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在任务结束两天后,大仓终于回到了猎犬的驻地。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是因为回来还有一场严峻的“考验”,所以她任务完成后直接就地挺尸,好好地睡了两天,充分地养精蓄锐,又在心象世界反复推演了回去可能发生的事和各种应对后,才一脸虚弱地醒来,在医护人员的劝阻下,“坚持”要回到驻地向队长报告。
得知大仓要回来后,福地就特意留在了屯所等她。
大仓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福地的办公室报告。
在听过大仓“修饰”过的任务过程后,福地樱痴一时没有说话。沉默的压力渐渐蔓延在周围。
来自武道高手的压迫感让大仓全身肌肉都很紧绷,虽然其实还游刃有余,但大仓故意做出了呼吸急促不堪忍受的表情。
见大仓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福地也适时收起了杀气,但后语重心长地叹息了一声:“条野少年也许就是预见到你会把任务做到这个地步,才会极力阻止你的吧。看来条野少年是真的很了解小烨子啊。”
大仓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实际上她故意把任务做得这么出格,也有引导福地往这方面想的意思,让条野阻止她完成任务的动机显得更加合理。
但她当然不会把这点表现出来,于是她只是冷淡地回道:“这并不是了解,只是在事情发生前进行无聊的臆想而已,我不需要自作主张的部下。”
“真冷酷啊,小烨子。”福地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然后突然说道:“你知道你这次不可能轻易过关吧?保守派的高层可是勃然大怒呢,激进派里也传出了不满的声音。”
大仓垂着头:“抱歉,队长。所有后果我都将一力承担,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福地又叹了一口气:“真是任性的说法,明知道我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部下的。”
大仓又不说话了。她心里其实明白,不管心里对她的真实观感如何,福地都会保下她。这事关他在军中的威望,如果随随便便就在其他派系的压力下放弃了自己的部下,不仅下面的人不会服他,上面的人也会怀疑他的能力。敌对派系的人更是会认为他软弱可欺扑上来撕咬。
所以老大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当的。大仓在心里调侃着,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表现出来。
因为大仓艹的是热血头铁但舔狗的人设,所以虽然要表现出倔强,但这倔强中又要透露出一丝愧疚,愧疚中又有种不给人添麻烦的慷慨赴义感。
总之十分难演。
但大仓经过了这些年的自我洗脑,已经是个优秀的体验派演员,所以非常自然地就流露出了这些情绪。只是倔强地一言不发,就让福地“懂”了她的意思。
福地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半天大仓,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于是也暂时相信了她还没有恢复记忆,还是自己最“忠诚”的部下。
福地在心底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借无效化少年试探了一下大仓,但福地心里还挺复杂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大仓的表现都无可挑剔,他也不想被迫除掉一个这么优秀的部下。
再观察一阵儿吧。
福地在心底做了决定,但表面上还是要惩罚一下的。毕竟大仓这次确实做过头了,需要给各方一个交代。
“这个月你需要接受一次加强手术,没意见吧?”
大仓额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这次是真心实意不带演的。
“啊。”她故作淡定地应了下来,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暗杀主刀医生的可能了。
毕竟加强手术虽然可以让身体素质更上一层楼,也可以降低做异能手术的频率,但加强手术术后疼痛感也是加强版的,手术成功率也低上很多。
猎犬队内很少有选择接受这种手术的,除了任务失败受惩罚或者苦大仇深对自己特别狠的狠人。
大仓一旦接受这种手术,要么就熬不过去死在手术台上,要么就变强了做更危险的任务死在外面。
不过大仓体内有细胞操作相关的术式,虽然暂时还无法激发,但是对身体还是有一定保护作用,异能力手术对她造成的影响其实并不大。所以这种惩罚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
手术后,福地试探着问大仓要不要去看条野。
大仓僵硬了一瞬后拒绝了。
“这是他背叛我的代价。”
在福地看来这是她下重手后又有点后悔,但为了自身尊严不得不嘴硬。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即使大仓后悔也无济于事。以她的骄傲,她更不可能再低头道歉。
不管福地怎么想,大仓一段时间内是不敢去见条野了。不是因为下重手打了他心存愧疚,也不是因为把工资卡交了出去。
都市人,交工资卡算得了什么呢?(坚强微笑)
主要是这段时间比较忙。不但要进行术后恢复训练,还要暗地里帮忙催医生。
这天,大仓接了个横滨市内的极密任务,借着任务的掩护,再次变装成爱丽丝来到了森鸥外的诊所。
大仓推开了森鸥外小诊所的门。门里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卑微地半跪在地上,请求自己的人形异能力试穿一件鹅黄色的小洋裙。
在看见推门进来的大仓的一瞬间,真正的爱丽丝消失了,森鸥外无缝衔接滑跪到大仓面前,继续卑微得祈求“爱丽丝”穿上小洋裙。
大仓额头青筋一冒,一脚把他的狗头踹到地上摩擦。
森鸥外一边发出可疑的声音,还不忘断断续续地提醒:“人设,人设错了......是傲娇不是暴娇,快,快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去.......”
这人没救了。
大仓凉凉地想着。弄死算了。
某变.态察觉到杀气,卑微流泪:“算,算了,暴娇我也可以的......”
话没说完,在大仓决定痛下毒手的前一刻充满求生欲地逃脱了。
为了避免大仓再下杀手,森鸥外迅速切换了正经模式,一脸深沉地坐在办公椅上,问道:“请问大仓副队长冒险来见我有什么事吗?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大仓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到也没什么,就是来催你搞快点。”
“我这个人呢,搞是搞不快的,快这个字天生就跟我绝缘,即使这个人是小小姐你......”
大仓丢了个注射器过去在他脑袋上磕碎了:“说人话。”
“哦。”森鸥外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老老实实说道:“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答复。”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大仓突然闭上了嘴巴,森鸥外隔了几秒,也察觉到了门外有人来。
来人礼貌地敲了敲门:“请问森鸥外医生在吗?”
大仓听出来这是末广铁肠的声音,有些郁闷地支着额头,怎么偏偏就碰上了?
森鸥外用眼神问她,认识的人?
大仓无声地点点头。
森鸥外站起身来,把大仓带到隔壁卧室,从衣柜里迅速掏出一件装饰繁复的lo裙,扔给大仓后自己迅速走出了卧室。
大仓关上门,对着穿衣镜艰难地把衣服穿好,又仔细地调整了一下头纱把上半边脸挡住,为了不暴露手上长年使用武器产生的茧,她还小心带上了长筒的蕾丝手套。
作为猎犬的一员,末广铁肠虽然看上去总是状况外,其实直觉相当敏锐,加上和大仓太熟,之前那种简单的装扮肯定会露馅。
外面森鸥外已经竭力拖延了一段时间,如果再不出去肯定会让末广起疑。
要知道他进来前肯定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如果有一个人一直躲在隔壁房间不见人,怎么都显得很可疑。
穿好衣服后,大仓直接砰地一声把门拉开,捏着嗓子学爱丽丝的样子撒娇道:“笨蛋林太郎,这下子你满意了吧?这件衣服太难穿了,我再也不要穿了!10个草莓蛋糕也不行!”
森鸥外转过身来,看见穿着宛若婚纱一般层层叠叠的蕾丝裙的大仓,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直接来了个单膝跪地:“哦哦,爱丽丝,你就是我眼中的苹果,掌上的明珠!你把我的心都剜走了,我竟然都不会觉得痛!”
那宛若歌剧一般都咏叹调听得大仓和末广两个人都一愣一愣的。
末广直接把犀利的眼神投向大仓:“小姐,请问您成年了吗?如果受到了任何胁迫,请立即告知我,我是警察,我会保障您的人身安全和合法权益。”
大仓嘴角一抽,只能又学着爱丽丝的语气回道:“虽然林太郎是个笨蛋,总是要人换衣服什么的烦死人,但还不至于要被带走的程度啦!”解释完后她似乎又有点恼火的样子:“林太郎笨蛋大笨蛋!都怪你平时行为太可疑了才会一点信誉度都没有!”
森鸥外一脸傻样地连连点头:“对对对,爱丽丝说得都对,都是我不好。”
末广见了,更有种想要把人当场铐走的冲动,不由跟大仓又确认了一遍:“那么,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大仓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肯定不能承认是人形异能力,说是朋友或恋人就是当场铐走的结局,于是她把嘴巴一撅,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好意思般微红着脸小声地嘟囔道:“是家人。”
场面一时为之一静。
大仓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看见森鸥外跪在地上一副得见圣迹般满脸光辉泪流满面的模样,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直接升天了。
就连末广铁肠这个铁憨憨,都半捂着脸偏过头去,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原来这就是傲娇啊,我懂了......”
大仓:??所以你到底懂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