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们谈谈。”

月岛星屿的声音无比冷静,表情也极为严肃,但绯红的眼眶和通红的鼻头,却显得他可怜又可爱,整个人充满了反差。

安室透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对他弯了弯眼,温和道,“坐下再谈吧。”

月岛星屿恍惚了一下,安室透的表情和眼神都给月岛星屿一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安室透正弯腰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将水壶放回原位,安室透挪动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想问什么?”

对面的男人有着他熟悉的面貌,可是经过这些年的岁月打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又在不经意间,月岛星屿还能从中捕捉到熟悉的痕迹。

“三年前,阵平哥葬礼那天晚上,是你吗?”

三年前,因为松田阵平的殉职,月岛星屿大受打击,葬礼从开始到结束,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游历在世界之外。

那段时间的天气就好像他的心情一样,阴沉沉的,葬礼结束后,他从墓地离开,黑压压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大滴大滴雨水砸在地面,很快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雨幕之下。

月岛星屿没有打车,他就这样在大雨中,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家,落在身上的雨丝冰冷刺骨,就像他失去重要之人的心一样,冷到极致。

大概是淋了雨,又或者是别的原因,他在半路就突然发起烧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到家,在开门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却是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湿衣物被人换过,整个人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身上还有些汗湿的黏腻,但烧已经退了下去,除了还有些无力外,完全看不出他昨晚生病过。

月岛星屿从床上坐起来,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杯温水,旁边还放着拆封的退烧药。

他碰了碰水杯,水还是温热的,说明水放在这里的时间不是很长,他又在屋子里转了转,换下的湿衣服已经被人清洗后晾晒了起来,厨房里放着做好的早餐,同样冒着热气。

家里残留的一切证据都在说明,昨晚有这么一个人,将晕倒的他带回家,照顾了他一晚上,直到早晨才离开,而且离开的时间不会很长。

月岛星屿看着早餐发呆,事实上昨晚在迷迷糊糊中,他有感觉到有谁在身边一直细心的照顾他。那人似乎很是悲伤,悲伤到即使他昏睡过去也被他那浓郁的情绪所浸染。

月岛星屿睡得很是不安稳,可那人温热的大手放在额头上的触感太过安心,安心到驱散了他所有的阴霾。

现在,月岛星屿看着对面的安室透,似乎在向他询问一个答案。

他的问题让安室透陷入了回忆之中,三年前,从新闻上看到松田阵平殉职的消息时,安室透正在外地做任务,得到消息后他完全是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和急切,堪称粗暴的完成那次任务才赶回东京。

到达东京时松田阵平的葬礼已经步入了尾声,看着葬礼上流露出沉默悲痛的人们,他却只能隐藏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好友的葬礼,连走过去,光明正大的参加好友的葬礼都做不到。

他垂在身旁的手不自觉收紧,指甲死死的掐住手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他不能出去。

葬礼上,一身黑衣的月岛星屿呆愣的站着,不论谁来和他说话都没有回应。

安室透在角落处站了很久,看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离开,他才出来。

同松田告别后,安室透想起葬礼时情绪不对的那孩子,出于担心,他开车前往那孩子的住处,在半路,他就看到那孩子失魂落魄的走着。

安室透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放慢车速,就这样跟在那孩子后面。

天下起雨来,可那孩子完全没有去躲雨的想法,安室透想停下车,叫住那孩子,他知道在萩原死后,那孩子是多么伤心,现在松田也殉职了,这孩子不知道有多受打击。

好友殉职安室透不是不难过,可比起他来,那孩子才是最难过的吧。

他很想出去,站在那孩子面前,安慰他让他不要太难过,可他现在却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现在的工作太过危险,为了保护他们,他不能主动出现在那孩子面前,不能接触他,而且他出去又有什么用,所有的语言对那孩子来说都太过苍白,最后安室透只得压抑自己的心情,偷偷的跟在那孩子的身后。

那孩子的状态很不对,在送他回到住的公寓楼下时,安室透没有离开,而是将车停在楼下,看着属于那孩子的那扇窗户,等着那扇窗户亮起灯光。

等了许久,那扇窗户还是没有亮起,意识到那孩子可能出事了,安室透连忙下车,急切的按着电梯,到达那孩子所在的楼层。

然后他就看到,浑身湿透的少年,脸色通红的晕倒在家门前。

用少年的钥匙打开门,安室透将昏迷的少年抱进公寓。

少年的身体非常纤细,体重也是出乎意料的轻,安室透手指颤抖着碰了碰少年的脸颊,仿佛被那灼热的温度烫到,他缩了缩手指。

为少年脱掉湿透的衣服,找到浴巾将少年整个人包裹起来,擦掉少年身上的雨珠,安室透才将换上干净睡衣的少年放在床上。

少年家里没有任何药物,安室透出去买了药,回来时少年踢开了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即使在睡梦中,他也不住的哭泣。

他烧了热水,将少年抱在怀里细细安抚,将退烧药喂下,将少年放下时,却被少年抓住了手臂。

少年将他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只要他一动,少年就皱紧眉头,抓得更紧,没办法,安室透只得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将少年裹在被子里,自己则伸出手让少年抱着,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少年。

半夜,少年身上的热度消退,安室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背,一手黏腻

安室透一直在少年床边守着,直到天光大亮时,他看着熟睡的少年,才抽回自己的手,将少年换下的试衣服清洗晾晒,又在厨房简单的准备一份早餐,又倒了一杯热水,连同退烧药一起放在床头。

最后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少年,安室透离开了这里。

从回忆中抽离,安室透点了点头,“是我。”

得到回答,月岛星屿一点也不意外,那天晚上他虽然昏迷了过去,但其实他却没有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他有感觉到有那么一个让他感到安心的人,一直在身边陪着他。

在他陷入噩梦时,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让他从噩梦中脱离。

可是醒来后,家里的每一处痕迹都在告诉他这个人的存在,可他就是找不到这个人。

月岛星屿心里猜到这个人是谁,他想找到他,可不论他怎么找,这个人都像不存在似的。

后来他放弃了,然后就是提前毕业,离开这个国家。

月岛星屿低头看着玻璃杯中氤氲而起的雾气,堵在心中三年之久的那股郁气终于散开,“我知道了。”

他不问他为什么不出现,答案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你在咖啡厅打工也是那边的任务吗?”

“是。”

想到组织的任务,这孩子又出现在自己调查的毛利小五郎身边,明天还要跟着一起去委托人的家里,安室透皱眉,“你不要太过接近毛利老师。”

他说教的语气让月岛星屿反射性地心虚了一瞬,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的那些工作到底是什么,你也别管我接近谁!”

“阿屿……”安室透想再劝说他,却又被他打断。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听你的。”

安室透只好放弃,问了另一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阿屿,你不是在Z国读书?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已经拿到学位了,难道我不可以回国?”

安室透知道他去Z国是在Z国读博士,他知道这孩子一向聪明,却没想到他三年就取得了博士学位。

“不是,阿屿当然可以回国,我只是没想到,不愧是阿屿。”

注意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又被他夸赞,月岛星屿嘴角翘了翘,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我本来就很厉害啊!”

“嗯,阿屿一直很厉害。”

安室透淡蓝色的下垂眼静静的看着眼前被夸奖的害羞的孩子,心中微微发颤,喜悦、悲伤以及害怕充斥心间。

他并不希望月岛星屿回国,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彻底解决完组织前,这孩子都能呆在那个组织无法渗透的国家,可他现在回来了。

比起重逢的喜悦,他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自己无法保护这孩子,所以在重逢的第一天他装作不认识他,不去关注他,却没想到这孩子会主动找上毛利老师。

算了。安室透想,不管怎样,他一定会保护好这孩子。

在萩原和松田已经殉职的现在,他不会再让他们疼爱的弟弟遭遇危险。

“我饿了。”月岛星屿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一下午都没吃饭。”

安室透嘴角挂着微笑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我去给你做,吃面可以吗?”

单身公寓的厨房内,男人正站在灶台前,直到现在月岛星屿还有些不可思议,曾经不擅长厨艺的男人,现在在厨房内居然如此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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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混乱后我来到了米花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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