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事情来的太突然,几乎没有预兆。
整个华国都在悲痛。
因为这事儿学校放了几天假,薛明珠干脆将门一关哪里也不去了。甚至还嘱咐薛萍萍最近几天不要出门了。
好在这样的情况过了几天有所缓解,学校又开始上课了,但总有些地方是不一样了的。
很快到了国庆节,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儿,整个国庆节过的也很安静。
原本打算国庆节结婚摆酒席的田苗苗和柴云汉,也因此不得不低调下来。
甚至大院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俩人已经领了证结婚了。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俩人结婚后田苗苗依然住在家属院这边,来往上班方便,但柴云汉还是住在湖城市,两口子就这么分居了。
待到某一天,数字帮倒台,举国轰动,之前的悲痛终于被喜悦取代,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都在欢庆这件事。
薛明珠呼了口气,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事情发生了,她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她撸了把脸和薛萍萍姐弟俩分别往家里去了。
还未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薛明兰喊着她的名字飞奔而来,“明珠。”
薛明珠回头看她,如果杨凤梅看到她这么跑,肯定又该说她不稳重了。
薛明珠笑道,“跑这么着急干什么?”
薛明兰因为跑过来的脸上直接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显得一双大眼更加明亮,“明珠、你、之前说……”
“进去喝口水缓缓再说。”薛明珠看着有人已经好奇的看过来了,便打断她拉着往门口去了,直到开门进去给她倒了杯水,才道,“喝口水。”
薛明兰是下了班车一路飞奔过来的,也的确是渴了,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个干净才说,“你之前说会恢复高考对不对?”
薛明珠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你看中断高考是从运动开始中断的,现在运动结束了,数字帮倒台了,政策也比以前更宽松了,那么恢复高考显然也是早晚的事情。”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薛明兰听的很认真,不时的点头,薛明珠便继续道,“我们虽然都是小人物,但大伯认识的人多,你可以让大伯去问问他在首都的朋友战友,他们的眼界肯定比我们要广。其实从去年开始国家就开始重视教育了,尤其是初高中也在慢慢师资力量,只是我们家属院还是太小了,所以变化才没那么明显。”
在薛明兰问出这问题的时候薛明珠就笃定薛明兰心动了。
甭管学习好坏,对大学都是有期待的。
薛明兰也不意外。尤其薛明兰不是文工团最出色的那一个,如果自己不找其他出路,以后可能也只能泯灭于众人。
薛明兰蹭的站起来,语气坚定道,“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就开始学习。”
薛明珠一愣,“你之前不就说找课本学习了?”
闻言薛明兰一囧,“那时候没觉得能恢复,回来就明日复明日了。”说着她竖起手指头保证道,“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就学习。”
“我以为你会说从今天开始呢。”薛明珠忧郁的看她一眼,“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自己不也清楚吗。”
薛明兰觉得也是,既然决定要准备,那就今天开始吧,万一今年就高考,她如果学的晚那岂不是落后于人了。
“但我底子差,恐怕以后得来找你补习了。”薛明兰笑嘻嘻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薛明珠想了想道,“这样,我明天拿一套初一的试卷给你,你做完之后我看看你的水平到底怎么样,你看行吗?”
薛明兰一愣,“这还没开始学就要考试了?”她捂着脸哀叹道,“老天,我太可怜了。”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答应了,又跟一阵风是的刮走了,“我回去借书去。”
薛明珠喊她,“找十年前的,问问大哥还有没有。”
她们的大哥薛明礼夫妻当年可是大学毕业的呢,因为学医的关系,又有薛鹤飞的关系在,夫妻俩虽然在医院也写检查,但到底安安稳稳的。
薛明兰走后,薛明珠看着书本突然一顿,一个想法不由浮现出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郑校长说这件事,如果办成了,那将大大提高部队大院文化水平,兴许明年年底参加高考的人数也能增加许多,不管能考上大学还是大专或者中专,都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别以为生在部队大院就都能安排工作了,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职位高的军官认识的人多,兴许能多安排几个,但那些低级军官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只有一两个孩子的还好些。但这年月家家户户的孩子多则四五个,能安排的太少了。
剩下的若是自己不能解决工作问题,那一样要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
虽然高考后慢慢的会有知青回城,但学习考大学无疑是给他们多个出路的。
即便不考大学,学习也没有坏处。
而且在薛明珠的想法里,最开始她是打算从部队大院扫盲开始的。
甭管年纪轻的还是年纪大的,闲着没事儿东家长西家短的还不如去扫盲认字儿呢。
只是现在到处都乱着,薛明珠便按捺住心思,拿出纸笔开始写起她这个计划来。
不过如何调动大家去扫盲学习是个问题。
具体怎么调动,她现在也没好的想法,如果郑校长觉得可行,到时候还得再商量商量。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薛明珠手抄了一份初一的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这些科目的期末考试卷子,下班之后就去找薛明兰让她做一遍。
薛明兰坐蓐针扎,写了一张数学卷子,头发都快薅没了。
等时间到了,薛明珠也不顾薛明兰苦苦哀求的眼神将卷子收了回来,看到上头写的狗爬和答题情况,薛明珠只觉眼前一黑。
以薛明礼当初学习情况来看,薛明珠原本还抱着一丝期望,好歹是亲兄妹,兴许智商也差不多?
然而看到这张卷子,薛明珠沉默了,吃一样的米也一样养不出来相同智商的人。
薛明兰尴尬讪笑,“我以前学习是不怎么好的,而且也没认真学。”
别说是她了,其他人也一样,老师都被打倒了,学生闹翻天,老师不敢管,这些部队子弟的爹又忙根本管不过来。可能他们就是被家里的老人带大的,或者当妈的带大的,可这年月很多女人都是没读过书的,根本不觉得读书重要。
所以他们在上学时期可不就浪费了光阴。
薛明珠沉默半晌,还是将卷子拿过来了,然后又将语文卷子递给了她,“写吧。”
她倒是要看看,薛明兰到底能得多少分。
好在薛明兰填语文卷子的时候比数学好点,没怎么薅头发,写的字儿也比较多。
而薛明珠就坐在那儿迅速的对照着答案将数学卷子批改了一下,看着上头的分数,薛明珠又沉默了。
三十分。
薛明珠不知道该夸奖还是该批评了。
到了晚饭时间杨凤梅上来喊她们,“你们姐俩儿关屋里干嘛呢?吃饭了。”
薛明珠看了眼薛明兰的语文卷子,作文也写的差不多了,便对杨凤梅道,“大娘,再过十五分钟我们就下去,您能和大伯她们先吃。”
杨凤梅狐疑的看她们一眼,见薛明兰在写作文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见薛明珠不让她出声,杨凤梅带着疑惑下了楼。
薛鹤飞难得回来的早,见那俩没下来,而杨凤梅表情怪异就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幅表情。”
见俩儿子也看过来,杨凤梅啧了一声道,“你们猜猜薛明兰那丫头在楼上干嘛?”
薛鹤飞懒得猜,直接摇头,“不知道。”
薛明礼倒是想起昨天薛明兰找他要课本的事儿,“难道在学习?”
杨凤梅惊讶,“你知道?她在写作文,明珠就在一边给她看数学卷子。”
屋里顿时诡异的沉默了。
薛明礼不在父母身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妹的情况,有些奇怪,“她上进不好吗?”
杨凤梅神色复杂,薛鹤飞点头,“挺好的。”
但薛明清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笑着道,“就她上学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怎么想着学习了,稀奇啊。”
薛明珠她们上小学的时候其实还是认认真真的上学的,即便是薛明珠上了初中后环境不好了,但在薛启民的要求下也认认真真的学习。
可薛明兰不一样,跟着爹妈在部队大院长大,学习那是不可能的,跟着胡打狗干倒是样样不缺。
所以一家子才奇怪。
只是薛明清刚说完,薛明兰的声音就从楼上传下来了,“二哥你闭嘴,说的跟你学习多好是的。还不是回回考倒数。”
薛明清见堂妹也从留上下来了,顿时尴尬的摸摸鼻子,“我就随口一说。”
薛明珠神色正常,心里却翻腾着巨浪,她看向薛明礼的时候就格外的敬佩了。
也许不是大伯一家有学习的过人天赋,而是明礼堂哥才是大伯家最特殊的那一个,当然他们家其实也有个例外,薛明轩学习也很好,脑子比她好使多了。
薛明珠看向薛明礼的时候眼神带着深深的钦佩,看的薛明礼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好在这时候薛鹤飞为儿子解了围,“行了,赶紧吃饭。”
忙了一天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吃饭了,吃点好的,再搬把椅子往院子里一坐,再吃上几颗葡萄,可的确是好很多了。
薛明兰朝二哥哼了一声,拉着薛明珠坐下。
饭后姐妹俩又跑屋里关着门不出来了。
薛明清觉得无聊过去偷听,却什么也听不见,静悄悄的。
而屋内,虽然没人说话,但气氛也有些些许的尴尬,薛明兰写物理卷子的时候又开始了挠头薅头发屁股长针,根本就学不下去。
而薛明珠也不理她,坐在一边看语文卷子。
不错显然薛明兰跟她差不多,数学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语文还不错。当然这张卷子,薛明珠还是给打了七十分,有一半的分数是作文得来的。
薛明珠头疼,“你高中不是学理科的?”
薛明兰眼神飘忽,有些心虚,“是啊,但是……”
她纠结了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但是理科太难了,而且我又没怎么听过课,这些科目对我来说就跟天书差不多了。”
薛明珠:“……”
最后薛明珠也不为难她了,干脆的将物理和化学都收了起来,然后道,“那副科先不说,就说说你的语文和数学。”
薛明兰正襟危坐,“你说,”
薛明珠叹气,“既然你理科不行,那就改学文科吧。”
“啊?”薛明兰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那我、我之前也没上课啊。”
薛明珠无情的翻个白眼,“可你学理科也没学啊。”
薛明兰涨红了脸,虽然觉得丢脸,但也知道薛明珠这话说的不对。
只是文科她没接触过,心里也没底,“那我成吗?”
薛明珠叹气,“成不成的还得看你会不会认真学。理科需要理解和计算,但文科像历史地理这些却都是要背诵的,政治就别管了,反正文理都要学。”
她当然知道具体恢复高考的时间了,但真等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才学习,那对于薛明兰来说不管学文还是学理都已经晚了。
但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年零俩月的时间,时间其实很紧张了,物理化学数学这些科目是需要打基础的,如果打不好基础学起来非常难。
物理化学可以不学然后去学地理历史,但数学却不行,还是的去学。
但也比硬干理科要好很多。
更别说文工团的工作繁忙了。
薛明珠突然觉得薛明兰要考大学的话任重道远。
她看着薛明兰道,“明兰啊,你要是想考个好大学的话,必须得好好学习,加倍努力啊。”
听着薛明珠这声音,薛明兰莫名就觉得爷爷在跟前教训她是的。她打个寒颤,“那我会不会考不上?”
薛明珠一愣,顿时气坏了,“这什么时候考都不知道,还没开始学呢就先放弃了,出息呢?”
薛明兰没想到薛明珠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能把好脾气的女人气成这样,看来她的话很的不妥当了。
薛明兰缩了缩脖子,心里的确有些犹豫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高考,如果今年恢复的话,根据她的水平根本就没有考上的可能。
“不过我觉得恢复高考今年应该不会了。”薛明珠认真道,“现在还没稳定下来,上面可能还无暇顾及这方面。所以我们要想谋个好出路,只能提前行动。”
她顿了顿,“你也不想一辈子都靠着大伯过吧?”
薛明兰咬了咬唇,半晌说,“行,那我听你的改学文科。”
下了决心薛明兰又祈求道,“那你可得帮我,时刻鞭策我,不然我怕我坚持不下去。”
薛明珠看她这可怜样,顿时笑个不停,“行,我们相互监督,我学习也就一般呢,不管是问我还是问萍萍哪怕明轩都是可以的,他们俩基础打的很不错。”
而且薛明珠打算回头按照薛明兰上班的时间做个学习计划,反正就算薛明兰是头牛,她也得往前拉着。
不光因为这人是她的堂姐,也是因为明兰是她的朋友啊,这么善良的姑娘又不是没有冲劲儿,她们一起学习作伴也是好的。
薛明珠好歹放过了她,才出门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站在楼上往下看,却是谢宽过来了。
谢宽抬头看了过来,薛明珠咧嘴笑了笑,也顾不上薛明兰了,高兴的跟着谢宽走了。
待小两口一走,杨凤梅便开始审问亲闺女了,“你俩到底搞什么名堂?你怎么还学习了。”
薛明兰兴奋道,“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了。”
屋里人顿时惊呆了。
薛明兰看向薛明礼,“大哥,你肯定会支持我的把?”
薛明礼虽然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见薛明兰一拍手,激动的说,“那说好了,你有空的时候可得给我补习。”
薛明礼猛然醒悟,“啊?”
但薛明兰觉得大哥答应了,见薛明清还想讽刺她,直接瞪眼,“二哥要不跟我一起学习进步吧,学习使人快乐,学习使人进步,我们作为新社会的优秀青年,必将一往无前。”
“疯了疯了。”薛明清答应才怪,生怕战火烧身飞快跑了。
薛明兰嘀咕,“一点都不追求进步。”
而薛明珠跟着谢宽出来,就发现谢宽似乎不高兴。
薛明珠瞟了他两眼,“怎么了?”
“没事。”谢宽怕她担心便说道,“我可能要出任务了。”
薛明珠点头,也算有了心理准备,从八月份回来,到现在快俩个月了,能团聚一个月已经难能可贵了。
要想天天守在一起也行,但这辈子估计都别想有更好的发展了。除非他一下子能升到很高的位置,否则每一步都得努力拼搏。
薛明珠说,“什么时候走?”
她现在居然能很平静的接受了,心里只剩下浓浓的不舍和担忧,“在外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宽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的。”
许是因为知道谢宽随时会走,晚上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格外的缠绵,薛明珠沉沦在他的柔情当中,最后说,“我们要不生个孩子吧。”
有了孩子,多了牵绊,那么谢宽应该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在黑暗中静静的盯着薛明珠。
薛明珠说,“有个孩子,你不在的时候也能陪着我,好不好?”
她以为谢宽会答应的,毕竟俩人相爱,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薛明珠从来都不排斥为两人生个孩子。
但谢宽却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中,最后用实际行动给了薛明珠答案。
薛明珠愣愣的躺在那儿任凭谢宽收拾,然后看着男人将脸盆端出去,回来躺在她的身边,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
薛明珠承认她有些失落,心里也有些难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答应。
他难道不想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吗?
然而谢宽并没有给她回应,将毛毯给她盖上,伸手摸摸她的头说,“别想太多,睡吧。”
毛毯盖住了她的眼睛,薛明珠伸手扒拉下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谢宽的神色,却想要问个明白,“那你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等我回来再说。”谢宽轻笑在她旁边躺下,身边的女人却已经翻过身去背对着她了。
可薛明珠怎么睡得着呢,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答案,薛明珠暗暗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旁边的男人也没再说话,薛明珠睡不着也不想睁开眼,就那么抻着。
没一会儿谢宽轻轻的下床出去了,外头大门倒是没动静,很显然谢宽就在院子里。
薛明珠爬起来透过窗户往外看,院子里那个马扎那里星星点点忽明忽暗。
谢宽在抽烟。
这是薛明珠两辈子头一回见谢宽抽烟。
院子里很黑,薛明珠也不知道谢宽抽烟的姿势好不好看,她只看着,心里却莫名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她眼前似乎浮现出谢宽寂寥的抽烟望着天空的样子。
薛明珠有心想出去问个明白,可又不敢。
谢宽在外头抽完烟也没进来,他在外头坐了多久,薛明珠就跪在那儿看了多久。
十月的天若是在泉城已经凉了,但在湖城市也只是温和最舒服的季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宽终于站起来了,薛明珠忙躺下,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谢宽在旁边躺下,从后面抱住她,薛明珠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
薛明珠并不喜欢这个味道,挣脱了一下,却没挣脱开。
谢宽说,“等我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
薛明珠蓦然睁眼,“所以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你怕回不来,所以不想让我生孩子?”
薛明珠猛的挣脱开然后坐了起来。
黑暗中薛明珠只能看清楚谢宽的轮廓。
但谢宽并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这个想法。
只是薛明珠却有些生气了。
她记起当初她主动上门提亲时谢宽的态度,跟今时今日何其相似。
薛明珠看着他冷笑一声,“还记得我去提亲的事吗?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难道我跟你结了婚,就因为你时常出任务我们就不能要孩子了?你如果真的不想要孩子那就跟我说个清楚,我好做个心理准备,不要再拿一些话敷衍我。”
薛明珠很生气,谢宽平静的看着她,半晌伸手抱住她。薛明珠奋力挣扎,谢宽紧紧的抱住,“明珠。”
男人语气里是隐忍和心疼,却没有放开她,“我很怕。”
短短的三个字,让薛明珠心痛的更加无法呼吸,“你是不是想着,万一你回不来了,我们之间没有孩子,我就可以改嫁了。你怕万一有了孩子,而你出个意外我就带着孩子守着?”
她咬了咬唇,轻笑一声,“你别臭美了,哪怕我生了孩子,只要你敢死了,我就敢带着你的孩子改嫁叫别人爹,改别人的姓。”
说这些话的时候薛明珠的心痛的特别厉害,她已经这么难受了,谢宽心里估计会更痛苦。
谢宽没有回答她,俯身亲了下来。
这个吻比以往的吻更浓烈更炙热,灼烧的薛明珠险些无法呼吸,谢宽覆在她身上,粗重的呼吸打在薛明珠的耳朵边上,说,“你舍不得的。”
俩人最后到底滚了床单,薛明珠以为这次能破例。
可她还是低估了谢宽的决心,到底没留下印记。
薛明珠已经彻底不想理他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而在她睡熟的时候,谢宽却轻轻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说,好。”
只是这话薛明珠没听见,如果听见了估计俩人又得爆发一次战争。
第二天薛明珠还想跟谢宽问个清楚,然而直到她睡觉也没等到谢宽回来。
接下来几天若不是每天能看到门开着,薛明珠都以为谢宽根本就没回来了。
薛明珠不知道谢宽是真的忙还是故意躲着她。
这天下班后终于忍不住去谢宽他们营教导员家去了。
三营教导员是个三十来岁文质彬彬的男人,姓冯,到他家的时候还亲自来见了薛明珠。
看到冯教导员在家,薛明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谢宽在躲着她呢。
薛明珠胡乱应付两句,便道别出来了。
冯教导员追了出来道,“是谢营长最近回去的晚吗?”
薛明珠回头看他,冯教导员道,“最近部队要执行任务的挺多的,不光他们营,几个营长每天都要开会到很晚制作计划,所以的确很忙。”
薛明珠惊讶,“所以都很忙?”
冯教导员点头给予了肯定。
薛明珠心里一松,“谢谢。”
忙不怕,她怕的是谢宽因为孩子的事情故意躲着她。
薛明珠回到家的时候屋里开着灯,她先是一愣,接着便高兴起来。
推门进去,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来。
“明珠你回来了,”刘文芳正将晚饭端上桌,看到薛明珠回来,上前抱住她,“明珠,意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薛明珠心里复杂,见到爷爷奶奶她肯定是高兴的,然而她以为是谢宽回来了,可没想到并不是。
刘文芳没注意到薛明珠神色的变化,高兴的拉着她的手到桌前坐下,然后道,“对了,阿宽什么时候能回来?”
闻言薛明珠动作一顿,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谢宽会什么时候回来。
“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吧。他最近忙。”薛明珠说着又喊了爷爷,然后便出去洗手了。
刘文芳有些疑惑,“我怎么觉得明珠不是很高兴,是不想我们来吗?”
谢文礼看了她一眼,摇头,“那倒不像。她刚进门的时候反应就不对,好像是盼着阿宽是的……”
他皱了皱眉想到前几天阿宽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的事,隐约觉得不对,“该不会是阿宽惹了明珠不高兴,才让我们来帮忙哄媳妇儿的吧?”
见薛明珠进来了,谢文礼便住了口,跟刘文芳交换个眼神便神色如常的坐下吃饭了。
才坐下,外头传来开门声,是谢宽回来了。
刘文芳忙起身去给他拿了碗筷,念叨道,“你每天都这个时候回来?”
她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谢宽便怔了怔摇头道,“没,最近有些忙,过两天还得出任务,今天是特意提早回来的。”
提早回来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刘文芳还好些,谢文礼却忍不住皱眉,“我们身体还不错,在说也有车送过来并不怎么着,你为了回来陪我们吃饭如果耽误部队的事情就不好了。”
“孩子吃饭呢,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刘文芳担心老头子训个没完,忙打断谢宽,又是给薛明珠夹菜又是给谢宽夹菜的,目光在这小夫妻脸上来回了好几圈,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吃了饭谢宽和谢文礼去了厢房说话,刘文芳忍不住问薛明珠,“明珠啊,你和阿宽吵架了?”
薛明珠一愣,他们吵架了吗?
也不算吵,可自从那天之后他俩却真的没好好说话了,也不是她不想摊开讲明白,而是谢宽并不想和她谈这件事,自己独断专行的决定了这件事。
原本薛明珠也没特别想现在就一定要孩子,她只是提了提,可她也没料到谢宽会回绝的那么干脆,而且理由还是她猜测的那样。
薛明珠眼神暗了暗,扯开一个笑,“没有,就是他要出任务了我有点担心他。”
刘文芳有些不信,“没骗奶奶?”
她打量着薛明珠的神色,担心她没有说实话,她伸手拉着薛明珠的手道,“如果他欺负了你,或者惹你生气了,你一定要告诉奶奶,奶奶和爷爷一起替你教训她。”
到了这时候刘文芳依然不信,而且刚才老头子说的也对,指不定是谢宽惹了薛明珠生气,请他们过来帮忙哄人。生怕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媳妇自己生闷气。而薛明珠又过于懂事,在他们面前还想给谢宽留面子。
刘文芳疼惜道,“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薛明珠感受着老人手心里的温暖,心里也软软的,她点了点头说,“好。”
而厢房内,谢文礼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但谢文礼就没刘文芳那么婉转了,“你做了什么事儿惹得明珠不高兴了?”
谢宽抿着唇没吭声,半晌看了眼手表道,“爷爷,我得走了。”
谢文礼气的心肝肺都疼,“你就算急着走回答一两句也不行?”
谢宽神色如常,斟酌半晌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件小事我们没达成一致。我这次出任务您应该也听到一点风声,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才请您和奶奶过来,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听他提到这次的任务,谢文礼忍不住皱眉,神色也严肃许多,“爷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一定要忠于国家忠于家庭,明珠是个好姑娘,你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谢宽点头道,“爷爷您放心。”
他转身要走,谢文礼又抓住他,“你先解释为什么会闹矛盾。”
在一定程度上谢宽的脾气跟谢文礼是有些相似的,很固执,这会儿谢宽如果不回答,今天估计天大的事儿谢文礼也不会让他出门了。
谢宽忍不住叹气,然后将事情简短的说了下。
可是将谢文礼惊个不轻,“所以你这么回答的?”
谢宽没吭声,谢文礼气的跳脚,满屋子找东西揍他,“你个混蛋玩意儿,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你要真有这样的打算当初何必跟人明珠结婚。如果我是明珠,我早就把你的狗腿打断了。”
谢文礼气的拿起鸡毛掸子就打,谢宽站在那儿也不动,就让谢文礼打个痛快。
可谢文礼到底是亲爷爷,想到孙子的工作和脾气,又气又心疼,扑打了几下就将鸡毛掸子扔在了地上,他恨声道,“哪个新媳妇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先不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也是明珠自己做决定,而不是你擅自做主给她做了选择。你给她做这样选择的时候,可想过她心里什么滋味,可想过她是否愿意?”
谢宽垂着头一声不吭,心口的位置像被刀割了一样。
没人不惧怕死亡,尤其他是一名军人,国家的责任高于一切,哪怕知道这次任务有危险,他也不得不去。
但他怕一去不回,他不想万一真有那么一天薛明珠会为他守着。
她才二十一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开了头,那么好的姑娘,哪怕他死在外头了,他也希望会有个正直善良的男人代替他的位置来爱她保护她。
他宁愿她会恨她,也不想她苦守。
从年初他们确定要结婚以来,谢宽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哪怕在外头很凶险,他也依然盼着回来和薛明珠结婚成为夫妻。
然后生一个或者两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甚至在外头的时候还偷偷想过,以后他们生了孩子长的会像他还是像薛明珠。
那时候他觉得生个孩子还是长的像薛明珠好了,她是那么的漂亮。
然而这一回,不知怎么的,谢宽从领了任务就开始心慌,尤其薛明珠说想要生一个他们的孩子的时候,谢宽心中的不安也达到了顶点。
这几天看着薛明珠不开心,他心里何尝好受。
只是他真的怕,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怕。
头一次怕死,哪怕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此时的谢宽甚至盼着爷爷能多打几下,他看着爷爷说,“如果我真的回不来……”
他突然察觉到外头的视线。
谢宽转身,就看见薛明珠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