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函谷关
翌日。
清晨。
太阳才刚刚露出一些光亮,还在睡梦中的柳沧就被侍从挖了起来,快速地洗漱穿衣后塞到了帐外等候的马车上。
马车早已等候多时,柳沧一上车就立即出发。
睁着朦胧的双眼,直到马车发出了柳沧还是晕晕乎乎的。
车内端坐的嬴政看到柳沧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王翦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柳沧,低头轻咳两声。
柳沧激灵一下,这才如梦初醒。
环顾四周,发现车内只有他和嬴政还有王翦,这才稍稍放松一点。
柳沧想打招呼,但一下子变化了身份,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好。
嬴政看出他心中所想,便道:“你可以如之前那般称呼朕。”
柳沧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回答。
嬴政也不逼他,继续道:"此去秦国,路途遥远,须得早点出发,这才这么早唤了你起身。"
"原来如此。"柳沧恍然道,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去秦国?”
嬴政:"不错。昨晚,朕与父亲已经商议妥当,决定带你前往秦国,暂避一难?"
"啊?"柳沧不解,问道:“什么难?”
嬴政解释道:“赵国已知晓你相助朕之事,并颁布了对你的追杀令。”
"追杀令?"柳沧皱了皱眉,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被人全国追杀?
赵国得到的消息也太快了吧?
不过这样说来,他就没法再回邯郸了。
"不必担忧,秦国会护你。"嬴政安慰道。
柳沧倒是不担心这事,他一个人是对抗不了整个赵国,但赵国也绝对抓不到他。
只是不管是谁,突然得知自己被全国追杀,都会有些难以消化吧?
“但是,秦国会同意接纳我吗?”
“你救了朕,对秦国有功,自然会护你。且吕大商人也是卫国人,你是卫国公子,他自也会帮你打点一二。”
柳沧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去了秦国再做打算吧。"
宽阔的大道上,黑色的铁骑护着中间的青铜马车一路向西,旗帜迎着大风飞扬。
走了大概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函谷关。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
这里是兵马嘶鸣的战场,是千百年来烽烟际会、兵家必争之地;也是老子著述《道德经》的灵谷圣地;更是漫漫历史长河中各种历史故事与传说的起源之地。
当年,秦惠文王从魏国手中夺取崤函之地,后在此建造秦关要塞。因处在峡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函谷关。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关城东西长十五里,仅容一车通行。其关之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慎靓王三年,六国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秦始皇六年,楚、赵、魏等五国军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
由此可见函谷关之难攻。
夕阳下,雄关巍峨,气势恢宏,高耸的城墙仿佛一把巨剑插入苍穹,关城之上黑色的“秦”字大旗迎风招展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此刻的震撼。
柳沧掀开马车的竹帘,抬头仰望这座雄伟的城池,心潮澎湃。
“这么喜欢函谷关?”嬴政突然问道。
柳沧点头道:“嗯,函谷关比我想象中更令人震撼!可惜没法停留更多时间去细看。”
“若是喜欢,日后有机会,朕可再带你来。”
柳沧摇了摇头,笑道:“公子回秦之后想必会十分忙碌,就不必为我挂心。等王翦大哥有空的时候,再带我来就可以了。”
嬴政闻言撇了王翦一眼,对方立刻转头看向另一边,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罢了,随你吧。”嬴政又道:“朕说了,你可以如之前那般唤朕。”
柳沧:“毕竟身份有别,我们刚刚回秦,还是慎重些好。”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道:“朕是普通人的时候,你愿以命相护。如今换了个身份,你便连一个简单的称呼都不愿说出口了?”
"不,我,我只是......"柳沧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嬴政追问道。
“……”柳沧不知该如何说。
嬴政看他不说话,心里顿时也有了气,道:“你若实在不愿陪朕,大可以离去,朕不拦你!"
柳沧急道:“我并无此意!”
嬴政淡漠道:“当日在赵国,你我患难,人人皆想将朕杀之而后快。你却言秦国并非虎狼之国,嬴政也非该诛之人,你想照顾他,保护他。可如今你得知朕就是嬴政,反而如此疏远。你心中当真有朕?难道也是口是心非之人?”
一段话正好踩到了柳沧最脆弱的地方,他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沉默良久才道:“到了咸阳,我自会离开。我在赵国救你一次,你如今也救我一次,我们两不相欠了。”
嬴政刚刚说完后就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些,本想再说点什么来补救,可柳沧的一句两不相欠重新引发了他的怒气。
沉着脸,嬴政不愿再看他。
柳沧也垂着眼,一言不发。
车内顿时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王翦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明明都还是小孩子,怎么一个个脾气这么难搞?
虽然他有意调和,可这毕竟是他们二人的私事,外人不便插话。
正巧这时候车队停下排队查验入关。因为前面还有好几个商队,估计会排不少时间,众人便决定下车歇息歇息。
王翦连忙劝二人也下车休息一下。
柳沧率先下了车,嬴政盯了他的背影一会儿也随后下去。最后才下车的王翦松了一口气,马车里的气氛实在令人喘不过气,他一刻也不想呆了。
函谷关是入秦关中地区的必经之地,六国商队与行人每次都需要在此接受盘查,时常因为时间赶不及而被迫留宿关外。时间一久,函谷关外便出现了一些客栈。
虽是道边客栈,却也整洁宽敞。不少商队行人选择此地作为休整,倒也不算冷清。
众人走进了其中最大的一家。
“吕先生别来无恙?”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吕不韦寻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宽袖华服的青年正面带笑容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