

道明来意后,在交谈里,将她跟陆将军的考虑说清楚。

理由就是陆瑛告诉叶存山的那些,乍一看很有问题,细想又全都不是问题。

程玉蝶去找她大嫂聊过,想明白了再问陆将军,这事儿他们就过了。

她今天来,是正式拜访。

两家意见一致,她就去请媒婆来说亲。

交换庚帖后,再算个好日子来提亲。

按照三媒六聘的规矩来,现在定下,年底或者正月里,就能把亲事办了。

因叶存山坚持要先细致商讨,更加在意现实的问题,而不是□□,所以程玉蝶说:“那我让陆瑛来勤快点?”

两家关系在,他家里现在没长辈顶事,过来是跟叶存山谈,次数多了不合适。

叶存山说行,余下的就是唠家常。

通常这一步,是双方互夸自家孩子。

太熟了,没法夸。

程玉蝶还有诡异的心虚感,这个家常就讲些陆家的事儿。

主要是规矩不严,陆瑛后院干净。

长辈面谈,当事人不能坐下面旁听。

存银着急得很,但连后院都不敢去,只敢在前院踱步。

平枝姑姑亲自去给他探听了消息出来,告诉他是喜事儿,“来说亲的。”

这快得不真实,存银又问:“是给我说别人吗?”

好叫他别跟陆瑛往来。

平枝姑姑笑他,“这会儿又不机灵了?给你说别人,哪里能在屋里待那么久?”

话不投机,谁也看不了脸色,早谈崩了。

存银笑起来,觉得不矜持,就两手捂着脸拍了拍。

等正事谈完,他这个当事人就能出面,要去给人见见瞧瞧。

他不在前院干着急了,匆忙打水回屋擦身子去汗味儿,拉开衣柜挑衣服。

跟陆瑛出去玩,都没这么认真,现在简直要犯了选择困难症。

没多少时间给他纠结,他选了一身豆绿的常服。

这颜色鲜嫩,正适合夏季,看着清爽干净,跟他气质很搭。

每次穿,大嫂都要夸他穿着好看。

换好衣服,他又重新束发洗脸。

赶巧,刚收拾完,里屋就来人叫他过去。

京都有个相看潜规则,满意度对应见面礼。

贵重程度根据家境条件,单独算。

主要是看这见面礼,是哪里来的。

从手腕儿上摘下的镯子,从发髻上摘下的簪子,都是上好的。

次一等的,是提前更换了次品首饰佩戴,再来送。

最次的,就是随手装盒子里,打发个普通客人样,瞧着就不上心。

存银是小哥儿,女人的很多首饰他都不能佩戴。

程玉蝶解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他,“跟瑛哥那块玉是取自同一块玉石,他出生时请人雕的。”

玉佩不是常见方形、圆形,上面甚至没花纹,而是很圆润的如意平安扣。

中间只有一个镂空的孔洞,下面的部分看起来像小元宝。

存银得过指点,到这会儿都卡壳,突然丧失了社交能力一样,捧着玉佩,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玉蝶拍拍他手,“别紧张,有事多跟你哥嫂商量。”

有她这话,存银才有了实感。

很奇怪的一种感受,这么热的天,他前一刻还紧张着急,出了一身薄汗,后一刻来了这间屋子,身体就跟在冰堆里冻过一样,处处僵硬。

随着心里大石落地,他脸上笑意扩大,才发现他的手脚开始回暖。

再张嘴,也能开口说话了。

但程玉蝶已经离开。

他懊恼自己表现不好,跟云程碎碎念的叨叨。

云程也拍拍他的手,“安心,你表现很好。”

存银一句话没说,也从双眼里透露了情绪。

眼底一点点亮起的光足以打动人心,他眼神又澄澈干净。

无关利益,没有大人们会想的许多弯弯绕绕,纯粹为这件事开心喜悦。

人都有向着自己孩子的私心,如他们看见陆瑛待存银好会感到欣慰一样,程玉蝶看存银待陆瑛真心,也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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