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中岛敦推开侦探社的门,发现自己认识的前辈们都在,而距离上次入梦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件事国木田也同其他人聊了一会,他是最先出梦的,说起来副社长是与谢野晶子,周围员工还颇为惊讶。
但他并没有参与的心思,因为自己面前摆着一堆要处理的文件,除了自己的,还有正在混水摸鱼太宰治的那部分。
工作已经磨平了棱角,比起探究那些真相,中岛敦对这种久违的安逸感到放松。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我们未知的异能力者?正好也能把太宰拉进来那个世界。”谷崎润一郎猜想道,但是一旁的国木田摇摇头,“我不认为是异能力者,他这个指向性很特定,目前来说敦和太宰是最多接触的,我倾向于是异能力以外的力量体系。”
“会是什么咒术?”宫泽贤治提议,不过周围人也不是很认同。
“哎呀,不讨论了。据说魔人现在在国际上说已经看不到他的行踪了。”
“诶?!”
“很异常吧,不过也说不准人家憋个大招。像这些叛乱分子迟早都给我进监狱。”
中岛敦听到另一边的同事在那讨论,不过至于事件中心的两人,太宰治和中岛敦,貌似反应没那么大。
太宰治还是老样子,躺在沙发上不知所云。
他闭上眼应该是睡觉。中岛敦想到,然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两个人积压的资料实在太多了。
泉镜花帮忙搬过去一些文件,她看了看正在奋笔疾书的中岛敦,说道:“你入梦以后,只是睡了几个小时而已,不用担心。”而且国木田也睡过去的时候其他人更害怕,工作狂魔停下来还以为是中了什么毒。
中岛敦点点头,沉默着剩下来的工作完成。
外面的太阳照进来,更像是凑巧的,太宰治翻了一个身,太阳照不到他了。
也许是在想什么事情。
在有些吵闹的环境中,太宰治突然起身,他不同以往的安静,然后打开门,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吃粗点心的江户川骤然睁开左眼,看到太宰出门的情况,手里的报纸翻到下一页。
默认没看见。
…………
今天的太宰治很无聊,虽然在他有记忆的人生里一直很无聊,不过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让他没什么搞事的兴趣。
他打了出租车去横滨墓园,一路上的风景到是很好,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如既往的…漂亮。
海边,又在树荫底下。轻车熟路的太宰治坐到织田作墓碑旁边,享受了几分钟的清风拂面。
“我在另一个世界遇到安吾了,他跟我认识的不一样。”
“他挺激动的,我还以为我们是敌人。啊,这里的安吾好像也会是。”
“我在那里也没看见你。呀咧呀咧,果然还是没到时间呐。”
本来沉闷的气氛让他自己给圆过去,而太宰有很多想说的事情,但是更多是藏在肚子里。
“我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你咯,织田作肯定不会介意的。”太宰治拍拍膝盖,站起来看着墓碑,笑了一下,“对方似乎没有恶意,我想顺着对方的思路走下去,很好奇这里面会有什么故事。”
“一个从小不被关注的么子,少年时期也是普普通通,可在后来突然就挤掉前面的兄弟,继承爵位,而且还是军方的高级领导人,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太宰治停在那里一会儿,良久,他叹口气,打起一个电话。
“喂,安吾,好久不见~”
……
尽管他们离开,但另一个世界依旧轮转着。
整个横滨接到军情五处的命令,今天晚上全区封锁,连着那些有安保人员的酒吧和闹市区都停止营业。
但并没有警方的人出现。
这次的黑夜同样没有雾气,不知为何,好像是被控制住了。
路灯一闪一闪,有流浪猫飞跃屋檐,它明亮的绿眼扫视下方,轻松跳过另一栋楼。
这次印在猫瞳里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巷。
“喵——”
它跳下来,姿态优雅的跑进去,到处嗅嗅,没发现什么好吃的,继续往前走。
这是个死胡同,扒拉一下垃圾桶里并没有残羹剩饭,黑猫嫌弃地叫了一声,扭头又向外面跑。
身为夜行动物,黑猫的灵感其实很高,它能听见很远处有人类的脚步声,同样也能闻到空气中紧张不安的味道。出于直觉,它再次跳上屋檐,低头看着远处和近处的人忙忙碌碌。
原本的死胡同里慢慢渗出一些灰黑色的液体。它沿着墙角,缓慢的蠕动着,存在于咔擦咔擦的声音。
黑猫突然惊吓,它身手矫捷地逃跑,朝着更深的夜色隐去了。
“咕噜噜————”
一只乌鸦眨眨眼睛发出沙哑的声音,而从远方到来的守夜人开始打着煤油灯查看。
虽然早在几年前横滨已经引入公共路灯系统,但在贫民区和边缘的荒郊,这些路灯并没普及,所以每一位到这来的守夜人都会打个煤油灯辅助。
黑暗中的光会让人安心。
高空半遮半掩的云层如同薄纱挡住月亮的轮廓,按照时间流逝,今晚恰好满月。
守夜人右手拿着煤油灯,左臂上的臂章呈现一个被利斧劈裂的血色眼睛,披着灰色的袍子很让人容易联想到某个宗教的信徒。
他在这期间巡逻,按照道理来说,像这样没有雾气的夜晚是最安全的。尽管他不理解上层领导这几天对于横滨的封锁,但是也只能划水摸鱼完成任务。
此时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如今的街道有着久违的安宁,至少在这位守夜人的记忆里,四年前的横滨还被牵扯到战火中,可现在弹指一挥间,家家户户都在安详的睡梦中。
微风穿掠过纵横交错的巷道中,也渐渐移动了云层,有些月光透过大气层照到了地面上。
躲在阴影里那团黑色液体像是闻到诱人的香味,发出咔擦咔擦的古怪声音爬行着,它身体越靠近明亮的月光,身体便逐渐淡化,以至于有一个很小的红色晶体慢慢出现。
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一个强大的守夜人,它现在还会更强。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它已经看到了非常美味滋补的“食物”。
红色的晶体犹如眼睛,抬起望着夜空的月亮。
满月的月光是祂最好的恩赐。
它在等待拨开的云雾,只要有满月就可以逆风翻盘,然后,前面不远的守夜人就是下酒菜。
风声作响,守夜人一阵恶寒,他虽然不是普通人,但在灵感这一方面出奇的高,所以其他同事也戏谑他的厄运体制,没事回家都会遇见一些实力不咋地的[不可名状]的骚扰。
可这回他感到突如其来的恶意。这种暗中盯梢的视线无法忽视,这位守夜人等着时间,只要到了凌晨十二点,换班就可以赶紧回家睡觉,一夜无梦除除晦气。
显然今晚不会如此的轻松。
“咕噜噜————”守夜人听到声音,好像还是乱飞的乌鸦叫声,但是他的右耳却把来源偏向于地面。
守夜人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今晚耀眼的月光本能令人不适,扭头望向旁边漆黑的巷子。
一颗白色不透明的圆球从那里滚出来,像一颗眼珠,仿若有人故意似的吸引守夜人的注意力。
此时的守夜人没注意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十秒。
连月亮都知道一般,这会云层吹散,完整的不合理的满月显露全身,那种根本不像是平常月亮能散发的光辉照耀到横滨,一瞬间,千言万语从四面八方胡乱交杂,但又停止了。
守夜人一开始并没有很大的好奇心,但是那颗珠子无时不刻都在吸引他。最终还是把珠子捡起来,将煤油灯也靠近些。
被月光“关怀”到的珠子没有任何反应,守夜人凑近的看。他正要打算扔掉,看看怀表的时间。
“咚——咚——咚——”
中心的白教堂回荡钟声,十二点到了。
守夜人低头,而与之相望的,手里的一只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
惊悚万分之下,他唰地扔远,简直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了!
跑的踉跄一下,他也没管掉地的煤油灯,拼了命往前跑。
这绝对不正常!明明没有雾,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种东西!
他一边擦汗,一遍将吃奶的劲使出,终于看不到刚刚的地点,这位守夜人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呼呼——呼——这什么事啊,我还挑安全的时间,结果遇见那么邪门的事。”守夜人吐槽,他深吸一口气,靠着巷子的墙歇歇。
比起今天的月光,在黑暗的巷子感觉还安全些。
守夜人打算从兜里拿出简易的传声筒,但是却慌张的摸到了一个圆溜溜的玩意。
守夜人:……
不会真那么背吧!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来,果不其然,还是刚才的眼睛正对着他和蔼可亲。
“嘀嗒————”
一个黑色的水滴落在面前。顺应着方向,守夜人看见一个黑色的獠牙大口。
“救命啊!!!!!”
什么都没想,连眼睛也没想到扔,紧握着往前跑。
前面就是月亮照到的地方。
他伸手向前,前脚跨过去,然而后脚就被黑色的粘液锁住,张牙舞爪的挣扎,硬生生眼看着自己脱离光明,被卷入黑暗中。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清脆的像是咬着骨头的声音窜起来,一种恐惧弥漫在黑夜里。
突然,一把银色的匕首携月而来,“噌”地砍断了黑色的粘液触手,坚韧笔直的矗立着。
“叫什么叫啊,五号。”蹲在墙头的一名男性青年有些不耐烦,他头上戴着宽檐帽,两根羽毛插在上面。上身斜披着短款的头篷,标配的白衬衫配着棕色的无袖牛皮褂,黑色丝带没当领结系在衣领,还是系在脖子上,下面穿着藏黑色背带牛仔裤,脚上是潮流的皮革高跟鞋。这样一身装扮看起来狂野又潇洒。
“老板!!!呜呜呜你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守夜人声泪俱下,爆发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离开现场。
“行了行了,你这话我耳朵都听了生茧子。还有,别在外面叫我老板,你不知道开酒庄是我在外职业吗?嗯?”
男性青年站起身,摘下帽子露出橘色的头发。他一把掳起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蓝眸低垂,像是很不耐烦地看着脚下不远的[不可名状],它红色的晶体幽幽转动。
中原中也双手扣在后脑勺,嚣张道:“哟,你还没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