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13
信玄想象着自己锒铛入狱的情景,不由得浑身一震。
绝不能让五条悟破坏他美好的养老生活!
他只好从口袋里抽出工作证,对周围的警察说:“是的,五条先生所言属实,请让我协助公安调查。”
一名警员看到“武装侦探社”字样,惊奇地张大嘴巴。
“我记得你们!有一名社员叫江户川乱步,对不对?他破解了地下铁碎尸悬案,真是位了不起的侦探呀!”
江户川乱步的名声如雷贯耳,警员们纷纷发出惊叹。
信玄心想,如果乱步先生在场,一定会很开心的。
而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导致信玄失去笑容的男人正站在他身旁,嘻嘻哈哈地和他勾肩搭背。
“哇,原来是那么知名的人物呀,虽然我没听过——木乃伊先生,你一定有信心抓到凶手,对吧?”
信玄甩开五条悟的手,心想别和他嬉皮笑脸,他正愤怒着呢。
五条悟也不恼,笑眯眯地对警察说:“木乃伊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哦!”
谁是你的好朋友!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禅院和加茂交头接耳,异能组织也议论纷纷,森鸥外若有所思地望着福泽谕吉。
好样的,在这些人眼中,武装侦探社和五条家已经锁死了。
一名警部走上前,朝信玄鞠躬:“麻烦您了,侦探先生。田中,给侦探先生带路。”
被称为田中的人是一名中年刑警,刑警朝信玄做了个“请”的手势,信玄只能心如死灰地跟他走了。
从福泽谕吉身旁走过的时候,他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福泽谕吉了解信玄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工作的秉性,对太宰治和中岛敦说:“太宰、敦,你们和信玄一起调查,尽快结束案件。”
不愧是社长,一眼就看穿了咸鱼隐藏在坚强外表下的脆弱。
热血青年中岛敦大声回答:“是,社长!”
和他正好相反,太宰治像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青鲭,垂头丧气地应道:“是,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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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返回案发现场时,五条悟恰好从他们身旁路过。
他步伐很轻快,热情地朝信玄挥手:“木乃伊先生,工作加油哦!我就先回~家~啦~”
信玄握紧拳头。
他通常不记仇,并非记性不好,而是性格过于佛系,导致懒得报复。但此时此刻,他看着五条悟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记上一笔。
[10月2x日,五条悟,让我加班了。]
*
信玄站在凶杀现场外,被血腥味熏得无法呼吸,对五条悟的愤恨也更加深刻了。
太宰治问他:“你怀疑谁是凶手?”
“尸体上有残存的咒力,议员和禅院家关系密切,可能被诅咒师报复了。”
信玄想起禅院甚尔的毛毛虫咒灵,又补充道:“但也不能排除利用咒灵杀人的可能性,应该先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再做推论。”
田中刑警正在采集卫生间内的指纹,听到信玄的话,轻蔑地嗤笑一声。
“果然是乡下来的三流人物,什么协助调查,给我们添乱还差不多。”
太宰治问:“那您怎么想呢?”
“我怎么想?肯定是诅咒师!尤其和政治家渊源颇深的盘星教最有嫌疑。”
说完,田中刑警又挖苦道:“酒店外有剿杀咒灵的术式,难道唯独放过了它?按你的说法,五条家主才是嫌疑人呢!”
信玄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果说江户川乱步点满了推理技能,那么他则把超能力拉到了最高阈值——信玄的第六感极为准确,数十年来从未出错。
他很苦恼,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有超能力吧,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他只好耐着性子科普:“其实咒灵可以被无咒力者放在体内,这样就能顺利通过术式——”
“在说什么胡话!”田中刑警面露鄙夷,“我当刑警二十多年了,难道我的侦查经验比不过你吗?”
你倒是让我讲完啊,杠精!
信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和这种倚老卖老的家伙说话真让人血压飙升,他理解五条悟面对咒术高层的心情了。
田中刑警的同事被吓得脸色发白,拼命朝他摇头,低声对他耳语,几个字飘进信玄耳中。
“白发的咒术师……五条家……对警部施压……客气一点……”
看来,田中的同事认为信玄和五条悟关系密切,他担心田中刑警惹怒信玄、进而得罪五条家,阻碍他们的仕途。
不论如何,田中刑警总算闭嘴了,不甘地剜了信玄一眼。
另一名刑警堆起笑容,客客气气地对信玄说:“侦探先生,我们推测案发时间为8点30至9点。警方决定排查有杀人前科的诅咒师,三位就调查盘星教好了——您看如何?”
信玄听到盘星教三个字,嘴唇不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太宰治插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负责盘星教吗?”
刑警点头:“没错。”
“好呀!我们调查盘星教!”太宰治答应得毫不犹豫,“看来很快就能回去休息了——你怎么突然倒下了呀,信玄?”
信玄安详地闭着眼,快要仙逝了。
“我没事,你别管我了。”
*
警视厅派出一辆警车送三人前往盘星教,信玄刚坐上车,就看到了田中刑警。
他正端着咖啡,大声叱责一名年轻警员。
“这么冷的天气,你给我买冰咖啡?”
“对不起前辈,您没有告诉我冷热,店里的美式咖啡默认是冰的,我以为……”
“我没说你就不会自己想想吗,你的脑子是摆设啊?”
信玄被他吵得心烦。
闭嘴吧你。
他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田中刑警的下巴随之一歪,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唔、嗷——嗷!”
惨叫过后,田中终于闭嘴了。
信玄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他心想,现在是晚上11点05分,教主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碰到夏油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信玄顿时轻松了许多,悠闲地靠在座位上,对中岛敦说:“敦君,我先睡了,到了再叫我起来。”
说完,他闭上眼,很快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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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本以为自己能好好睡一觉,然而他刚睡着,就开始做噩梦了。
与其说噩梦,“过去的记忆”其实更准确。这段回忆曾纠缠信玄上百个夜晚,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醒来。
梦中,十七岁的五条悟在半夜闯进信玄书房。
他晚饭时喝了一杯葡萄酒,借着醉意,趴在信玄膝头不肯离开。
五条悟麻雀似的吻了吻信玄的指尖,然后是手背、手腕,黏黏糊糊地亲到肩膀,将脸埋在他颈窝撒娇:“家主,我喜欢你……”
画面一转,五条悟站在熊熊烈火中,手上沾满鲜血。
信玄听见自己严厉地问:“悟,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将墨镜摘下来,露出那双亮得可怕的蓝眼睛。
“家主,不要阻拦我。”
五条悟伸出手,“茈”的光芒将天际染成蓝紫色。
画面再次改变。
信玄拉开飞机舱门,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五条悟惊愕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嘶哑:“家主,你想做什么?”
信玄没有回答,毅然决然地跃入万米高空,拉开手|榴弹的引线。火光吞没了他的指尖,然后是手背、手腕,直到肩膀。
信玄看见五条悟的嘴一张一合,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猜想,多半是骂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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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信玄!”
信玄被中岛敦叫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他腿上,中岛敦忧虑地说:“你一直在说梦话。”
信玄还没从噩梦的惊悸中恢复过来,仍然有点恍惚。
他心想,五条悟是最不可能认出他的人。
他曾当着他的面跳下飞机,在高空拉开手|榴弹,把自己炸得死无全尸——当然,信玄并没有真的死亡,在被炸伤之前,他用瞬间移动逃走了。
但对五条悟而言,他亲眼目睹了他的自杀,绝不可能像中也或悠仁那样,坚信他还活着。
想通这一点,信玄松了口气。
他望着窗外黑黢黢的树林,问:“我们快到了吗?”
中岛敦点点头,说他们已经抵达清阁寺,盘星教在东京最大的据点。
世界融合后,夏油杰将盘星教伪装成佛宗的分支,由灰色组织变成合法的宗教信仰,教徒甚至高达百万人。
盘星教据点遍布日本,信玄记得横滨也有属于它的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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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阁寺位于山顶,环境幽邃清雅。
警车停在路边。
信玄走下车,几十米外,有座巨大的石像,是一名穿僧袍的男子。
信玄盯着雕像的脸,沉默了。
这不就是僧袍先生清阁寺分生。
夏油杰,你好恐怖。
信玄做贼心虚地回过头,中岛敦正新奇地四处张望,太宰治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信玄,你看这个雕像,是不是特别像一个人——”
信玄毫不犹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太宰君,我不管你想说什么,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