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

情毒

溧阳公主是当今陛下收养的第一个女儿,受尽宠爱,父母不详,擅长作舞,耐得住苦寒。可自打裴熙懂事起,溧阳就没再跳过。

多年内唯一的一回,是毒发夜,溧阳不肯饮裴熙的血,舞步凌乱,站在鼓面上摇摇欲坠,凌乱美,惊心动魄。

裴熙止步,满目梨花,年轻的溧阳公主面色通红,脖间肌肤散着不正常的粉红。

溧阳为何在这里,怎么在这里,怎么中情毒。

裴熙脑海里一片空白,而溧阳坐在树下,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襟口,手背白皙的肌肤下一根根青筋凸显,而眼内更是一片猩红,怔怔看着她:“阿琛,是你啊。”

她是裴琛,今年十七岁,只比溧阳小一岁。而上一辈子的自己比溧阳小了十七岁。

十七岁之隔,让她只能在溧阳毒发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深吸了口气,蹲下来,抬手握手溧阳的手腕。

烫手的体温吓得她险些收回手腕,一瞬间,她握住了,感受到了鲜活的生命力。上辈子的不甘与遗憾,在这里,她可以得到弥补。

而溧阳看着她,嫣红的唇角弯了弯,“阿琛,帮我去找大夫,我好难受,我生病了。”

梨花簌簌而下,似纷飞的大雪,两人四目相对,溧阳急促的呼吸声衬得周围愈发沉寂。

溧阳看着‘裴琛’,炙热的眼神烫得她心口发颤,体内似有千万根柴火焚烧,难受、煎熬。

裴熙看着她,眉眼频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口。在看到年轻的殿下,雍容华贵,烟姿玉骨,梨花的白衬得她肌肤愈发红艳,艳丽的姿态如盛开的牡丹,绽放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彩。

清艳极了。

裴熙恍惚,而溧阳忽而抓住她的小臂,半个身子倾靠过来,“阿琛,你帮我、帮我……”

溧阳浑身几句湿透了,锦衣贴在身上,而面前的裴琛与往日不一样,呆呆的,笨笨的,但是眼中绽开着昳丽的光彩。她的病弱让她无法站在阳光下,面上生涩干枯的白让人想到了白雪。溧阳深深呼吸,指腹在她小臂上不断穿梭,“阿琛、阿琛。”

无力的低唤似重锤敲在了心头上,裴琛狠狠地压制自己一触即发的情绪。

殿下是她可望不可即的明月。

她一出生就被当作血罐子,裴铭生下她而丢弃她,父不慈母不怜,是殿下给她一抹光,照亮她长大的路。

“殿下。”裴熙欲言又止,惊奇的发现自己小臂烫得惊人,她欲退缩,殿下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

溧阳说:“阿琛,我知晓你是姑娘、不必害怕,你扶我回去。”

她的呼吸太烫了,烫得裴琛不知所措。她不知这副身子的身份,除了早逝外,其他一无所知。

裴熙艰难的闭上眼睛,她的坚强在这一刻为了殿下不值一提,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扶殿下,“你中了情蛊,并非是生病。”

“嗯?”溧阳沾了泪珠的眼睫轻颤,一颗泪滑落下来,瞬息间落入襟口,再也看不见。

裴熙扶着溧阳站了起来,三十二岁与十八岁的身材不一样,青涩诱惑,清冷中带着几分情感,粉色的肌肤配着身上杏色的华服,让裴熙狠狠发颤。

溧阳站稳了身子,徐徐迈出一步,裴熙看到了那双红得滴血的耳垂。

梨花林之侧是献舞的高台,高台之后才是暂时休息的住所,她们能去哪里?

梨园之内,舞姬如云,倘若被人说出去,溧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站直不过半刻,溧阳贴在了裴熙的身上,裴熙舌头僵硬,几乎说不出话来。而溧阳不受控制般贴着她的耳朵,努力稳住自己:“你怎么知道情蛊的?”

“我、我在裴铭身上得到了母蛊,你中了子蛊……”裴熙舌头僵直,话都说不全。她所知的的情蛊是:子蛊一旦种入身体内,母蛊若不种入体内,子蛊必会死,溧阳也会死。

溧阳震惊,体内的情蛊似乎得到片刻的压制,她猛地攥住裴琛的手,裴琛体弱,浑身冰冷,一股冷意钻入肌肤内,让她很舒服。

裴琛抢到了母蛊……

溧阳轻颤,看着裴琛的目光带着炙热,下一息,她立即软下来,身子几乎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裴熙感觉到她的异样,耳畔传来裴铭恶心的声音:她已中毒,侄儿无福消受,不如送给叔父了,您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她想到这里,忍着恶心,解下自己的外裳罩住溧阳公主的上半身,然后俯身抱起溧阳,不知这时哪里来的力气,沉稳的迈出一步。

“殿下,对不住了。”

上一辈子,她最大的错便是年少,如今,她与殿下,正值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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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裴琛给溧阳下了不该的药?”女帝明昭蓦地抬首,目光定格在面前十八岁的青年身上,一瞬间,心里涌起反感。

裴铭跪地,上本身几乎贴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回道:“小臣听到小叔父吩咐心腹将公主引到梨花林,又说提前在她必喝的茶饮中放下东西。小臣害怕公主受委屈,这才告诉您。”

明昭凝着殿内匍匐在地的青年,目光阴沉不定,只说道:“去告诉太后一声。”

裴琛身子不好,太后请了名医来诊脉,顾家的半点血脉,哪怕是个病秧子,也要满朝人惦记着。

内侍闻声而动,飞快跑去寿安宫请示太后。

明昭不为所动,神色冷冷,“你也去寿安宫。”

“陛下,太后喜爱小叔父,这么一来,殿下受了委屈也不敢言明啊。”裴铭焦急,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下颚完美的线条显出健康的体魄。

明昭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紧迫间,也不知如何抉择。

裴铭打探陛下的神色,他惯会察言观色,立即窥探出陛下的心思,斟酌须臾劝说道:“您去梨园一观便知。”

“罢了,去梨园。”明昭终究是心动,女子贞洁乃是大事,裴琛亦非太子储君,犯错也应该受到处罚。

女帝起身,裴铭舒心一笑,唇角凝出得意的笑,病秧子为何就这么不安分呢。

不懂解毒,不懂如何种下母蛊,裴琛只有死路一条。

遐思间,半个时辰前受到的屈辱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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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躺在暂时休息的软榻上,身子蜷曲,长而翘的睫毛沾着泪水,裴熙似呆头鹅般站在五步外,静静地看着她。

裴熙犹豫着,要不要种下母蛊。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药,她知晓母蛊在里面,见血即会苏醒。

上一辈长大后,她便四处查找情.毒的来源。南疆蛊毒,天下第一。相传这是一位皇帝,深爱自己的皇后,但是皇后不爱他。他恼羞成怒,让人研制出情.毒控制自己的皇后。

皇后变得温柔听话,皇帝心满意足,此毒便在南疆盛行,只从未至大周。在大周,联姻为上,男女哪怕貌合神离也不会用这么险恶的办法。

窗开着,风蹿了进来,拂动发丝,溧阳眯住了眼神,迷失心智般朝面前的少女招手。

裴熙浑身轻颤,被她这么一招手,心中飘飘然,她记不住自己什么时候只要一见到殿下招招手,心就会控制不住。

溧阳直起身子,目光迷离,似乎见到了熟悉的人,她同她招手,心中欢喜。那个小小女孩,会笑会让她抚摸,更会朝她扑来。

她闭上眼睛,浑身难受得厉害,火势燎原,她已无力承受,闭上眼睛告诉面前人:“吃了药,你过来。”

裴熙震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怎么可以亵渎……

不,自己亵渎过一回,将端庄矜持冷冰冰的高贵长公主压在枕畔,那时大周亡国,她想带殿下走,殿下不肯,骂她乱臣贼子,却将她拉入房里。

她的父亲用尽心机得不到的女人却甘愿与她在一起。

已经有过一回了……裴熙蓦地回神,苍白的面容涌现红晕,她握紧了盒子,纤细无力的指尖拿起药丸。是她迟了,若自己一醒来就来寻殿下,裴铭便不会得逞。

她的错,便让她来偿还。

裴熙捏着药,耳畔响起低.吟声,她还在徘徊,在踌躇,不安惶恐,还有对未来深深的迷茫。

然而对面的殿下眼神迷离,抱着被子,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她走过去,站在殿下面前,未曾站稳,手便被殿下抓住,殿下说:“裴琛,你要的,我会尽力帮你,你、帮我一回。”

与其同险恶的裴铭打交道,不如寄希望于心地善良的裴琛。

更何况,裴琛是女子。

裴熙看着她,眼光炙热,十八岁的殿下清艳无匹,顾盼生辉。裴熙静静的看着,而溧阳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恨不得自己贴过去。

屋内异常安静,映照着两人的呼吸,明明一躺一站,欲语还休中透着一种暧.昧。

裴熙思考多时,鼻息间散着熟悉的体香,她的心如擂鼓,如小鹿乱撞。

半晌后,她阖眸,将药含着吞下,而溧阳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眼内猩红,长长的睫毛徐徐垂下,全身的力气耗尽。

但握着裴琛的手却未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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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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