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重生成自己的替身怎么破6
元映任他抱着自己,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长离不用妖力,要这样抱着他顺着仿佛向天铺展而去的长梯慢慢往上爬。
但反正不是他在爬,平日长离又天天宅在上面,就当让他做做锻炼。
他现在是娇弱的人族,奴役下强大的天狐牌坐骑也没什么嘛。
如此想着,他心安理得地顺着臂弯贴到长离的胸膛,闻到大狐狸独有的清檀淡香,不由满足地发出轻笑声。
“怎么了?”银发男人时刻留意他的感受。
元映从鼻腔里发出粘糯的鼻音,“嗯——”是摇头的意思。
男人似是想起什么,“不舒服吗?”
元映“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抬手摘掉他脸上的面具。
四下寂静无人,风灯在檪柱上摇晃,长风从林间奔来,扬起两人的袍袖头发。元映躺在臂弯里,看着两人一乌一雪的发梢在风中纠葛,眼眸微微弯起,转而又看向男人。
“咋啦?”
他语气乖得不行,似是在单纯地表达疑问,没有对他停下的分毫不满。
狐王看着他乌润瞳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着,又抱着元映往上走去,徐徐又过百阶,他又突然停下,眼睛紧闭,面色微微发白。
元映感觉有些不对,他试着喊了声长离,想从男人身上下来,可是抱着他的手像浇了铁液铸在他身上一般,轻易摆脱不开。
‘004,你问下003,长离这是怎么了?’
紧急之下,他只得向伴生系统求援。
004领命去了。
元映还没得到回复,男人又睁开了眼,原本有些发红的眼眸重新恢复澄澈,银灰色瞳眸清晰映出怀中少年的模样,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谁,男人身体一僵,语气有些不敢置信:“元映?”
元映满头问号,明明都抱了这么久怎么他现在表情还像是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了呀?”
长离努力抑制狂跳的心脏,尽量冷静地将人放下,然后退开一步,神情冷淡:“晚上不要乱跑。”
“啊?”元映懵懵的,怎么感觉他这神情像是觉得是他故意跑到他怀里的样子,他走过去,拉近被男人缩短的距离,然后踮起脚伸手去摸男人的额头,想试试他的温度。
结果两人肌肤刚刚相贴,男人就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反应极大地避开。
元映有些委屈了,他看了眼自己被推开的手,眼底泛起泪光:“干嘛呀,大狐狸。”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长离不自觉有些动容,但想到叔父的禁令,他还是狠下心,“你不要再来找我,我没空应付你。”
说罢,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缓步而上,运起妖力兀自飞身往山顶去。
元映被这发展弄得一头雾水,看着长离坚决离开的背影,他生气地提气大喊:“臭狐狸!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元映转身,想往山下走去,可他低头,灯火通明、盛大辉煌的栖乌宫已变成模糊的零星一片,脚下漫漫长阶绵延成一条灰线,长长万余阶,这都是刚刚某人抱着他一步步迈上来的。
他看到这台阶,眼圈更红了些,干脆席地而坐,自暴自弃地扒开身上厚重的祭服,让秋风侵袭他单薄的胸膛。
“把我冻死算了,臭长离,笨长离,天底下最讨厌的大狐狸!”
空中突然亮起莹润的绿光,橘猫凭空化出,落到地上,看到元映将自己把自己胸口敞开,妈心作祟地生气大吼:“元映你在干什么!”
元映眼圈红着,嘴巴跟挂了油瓶似地委屈嘟起,小声又没什么底气地道:“我要把自己冻死,我不想带关敛回去了。”
橘猫知道他在说气话,叹了口气,扒着元映曲起的膝盖,用猫脑袋去蹭他已经被吹凉的脸颊,“乖啦,不要气了元小映,先把衣服穿好哦,到时候冻坏生病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我刚刚跟003问清楚了,长离他现在精神状态还是不稳定,刚刚可能是受刺激变成两千年前在学馆时的状态。”
元映虽然气得快,但也很好哄,他把衣服拉好,把004抱到两腿间,揉着它柔软温暖的身体,心情稍稍缓解过来,只是说话时还带着些鼻音:“两千年前在学馆的状态?是他少年时还是两百年后的青年状态?”
004被摸得舒服地摆了摆尾巴,“好像是随机的,003说长离虽然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内心一直很压抑,他对你其实有很多心结。”
元映越听越气,“什么嘛,对我有意见就直说,现在发疯了来整我!”
004被逗笑了,它抬爪子拍拍元映,“倒不是有意见,003说他很在意之前在学馆时冷待你的事情,所以偶尔就会回到这个状态反复折磨自己。别看他刚刚离开得潇洒,自己内心说不定比你更难受。”
元映哼了一声,“闷闷闷,他怎么不干脆变成黄焖狐米饭算了。”
004笑得想打滚,元映心情也算缓解过来,他吸吸鼻子,站起身,看着漫长的台阶犯了愁。
这么远,可能走到明天早上他都不一定能回到栖乌宫去。
臭狐狸,仗着自己腿长体能好爬这么快做什么。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认命地迈开步子往山下走去。
如此走了不到百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元映大人!”
元映回头,一头棕色皮毛的大狐狸从长阶上头朝他奔来,他有些不确定地回了句:“乌淳?”
棕狐很快来到他面前,他似是用了极快的速度,所以看起来体力消耗有些大,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是属下,元映大人。”
元映也奇怪着呢,他让乌淳去送信,结果长离都来找他了都没看见他,“你去哪了?”
棕狐皱起脸,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属下白日送了那七封信上去,殿下看了前四封神情就有些不对了,以防万一我想提前设下阵法关住殿下,结果反被殿下困住,元映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山下没事吧?”
元映摇摇头,想了下长离刚现身在长街尽头的样子,“所以他那时候下山是真的想灭世?”
乌淳一阵后怕,“是的,之前殿下那副状态栖乌宫基本都会死伤大半。”
再制造几个这样的祸端下去,他都担心各族又伺机联合起兵。
元映想了下自己写的四封信,觉得很奇怪,“前四封都是我按照之前在学馆给他写的信的内容写的,为何会反应这么大?”
乌淳沉默,一会儿欲言又止,元映很有耐心地等他说下去,乌淳犹豫再三后还是坦白道:“大人您在学馆的东西早就被殿下搜刮去了,包括之前的那些信,殿下应当早已看过。”
一旁的橘猫仗着别人看不见它,听得啧啧称奇:“不愧是他。”
话是好话,语气却是浓浓的嫌弃。
元映总算明白其中的症结:“所以他以为你交上去的信件是仿造的?”
乌淳点头,“可能是的。”
元映扶额,一阵无语。
“对了,大人,刚刚属下看到殿下回来时是两千年前的状态,是有发生什么事吗?”
元映说到这个就来气,把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简单给乌淳讲了下,包括男人问了个问题后不久就开始双眼紧闭、脸色发白。
乌淳沉思片刻,“可能是之前大人说了什么刺激到殿下,让殿下怀疑您不是您。”
元映更懵了,把对话尽可能复述还原给乌淳。
乌淳听了后摇摇头,“属下分析不出来,应当是您二位之前相处时的一些细节。”
元映皱眉,开始冥思苦想试图回忆。
乌淳很细心地没打扰他,明白元映是想回山下后,他提议要不住到山顶去,现在是两千年前的长离殿下,有理智控制,不知自己已经觉醒,所以杀伤力没那么大。
元映点点头,坐到乌淳趴低的背上。
月轮悬于空中,静静俯视大地,穿着白色祭服、容貌精致的乌发少年被体格健壮的棕狐驼在背上,朝与月轮重叠的山头疾行而去。
而直到一人一狐登顶,元映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长离。而这时,他已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微微睁大眼睛,被眼前之景夺去心神。
溶溶月色下,亭台廊阁静静矗立于山顶,熟悉的漆红画栋令元映有些惊讶。
“乌淳,这是?”
这些建筑分明是空桑学馆。
乌淳肯定了他的猜想,“殿下自己一砖一木建的,跟当年的空桑几乎一样。”
说是几乎,是因为少了往来的学子师生,其他能够还原的细节,长离都做到了。
旁人轻易不能上来的山顶,是某人用回忆复刻的珍宝,他长期守在这里,独自做被时光遗忘的囚徒。
“殿下他很珍惜跟您之前的回忆,所以……”
乌淳没有说完,感受到背上少年无法压抑的悲伤,及时收住嘴沉默。
“这个笨蛋!”
他骂人,明明是抱怨的话语,却带上难过的哭腔。
乌淳背着哭泣的少年静静驻立在朱红的崇阿门前,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漫进高大巍峨的朱门内,仿佛探过两千多年的时光,与因为责任被迫压抑内心的狐族太子相望。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心底向天道祈愿。
希望这次他们能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