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只是松田阵平没能呆愣太久,一通突然响起的电话让他瞬间冷下脸,他不时回应着电话里的人,沉沉地看了眼二楼的窗户。
海蓝与森绿交会的一瞬间,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他看到琴酒了。
这并不意外,琴酒放下手中的水杯,没有任何掩饰地站在窗边目视松田阵平的身影消失在脏乱不堪的泥泞小巷。
良久,直到窗边落上几只追逐的麻雀,又被灵动的森绿惊得慌乱逃窜,琴酒收回视线。
他又将自己的伤口处理一遍,将要包扎时突然想到什么,他走到浴室,镜中的人光着精瘦漂亮的上半身,胸口处那抹刺眼的红为冷白的皮肤添了些妖冶的艳丽,琴酒背过身,视线透过镜子落在自己的肩胛骨处。
干净漂亮,微微凸起像是欲要扇动羽翼的蝴蝶。
可是没看到那个东西,昨晚突然出现在脑中的“Jin”,琴酒心里一沉。
这无疑是好事,但是他的大脑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未知的回忆,这让他不能不警惕起来。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仓促地将伤口包扎好。
他能肯定这并不是他的记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他,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就只有......
[系统]
[是,系统为您解惑。]
[你碰我的记忆了?]
[未曾,但主人曾说过,如果您接收到陌生的记忆,请不要慌张,时候合适时您自会明白。]
系统还有个主人。
琴酒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也许是深深的恶寒,他忽略心中的不适,沉默地看向窗外。
那里又落了两只纠缠的麻雀。
许久没等到他的声音,系统迟疑地发问:[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琴酒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语气平缓,听不出丝毫波澜,但莫名地让人心底发慌。
[你为什么会被创造出来。]
系统卡顿了一下,[为了维护论坛稳定。]
意料之中,琴酒随手拿起桌上的高脚酒杯,灵活地将水晶杯玩弄于指掌之间。
[论坛又为什么会被创造?]
[为了漫画稳定。]
[那漫画为什么会被创造?]
[......]
系统良久不出声,琴酒听着耳边突然响起的电流声,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权限已被锁定,未知错误,抱歉,系统无法为您解惑。]
“好吧好吧,如果最终红黑平衡我能知道吗?”
[权限已被锁定,未知错误,抱歉,系统无法为您解惑。]
窗台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停留了一会儿,又扑扇着小巧有力的翅膀离开,琴酒收回视线,问题愈发尖利:“我总觉得你变了不少,是被你的主人修改程序了吗?”
耳边兹拉的电流声又出现一阵极强的波动,片刻后又平稳下来,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略带歉意。
[......抱歉。]
看样子确实是这样,因为太过人性化,产生的情感模块会对系统运行产生阻挠,最终被拆卸了吗。
“可以了,多谢。”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系统是怎么回事,漫画又是怎么回事,系统口中的“主人”,是否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管是什么,答案都在红黑平衡时才能揭晓。
琴酒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因此,与其将系统看做是什么神灵产物,倒不如把它看成高维......或者是平行世界的科技产物,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对他没有害处就好。
收拾好一切,将一切带有血迹的物什毁尸灭迹,琴酒的视线落在床尾的黑色西装上,是松田阵平的衣服,昨晚为了给他遮挡血迹披在他身上了。
多余的温柔。
“早上好,客人。”
站在柜台的金发男人随口打了声招呼,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披着黑色西装的美人身上,有一瞬间晃神,没想到竟能在日本碰到这种人。
漂亮的长发,宝石一样耀眼却冷漠无情的绿眼,那一幅目中无人的冷酷姿态简直就是在踩着他的心脏在反复□□。
不过这位美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在这中小小的的地方寡淡多年,突然让他遇到一个如此称心的猎物,他瞬间将心里的一丝怪异抛到脑后。
他是位年轻优雅的绅士,看出了这位美人脸色不正常的苍白,平淡多年的情火死灰复燃,于是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迎过去,“这位,对,客人,我怎么称呼您?”
琴酒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视线瞥过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心情突然糟糕起来,这种样子让他想到组织里那个总是在胡言乱语的四玫瑰,一旦被他发现就会像被赖皮蛇缠上一样让人厌恶,于是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退房。”
“哦,当然,我是说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金发男人眨起他那双在情场上从不失利的碧色眼睛,语调甜蜜又温柔,像是在应付一只高傲的猫咪,这种发现让琴酒更加不耐。
金发男人随手在电脑上操作几下,迈着步子走出柜台款款地行了个礼,“能否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您怎么称呼呢?”
可惜他没等到这位先生的名字,却等到仿佛恶魔一样的声音——
“博摩尔。”
金发男人动作僵住,背后一阵冷汗。
“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琴酒冷漠地看他一眼,也不理会他为什么突然像是被谁定住了一样,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这人身上莫名有种四玫瑰的感觉,跟他待在一个房间里都让人感到被蜜糖包裹的窒息。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博摩尔脱力般扶住桌子,俊秀的脸上满是惶恐,“四玫瑰大人,我,我只是看到一个美人,想得到他的联系方式......没干其他事情.......”
明明之前这种事情四玫瑰也不会多管闲事不是吗?
耳机里的声音很温柔,但博摩尔身上却冷汗涔涔。
"哦,是吗......我让你在那里干什么?"
“回,回大人,捕捉琴酒大人的信息。”
博摩尔声音发抖,眼睛随着说出的话逐渐睁大,心里那点莫名的怪异终于明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绝望——
他没认出琴酒,反而想要搭讪琴酒,被四玫瑰那只毒蝎知道,他会死的!
“哼”
耳机里的人冷哼一声,但博摩尔松了口气,这是四玫瑰放过他的标志。
“搞清楚你的任务,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是,大人!”
博摩尔听着耳机里断开的电流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表面恭敬地回到柜台后面,但心里却是一万分的不情愿和怨气,要是当初四玫瑰愿意把琴酒的照片发给他,他至于头铁地上去搭讪琴酒吗?
银发绿眼的人又不止琴酒一个,四玫瑰当时只口头描述他怎么会知道哪个是琴酒!
“对了。”
四玫瑰的声音再次响起,博摩尔心脏骤停,连忙把脑子里的吐槽仍在九霄之外,忙应道:“是,您说。”
“注意他身边的人,不论是谁,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这就是这头占有欲强到变态的恶狼,他严防死守地保护着的花,即便是别人轻嗅都不行。
虽然这只是他执意认为,琴酒可不是什么娇花,那头凶狠的孤狼,可是一不留神就会被他撕裂血管的存在。
“是。”
“半个月后,最迟一个月后我会回去,如果他身边有其他碍眼的虫子,你知道后果。”
被扔进蛇窖跟毒蛇生活,博摩尔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是!大人放心!”
“我的身边不留没用的废物。”
“我想这我应该说过。”
琴酒抬眸,眼神冷然,他捏碎手中的针孔摄像,凉凉地看向面前一脸冷汗的黑发男人。
格兰伯奇,组织的代号成员,前不久带着莫名其妙的原因说是要来投诚,之后被琴酒扔在安全屋里冷处理了一个月,而冷处理的结果就是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监听器和摄像头。
一回到安全屋就被一种让人呕吐的窥视感包围,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当然”,琴酒将□□上膛,面无表情地将枪口对准格兰伯奇,“我身边也不留别有异心的虫子。”
“谁派你来的?麦卡伦,朗姆,或是......四玫瑰”
一个个的代号被说出口,黑发男人脸上堪堪维持住平静,待最后一个酒名被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瞳孔猛缩,呼吸有了一瞬间的紊乱。
好极了。
琴酒退膛,随手把枪扔在一边,他笑了,被气笑了。
“回去跟你家主人说,最好不要在我身边搞什么花招,再让我发现有下次,后果自负。”
跟这种没有下限的、对他的生活造成了极大干扰的行为相比,连路易十三那点不算什么的小动作都显得极为顺眼。
琴酒大脑一阵卡顿,突然有点气不顺,他冷声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嗨!”
如蒙大赦,格兰伯奇当即点头,手忙脚乱地把桌面上小山一样的监听监视器抱走,马不停蹄地冲出房门,好像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赶。
琴酒:......
好像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他默默扔掉手中的摄像头,心头出现了一阵久违的心累。
组织成员,什么时候,怂成这样了?
这么看起来,他们那个脑残小分队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他心里多了点不必要的安慰。
他通知伏特加把这个安全屋处理掉,被安装了这种东西,这个安全屋已经脏了,不能要了。
琴酒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他回过神,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还有十一个小时,是时候去接小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