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约会(不可驯服。...)

(四)约会(不可驯服。...)

对于单飞白的问题,宁灼身体力行地给了他答案。将夜宵分发完毕,换上轻便的衣服,宁灼又骑上阿布,带单飞白出了趟门。

他们的目的地是五公里开外的一处荒山,是这连绵群山中一处不大起眼的边角料。

它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一座土包。

“薛副教授留在我这里的时候也没闲着。”

宁灼引他走到山间背阴处掀开一层枯黄草皮,露出了底下的一片土壤颜色的石板。他用右手食指按在石板一角。

宁灼继续道:“……帮了不少忙。”

单飞白环顾四周,发现有一根被做成树枝模样的避雷针,呈45度俯角,保护着地洞,悄无声息地隔绝了这里被雷击的可能。

地洞打开后,一阵带着轻微硫磺气味的冷风迎面吹来。

这里并不大,十平米见方,内里的墙壁上严严实实地铺了一层黑色钢板,在防潮吸热的同时,郑重其事地守护着一个盛装了600毫升半透明液体的瓶子。

里面是第五代高能炸·药,代号为cl-30。

手表盘那么大小的一点,就能轻松炸飞一整座楼。

那个斯文的男人,不显山不露水,手搓出了能把一整座山轻松夷为平地的重磅武器。

不过,当初的薛副教授在听过宁灼的要求后,也并没有马上答应这件事。

他摸了摸鼻尖,不免有些紧张:“可以让我知道做这个的用途是什么吗?”

宁灼坦诚相告:“我将来会拿它去炸纪念音乐厅。”

薛副教授吓了一跳,不由问道:“……炸那里做什么?”

宁灼答:“炸的是五个早该死了但没死的人。”

薛副教授扶了扶眼镜,慢吞吞道:“不是。我当初就觉得‘哥伦布’号会沉是件奇怪的事——当初‘哥伦布’号的建设,我们学校也有参与,我知道那辆船的一些具体参数,水密舱是民船的几十倍,排量能达到6000吨,还有气象雷达,理论上,它能提前规避特大风暴,就算避无可避,也能撑上一阵子。那五个人说船是被海上风暴掀翻的,但如果真是足以摧毁‘哥伦布’号的风暴,他们的救生艇应该也一起被撕碎了才对。”

说罢,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大家都说这是奇迹。我还以为是我心理阴暗。”

他又问薛副教授:“你不怕我骗你去做炸·药,是别有所图?”

薛副教授的笑容温和如春风:“宁先生,你要是真的别有所图,就不会多问我这一句了。”

炸·药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让它在合适的时候响起来。

跟着宁灼回家的路上,单飞白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自然地环着宁灼的腰,分析道:“……去纪念音乐厅的安检程序太复杂了。”他们的安检系统谨慎得像是一把篦子,能将任何风险隔离在外。

宁灼点头,并补充道:“监控是无死角覆盖的‘群蜂’牌,和interest公司常用的“雁阵”摄像头是同一家公司出产的,能够互相配合,完全隐形,没有办法规避。”

单飞白:“会实时上传云端的那种吧?”

这和他们在监狱里暗算本部武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们在第一监狱高级监狱区活动时,内部没有任何监控,很方便他们动手脚。

除此之外,怎么对付五人组,也相当让人头疼。

宁灼委托“调律师”调查过他们,知道他们五人的前身是雇佣兵中的杀手。

想一口气将他们收拾干净,实在很难。

只要打草,必定惊蛇。

而且,和身犯重罪、声名狼藉的本部武、拉斯金不同,这五人是形象光明的公众人物。

要对他们不利,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宁灼在深冬微冷的空气中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之前,宁灼曾多次前往龙湾区附近散步,望着那恢弘的巨船,想他的心事。

他没买过音乐厅的票,因为需要b级公民以上的身份id才能购买。

宁灼当然可以通过黑市代购,提早踩点。

可他观察到,五人组的核心人物桑贾伊是个谨慎过度的人。

去得太频繁,成为音乐厅的熟客,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更加麻烦。

好在“哥伦布”号博物馆的参观票是面向全体银槌市民发售的。

宁灼来参观过几次,其间碰上过几拨来参观的学生。

站在一帮还不及他腰高的孩子中,他望着“哥伦布”号的模型,隐隐出现了幻觉,总觉得在那船大到无边无际,而在甲板上,正站着一个神色冷淡的女人。

她的发梢被柔和的海风吹动,月色浮在她的眼里。

很美的画面,但那是一个不可得的幻觉。

宁灼定定站在那里,任身边人来人往。

他听到有些孩子天真地对身旁的伙伴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他们那样出海探险!”

但马上有童稚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接话:

“出去送死啊?”

“这么好的船都翻了,傻子才要出去呢。”

“你家就你一个吧?你去了你爸妈要伤心死了。”

“你去吧,去了以后也变成照片,挂在这里。”

原本雄心万丈的孩子哑了火,呆呆站在那里,一腔刚沸腾的热血就此冷寂了下来。

银槌市里,连孩子都是异常现实的。

长了一身浪漫骨头的,都葬身大海了。

这间博物馆,在经年累月中,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负面的图腾。

它矗立在银槌市一角,让人不可忽视。

它提醒着年轻一代,冒险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你最好老实留在这里,乖乖地从冬到夏,从生到死。

想要抹去这个图腾,必须要慢慢来。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爆·炸发生的地点也都是无人的地方。

最近,各个辖区内开始陆续出现奇怪的爆·炸案。

宁灼轻轻“嗯”了一声。

撒疯的小狗后脑勺挨了重重的两巴掌,终于消停了,孤独地被扔在了沙发床上。

……潜行技术烂得要死。

因此,闵秋的记忆,还无比清晰地停留在“哥伦布”号的生活中。

现在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

与此同时,有一股奇异的热意从宁灼的心口升腾起来。

单飞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再听话、再乖巧,宁灼也总认为他这种人是不可驯服的。

宁灼也不知道。

单飞白贴在他耳侧,小声又不失兴奋地耳语:“把天捅破,怎么样?”

单飞白:“之前不是说好这件事交给我吗?交给我吧。”

附近的一个捡东西吃的小流浪汉以为是枪声,吓得嗷了一声,落荒而逃。

他伸手抓住单飞白的胳膊,逼他和自己对视了。

说着,他将披在身上的被子兜头兜脸地蒙了下来,把两个人都罩在了里面,热情地询问:“暖和不暖和?”

等宁灼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单飞白正躺在新双人床的被窝里。

第三次爆·炸,终于在银槌市的网络上引发了一点水花。

并且,她很懂事地不出来影响妹妹,在她身体里静静地作着一场又一场的长眠。

所有的炸·药做得相当蹩脚,威力差不多等于一个大号鞭炮。

第一次爆·炸,发生在旧码头的一处生了锈的老集装箱内部,把看守的人吓得一个激灵。

闵秋身为机械师,在精通主要业务的同时,也很擅长观察生活。

第二次发生在三天后。

有一个人悄悄摸上了床来,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了他的后颈处,撒娇讨好地蹭了两下。

宁灼在他身上有过太多的经验和教训。

闭眼半晌后,他听到了蹑手蹑脚的靠近声。

……

炸·弹客安放的简易炸·弹,在深夜的公园里崩飞了一个垃圾桶。

单飞白:“这就是我的床啊。我把我捂好的被子都带过来了!”

只是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炸·弹客是不是又一个赛博精神病的讨论中,在洪流一样的声浪中,显得是那样不引人注目。

一夜宁静。

在对视中,单飞白异色的双瞳在夜色里闪烁着明亮的辉光:“哎,宁哥。“

他觉得现在房间里有两张床了,他们理应一人一张。

领会宁灼的意思后,单飞白飞快且坚决地摇头,显然不认同宁灼的安排。

他没有梦到鲜血、烈火、尸体和谴责的眼神,只有一只小狼,正围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跑,好像是要把他圈起来一样。

宁灼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单飞白擅作主张,把他的洗漱用品全部更换一新。

宁灼:“……你有计划了?”

他用这样乖巧的神情,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形成了奇怪又魅力十足的反差。

单飞白我行我素,随心所欲,轻而易举地就能在他心里点上一把火,让宁灼变得……不那么像他自己。

单飞白狡黠地笑:“有啊。我想把事情闹大。”

宁灼没接腔,心脏怪异地跳了一下,又一下,撞得他的肋骨有些疼痛。

装着装着,他就真的睡了过去。

宁灼刚要踢他下去,单飞白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顺手把宁灼连人带被抱了起来:“走喽!”

单飞白身上的气味暖烘烘的,是清新的柚子味,陌生又熟悉。

宁灼刚一翻过身,就见一个黑影带着一身温暖气息,滚上了他的沙发床。

砰的一声,宁灼的脑袋撞上了天花板。

单飞白把腿跨在宁灼身上,大咧咧道:“那就看宁哥能让闵秋姐提供给我多少情报了。”

接到任务后的单飞白则像个撒欢的大男孩,得了寸就要进尺:“那我们回去睡吧。这张床好硬啊,睡在上面我肯定要做噩梦了。”

宁灼也不和他废话,自行改道,走到旧沙发床边,囫囵躺下,打算闭目养神。

这并非错觉。

他忘了两个人都是高个子。

只有一两个人提出:“说起来,第一个炸·弹引爆的地点,不是当年‘哥伦布’号出发的那个港口吗?”

宁灼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留出了一人有余的空隙。

他好像被单飞白的提议,点燃了心里潜藏的某种蛰伏着的情绪。

宁灼面露诧异,看向了那张闲置的沙发床。

在单飞白面前,向来冷静自持的宁灼像是一只野兽,总跃跃欲试地想要叼住他的要害,把他咬出血来,压过他,胜过他,让他俯首称臣,让他心悦诚服。

但是,不出十秒钟,他就听到了有人鬼鬼祟祟地踮着脚靠近他。

附近恰好有巡逻的“白盾”警察,闻声赶来,没能抓到炸·弹客,倒是抓到了一对在公园小树林里公然办事的小鸭子和他的嫖客。

鉴于炸·弹客目前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作为,哗众取宠的成分居多,大部分银槌市民对此并不感到多么恐慌,当作一桩逸闻津津乐道。

他强行按捺下这点异常的冲动,拍了拍单飞白的脸:“捅破了,你收得回来?”

宁灼避无可避地和他脸贴脸了。

宁灼:“什么?”

案发点主要集中在下城区,和监控覆盖密度不高的中城区。

宁灼本来想把他一腿撩下去,单飞白倒是乖觉,马上抱紧了他,还小狗似的在他颈间嗅了一下,有点小得意地宣布:“宁哥,我们俩是一个味道啦。”

一座待拆的居民楼里深夜里传出了一声爆·炸的轰响,把两面本来就破碎不堪的窗户彻底震碎。

仿佛这样,宁灼才能安心。

……可安心了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宁灼:“要多大?”

现在,宁灼的牙齿微微作痒,颇想要去咬单飞白的脖子一口。

宁灼被他蹭得小腹微微发热,不大舒服,便冷声赶他道:“……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宁灼被他闹得不行,又懒得收拾他,于是安心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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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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