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离开我(2)
edmund.mar1ow觉得他这两天的日子过得有些不顺——不止是不顺,似乎所有的病人突然之间都来质疑他的医术,先前只是有一两个长期的病人跑来表达了一下对于长时间的治疗还不见成效的不满之情,并且言语间或多或少地都露出些要去投诉的意思,再然后就变成了许多病人都取消了他们的预约,原本一天可以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医生如今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也不是没有问过原因,只是剩下的那么一两个病人却对于他的问题一头雾水,而让他们帮忙打听的结果就是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并不是说他们突然之间病都好了什么的,他分明在偶然间看到了有他的老病人从隔壁的smith医生的诊室里走出来。
ed郁闷了,而这样的郁闷在几天之后接到法院的传票通知他之前suri和sher1ock一起帮他摆平的那个医疗事故案件中的两名女护士突然间又以有新的证据为由提起了上诉——她们声称是受了他的指示才出面认罪,作为她们的上司和案件的主犯他完全有理由这样做。这个通知及时地让ed了解到了他口碑日降的原因——有人早在法院还没有对外公布之前就已经通过某些渠道泄露了这则消息,以至于心中恐慌的病人们再也不敢到他这里“以身试法”。然而法院的内部消息一向都是机密,能提前知道的人一定是内部人员,或者是什么高层人士。而他只是个医生,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煞费苦心地来对付他呢?
mar1ow当然没有笨到以为这只是个意外的资料泄露事件。毫无疑问有人针对他做出了这一系列的安排,并且毫无疑问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他所需要弄明白的只有一件事——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而在苦思这个问题无果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向他一直会去求助的那个人求助。即便她早就说过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但至少他还握着一个朋友的身份。
这样想着的医生立刻拨出了电话,而suri的回答也很干脆,约他晚上共进晚餐以便了解更多的案件细节。ed知道她会答应的,suri几乎从来没有拒绝帮助过他,而在不久前那震惊伦敦的案子发生之后,他在知道她必然会回来的同时,也知道这是他去安慰她让她有所依靠的最好的机会。也许她还是会很难过很心痛,但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你要出门去见那个edmund.mar1ow?”贝克街的客厅内,john从报纸中抬起头,看着刚刚挂断电话的姑娘。
“有什么不可以吗?”suri随口回答,边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着什么,“虽然我说过让他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但这毕竟是个案子——我那时没有办完的案子。”
“不,我并不是说不可以,我只是——”
“不喜欢edmund.mar1ow?”suri微微笑着看着他,“我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一向都以sher1ock马首是瞻,但是john,你掩饰的功夫比起他可差远了。”
军医看着她难得的笑容怔了怔,即便那天晚上在巴茨医院的楼顶上他已经确定suri放弃了轻声的念头,这也是也一个星期来她第一次露出笑脸。john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suri,你——已经可以放下了吗?”
褐发姑娘的笑意凝在嘴角,慢慢地移开了目光。就在john第十次诅咒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这张嘴的时候,轻慢的声音悠悠响起:“否则还能怎么样?john,就像你一直想让我明白的那样,他已经死了。”
“我是说——”
“不过你放心,”suri回头扫了他一眼,语气并不沉重,“不管放下不放下,我都不会去另结新欢的,至少现在不会。你不用替你的同居人担心。”
军医显然不知道该对这样的保证报以什么样的回答和态度,suri也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径自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你好,我是suri,那天提到过的那两个人,我想见她们,马上。”
这位姑娘说着朝军医打了个手势,匆匆离开了客厅,自然也就听不见身后的john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大概,他会宁愿你去——另结新欢的吧。”
华灯初上的时候,edmund.mar1ow准时地来到了他们约定好的餐厅,上一次和suri一起吃饭的那个夜晚,以他的求婚失败和她因为那个男人而匆匆离去的结果而告终。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而suri那天对于他的那些肺腑之言的毫不留恋让他几乎绝望的同时也让他对那个轻而易举就抢走她的男人生出恨意。是的,轻而易举——他对suri掏心掏肺,包容她疼惜她,而那个男人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他们的相识都还在他与suri的相遇之后,然而不管他做些什么,她的心还是在那个人——那个甚至连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身上。
他确实想过就此放手,但是不管他怎么劝告自己,都改变不了那个“不甘心”的事实——尤其是在得知suri入狱的消息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了他和德国医院的合作项目,赶回了伦敦。
他劝自己放手的时候为自己设想的她以后会有的生活里,绝对不包含这一种——蒙冤入狱,千夫所指。
连他edmund.mar1ow都知道的真相,sher1ock.ho1mes还要接下这个案子,还要去证实她是有罪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男人!
即便他接触不到suri,接触不到本案负责的高层,但凭借多年资深医生所累积的人脉,他也多少还是打听出了一些公众所不知道的内幕,比如说那些审讯的手段——这些民众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不人道”的真相。
他不可能不心痛,但却又无能为力。他甚至去找过sher1ock.ho1mes,这是一件suri至今都不知道的事——他相信在给予了他那样的回答之后,sher1ock.ho1mes绝对不敢告诉suri他们见过面的真相。他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在他要求侦探不要再继续追查再折腾suri的时候,那个男人挑了挑眉毛,不仅是若无其事,更是泰然自若地回答:“你不用多管这件闲事,mar1ow,那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如果她一开始就踏足其中的话。”
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竟然认为自己的女朋友所经受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ed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个“放手”的决定错的离谱。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情商低,而是没有情感。而他的拱手并不是给suri幸福,而是让她一步步深陷泥潭!
生平第一次,edmund.mar1ow觉得他活着的意义不是去挽救一个濒危的病人,而失去除掉一个危险的敌人——sher1ock.ho1mes不仅仅是他的,更是suri的敌人。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优柔寡断,在与suri见面时就套出了她的行程——也许是她那句“不要再来插手我们的生活”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明白了他们要玩得把戏,而这确实是拖垮sher1ock.ho1mes的最好的机会,没有比舆论更好的武器了。至于suri,那个人答应过他不会让她受到牵连——这是最好的办法,suri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即使很多年后她知道了,也早就应该明白他的用心了。
何况,面对那么强大的一个敌人,顺从才是最明智的决定,不是吗?
那张阴鸷的脸从记忆深处缓缓浮了上来。edmund打了个寒颤,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现实从回忆中剥离出来,热闹的餐厅,明亮的灯光,让他再三向自己肯定那个人已经死了。james.moriaty已经死了,和sher1ock.ho1mes一起死在那一天了。
在陪suri去泳池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犯罪头子,然而那时候的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会亲自找上他。
moriaty是一个恶魔,这会是所有接触过这个人的人最深刻的和唯一的印象,当然也包括edmund.mar1ow。他还记得这个人找上他的时候,是怎么在几句话中就挖出了他心里最深的阴暗面,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同意与他合作。但是,即便他答应帮他达到目的,还是不能抵消ed对他本能的畏惧。这个人的手段和掌控力——
还好他死了!
又是一杯威士忌下肚,edmund手中的杯子还没有放回桌面,就听见有个声音在背后清清冷冷地说:“夜才刚刚开始,mar1ow先生就已经开始借酒消愁了吗?”
ed猛地回过头去,果然就看见suri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他闭了闭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却还是那个像以前一样笑得温柔的牛逼孩子,哪里有什么“嘲讽的神态”。
“suri。”一边暗骂自己酒量越来越浅,ed一边站起来绅士地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然后又殷勤地为她斟上红酒,“很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即便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份工作了。”suri轻描淡写地展开了餐巾,“何况这是——涉及你的案子。”
ed闻言抬起头看着她,伸手盖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关于sher1ock.ho1mes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很抱歉要由你来承受这么多,也很抱歉我没有在你回国的第一时间来看望你。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知道的,医院——”
“我知道,没关系。”suri打断他的话,慢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刚好我也有一些事要去弄清楚。你也不用太烦躁,很快医院就不会一直有事烦着你了。”
“什么?”ed错愕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的测谎大师却换过了话题:“来谈谈你的案子吧。”
“哦,对。”ed收回思绪,“还是那个我求助于你你又带来了sher1ock.ho1mes最后认定为医疗事故的那个案子,那两个女护士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改口了,说什么她们是受了我的指示来顶罪,还要求重新开庭审理这个案子。”
“她们声称找到了新的证据?”suri若有所思地发问,“你知道是什么证据吗?”
ed摇头:“我根本没有干过她们声称的那些事,我怎么会知道她们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她们根本不可能有证据,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你大概确实是个好医生。”suri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悲悯,让他几乎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们手里的证据是一句录音——你让人把一瓶盐水给挂上的录音。”
“什么?!”ed猛地站起来,动作激烈差点带倒整张桌子,“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大医生,就算你没说过这句话,它也依旧能出现,更何况你作为一个医生,怎么可能没有说过这句话。”suri不紧不慢地抬眸,平淡地扫过高高站着的医生。
“就算是这样——”ed突然停住话头,脑子里有什么念头越来越真切,越来越不对,“你怎么会知道——”
“她们拿到的是什么证据?”suri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突然间脸色煞白的人,“ed,我不介意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说,她们为什么会拿到这个证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见过她们了,在你还没有接到法院的传票的时候。”褐发姑娘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好像在讲什么十分有趣的笑话,“你知道的,我认识很多的人,虽然如今形势并不站在我这边,但是有那么几个私交比较好的内部人士确实是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的。”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有这个证据了?”
“不。”suri打断他,带着几分恶意的表情凝在他眼前,“你还不明白吗?edmund.mar1ow先生,那条证据本来是并不存在的,在我见过她们之后,它才出现。”
ed的表情已经不能仅仅用“震惊”来形容:“你是说你伪造了证据?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有这条证据,也并不能就认定我有罪,我可能会在任何情况下说出这句话,这并没有指明我是针对那个病人用的药!”
“你说的对。”我们的测谎大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慢慢呷了一口,“这条证据大概并不足以给你定罪,你并没有做这件事,我也不会这么做——不过我想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没有一个病人上门的滋味了。”
“难道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我只是不留神在公共场合点明了当初那件案子你可能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辜。怀疑的种子是他们自己种下的——这是人类的通病。不过这倒是正中我的下怀。”
“为什么?!”ed突然倾身紧紧拽住她的手,“为什么你要做这些?!”
suri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我想mar1ow先生一定很乐意品尝一下‘身败名裂’的滋味——无辜地身败名裂。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插手我和sher1ock的事,我也是把你视作可靠的朋友才告诉你我的去处——别把我当傻子,除了john和mycroft,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内幕的人,如果不是通过你,难道moriaty的消息是他去向上帝求来的吗?!”
“我只是——suri,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不要说为了我,你没有资格。”suri毫不怜悯地看着瘫倒在座椅里神情涣散的医生,用她从没有用过的冷峻的声音宣告他们之间所有的结束,“用你的‘你以为’来做嫉妒的枪口,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任何事。你以为sher1ock死了你就没有任何障碍了吗?收起你的无知吧,你不过是个失败者。”
她说着甩开他的手,不再去看他一眼,径自离开了餐厅,也彻底离开了这个人。
日光初绽,在纷繁的绿叶和枝桠间织出一缕缕彩色。郊外的墓园在这样的清晨显得格外冷清凄凉。suri走过那一排排的公墓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在这里抹掉泪水的自己。
根据mycroft指出的方向,sher1ock的墓碑并不难找。在一片绿荫的正中间,suri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伫立在那儿的人。
“sher1ock,再给我一个奇迹,好吗?”军医带着祈求意味的低语飘进她的耳际,她停下脚步,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一块小小的石碑。
直到现在,“结束”这个单词才算是真正地进入了她的脑海。这就是结束了吗?那一跳,这一块石碑,就是那个不可一世趾高气昂的男人——她爱着的男人给她的所有东西了吗?
“john。”她不疾不徐地叫住军医,后者似乎并不惊讶于她的出现。
“你终于决定来了。”john看着眼前的姑娘,黑色大衣,长发披散,突然间就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笑吟吟伸出手来的样子——那个冷静聪明的姑娘,说着“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都交给我吧”,“suri,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suri扬了扬嘴角:“做我那天说过要做的事,报仇。”
“报仇?”john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没有——”
“我没有让自己冒险。”suri的目光并没有离开那耸立的墓碑,“我也不会这么做。你可以相信我,john。即便——他选择了离开我。”
“suri——”
“你是要问我以后?”褐发姑娘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我们还要生活下去不是吗?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他能再给你一个奇迹呢?”
“那不可能,我只是随便说说——”
“john,不要失去信心。”我们的测谎大师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山丘,微微扬起一个笑容,海蓝色的眼眸中荡漾着什么闪亮的光芒,“你知道的,他可是sher1ock.ho1mes,他是你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什么都会过去的,过去的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