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我爱你)
当初舒桥还是留了一些车队里其他人的联系方式的。
她又等了两天,终于试探着给其中那位摄影小姐姐发了信息。
对面回复得很快:【不知道耶,上个赛季结束以后,舟爷就暂时休赛了,他没给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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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她也没问,甚至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半分。
但现在回想的话,拉力赛的赛程那么紧,他却有那么多时间来往于京市和北江之间,怎么可能参赛。
舒桥第一次想,她是不是对商时舟了解得太少。
她去了商时舟留在北江的那两套房子,看到里面的紫罗兰花叶上还带着新鲜的露珠,显然是才有人来更换过,那种涌动的不安终于落下了些许。
舒桥是在北江一中旁的那套房子里等到商时舟的。
他始终没有回复她,而是在某个午后,风尘仆仆,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舒桥正坐在窗边看书,长发倾泻下来,有光晕打在上面,渡了一层柔和。
她以为是来送花的,甚至没有回头,只轻声说:“放在那边就可以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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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桥后知后觉回头,然后落入一个夏日冰冷的怀抱。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让她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体温渡到自己身上,洗去他一身仆仆风尘。
“忙完了?”舒桥什么也没问,只这么说。
“嗯。”他埋头在她颈间,许久:“让你久等了。还没恭喜你拿北江状元,给你带了礼物,上课装书装电脑都行,实用。”
舒桥僵硬片刻,抬手抚上他的手臂,侧头想要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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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藏在骨子里的某种东西难以抑制,又像是潜藏太久的情绪无处释放,在触碰到面前心心念念之人时,终于能露出真实自我。
他的吻汹涌,情绪激烈,扣得她肩骨生疼。
半晌,商时舟轻声说一句“抱歉”,才要松开她,却被舒桥重新圈住脖颈,拉向自己。
她没有问他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仔细想想,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已经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预感。
却依然愿意纵身不明前路的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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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臂缠绕他的脖颈之间,玻璃冰凉,她的背脊贴在落地玻璃上,长发垂落摇摆,她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抓着他,甚至折断了一片指甲。
有点血痕,他应当和她一样疼,并不娴熟,却只是温柔执起她的手,将那根手指含在嘴里,扔一片塑料包装在地面,含糊不清问她:“是不是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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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泪眼朦胧地点头,灵魂像是漂浮在半空俯视自我,游移的心却尘埃落地,好似倦鸟归巢。
起伏不定的时候,舒桥看着商时舟那双灰蓝色漂亮的眼睛,有些恍惚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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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没有。
她想起在密不透风的狭小车厢里,他们穿着赛车服驰骋过的路段,想起那些爆裂的漂移声后,他锐利的视线和英挺的侧脸,想起那时从他颊侧滴落的汗珠。
和现在一样。
只是那时的汗珠滑过他线条利落的下颚,滴在衣上,而现在,她是他的衣。
她知她爱他,也知自己为何爱他。
人生中的每一次,她都更想走那步险棋,却从未有机会。
——想要再坐一次过山车,想要如幼时那般从窄路上梨台山,想要拒绝保送名额,不想和舒远道去见他形形色色的女友,不想扮作乖巧模样,只为舒远道的一句夸奖。
是他给她勇气,让她去做自己。
而现在,给她勇气的人成了她的险棋。
所以她甘之如饴。
她纤细的脚腕上还挂着布料,在半空摇晃出和发梢一样的弧度,然后终于在泄力一般垂下时,飘摇到地面。
商时舟的手没入她的长发,将她带向自己,喊她的名字:“桥桥。”
舒桥睁眼看他,朦胧夜色,他的轮廓清晰,她张口,齿间弥散的却是暧昧。
“舒桥。”他埋首:“我的桥桥。”
她的名字被他咀嚼,亦如她本身。
夜最深的时候,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
“我爱你。”
*
接下来一小段时间,几大高校都来开条件抢人,路程以自己丰富的周旋经验,硬是忽悠得清大抬了三次筹码,才让舒桥在意向书上签字。
“这才是好事多磨。”路程吹吹瓷杯上的茶沫,心满意足:“这操作还是当年商时舟那小子教我的……”
说到这里,又停顿。
路程一双眼从瓷杯上看过来,落在坐在桌子对面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身上:“你们不会还有联系吧?”
舒桥正在意向书上签字,闻言笔一顿,差点把桥写飞,但语气到底是自然的:“以后就是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了,有联系不是很正常吗?”
“你当清大和我们北江一中一样大吗?”路程笑她:“别看是一所大学,要是不想见,开学到毕业都见不着。”
“老路啊,怎么还诅咒我见不到自己媳妇儿呢?”一道有些散漫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响起,商时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到底听了多少,只这样站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笑。
路程:“……”
路程气得说不出话来,颤手指了商时舟半天,转头去看舒桥,却见舒桥抿嘴低头笑,耳尖还有点红,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
路程神色复杂。
商时舟神色散漫而飞扬,他走过来,低头看一眼舒桥的意向书:“真要学国际关系?还辅修一门德语?你可是理科状元。”
舒桥放下笔,腰杆笔直,眼中有璀璨而认真的光:“嗯。我的人生梦想是做外交官。”
商时舟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意外之色。
他蜷了蜷手指,长久地注视舒桥,半晌,勾唇:“那我祝你……梦想成真。”
路程也笑,顺着商时舟的话:“当然会成真,都清大国关出身了,这要是不能成真,还有什么能成真。”
很快又有其他学生来咨询路程关于报志愿的意见,路程冲商时舟做了个不耐烦挥手的动作,又拍拍舒桥的肩。
太多的话在遇见舒桥过分清醒通透的眼时,又停在舌尖。
“对了,荣誉墙寄语要写什么?”临行前,路程问。
舒桥想了想,笑了起来:“广告位招租。”
然后在路程发火之前,拉着商时舟的手,一溜烟跑了。
那时谁也没想到,路程的那句到毕业都见不着的话,会一语成谶。
那个假期,舒桥的每一分钟都几乎是和商时舟一并度过的。
他带她驱车走遍北江,带她去坐了足足十遍过山车,直到售票员看他们的目光都带着惊疑。
舒桥短暂离开,要商时舟等她一会儿。
闹市区人来人往,商时舟开着一辆过分令人瞩目的宾利,驻足的人不少,舒桥跑开的时候,已经看到有女孩子上前试图要一份联系方式。
她跑两步,到底回头。
商时舟斜依在车身上,低头点燃一支烟,唇边一点礼貌疏离的笑:“有女朋友了,抱歉。”
舒桥唇边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笑。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盒子,上面是著名的手表牌子logo。
“给学弟学妹们做经验分享、一些讲座和卖笔记赚的钱。”她递出去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眼:“迟到太久的生日礼物。”
她攒了有一段时间,虽说舒远道给的钱远不止这个数,她到底想用自己的钱。
大几万块,不便宜。
但相对商时舟现在手上的那块来说,又太过廉价。
商时舟眉眼温柔,毫不犹豫摘了自己手上那块限量手表,递过手腕,让舒桥帮他带。
又摩挲许久,揽过她,在她眉心落吻,低声含笑:“我很喜欢。”
是很喜欢。
那天之后,除了洗澡睡觉,舒桥每一刻都能见到那块表在他手上。
他带她去野外山顶看星星,买了酒,舒桥却说自己重度酒精过敏,还说了自己之前不知道自己体质,两口下去被苏宁菲送到医院的事情。
商时舟也不怪她不早说,他开了所有的酒,却不喝,说这样比较有气氛,又说自己如果喝了,舒桥也会醉。
然后在舒桥问为什么之前,与她长久地拥吻。
情到浓时,四野无人,只有那台斯巴鲁Ireza在星夜里晃动。
车窗上纤细的手指微曲,又无力落下。
她躺在他的怀里,用手指在他胸膛乱画,再被他一把抓住,侧头来抵住她耳垂:“还想要?”
舒桥早就没有力气了,挥手打他一下,却也不太怕,只笑,又带了几分试探,终于问出口一句:“你以后还会突然消失十多天,不回我信息吗?”
商时舟没有回答。
她没有继续问,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许久的沉默后,舒桥几乎要顺着这一股涌上来的困意睡着。
被淹没之前,商时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在努力。”
想了很多可能,也不是没有用钱给她打一条在海外求学路的打算。
无论她想要上哪一所大学,想要学什么专业。
又顿了顿,他像是低喃:“可你偏偏想做外交官。”
舒桥愣了一会,连声抱歉。
她去买了游乐园的通票,一个人把所有项目玩了一遍。
言尽于此,却已经足够。
车水马龙,她一脚急刹,惹得后车的人怒意昂然来骂,却又在看到这样张扬的车主是舒桥这样过分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后,硬生生咽了回去:“……路上开车还是要小心点儿的!也不是谁都有我这个反应速度刹车!给你追尾了怎么办!你这车上的改装件各个精贵,换都得从国外进,还不指定没货呢!”
这样的寻找停止在舒桥推开临江那套公寓的房门时。
可能是她听错了。
舒桥静静地在一片逶迤的花瓣里坐了一夜。
那台私人飞机已经滑翔。
在舒桥拿到驾照的第三个午后,舒桥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
分明每日都在一起,她却连他何时去办了这些事都不知。
许久,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别人送的,谁知道真假。”
有人熟睡,也有人久久望着星空,灰蓝的眼底有疲惫,有犹豫,也有挣扎。
他不是圣诞老人,福禄寿星,阿拉神灯,厄尔庇斯,哆啦A梦。
落地的时候,她没有着急去取行李,而是站在落地玻璃旁,向外看去,再抬手拍了一张灯火通明的机场照片。
是商时舟的电话彼端那位中年男人。
所以他铺一地烂漫,在黑暗中等她回来。
舒桥怔然。
“给你三个愿望。”
她收回目光。
有人看到一人独立的她,笑吟吟来帮忙拍一张带着校名的照片。
舒桥答应,俯身找好角度,朗声:“一、二、三——”
令你忽然离开,半路留下我。
舒桥不是没听懂,她低声道谢,到底还是拒绝。
紫罗兰的味道还没散去。
却因为枯萎而多了几分灰败。
她沉默片刻,到了机场后,在一片人声嘈杂里,打电话给那日留了联系方式的燕归院老板,说当年自己在长桥下放了三只莲花灯。
“每一年生日都有人陪。”
他本不该擅自插手她的人生。
他脸上的皱纹变深,黑发里也有了斑白。
开学那日,校园里人来人往,新生们的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前来送行的家长也与有荣焉。
舒远道眉飞色舞,又有点神秘地向上指了指:“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而且背靠——”
她恍惚想起商时舟那时说的话。
坐在过山车上的时候,舒桥第一次闭上了眼。
淋浴打开的时候,有水雾覆盖面容,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脸上原来早已潮湿。
舒桥仰头看着自己在心底勾勒了许多遍的校名,面无表情走进,报道,签字,融入所有新生之中。
他发了几个京市好友的电话给舒桥,说如果遇见问题就打电话。还调侃了一句:“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恨不得早点毕业,你倒好,还没开学就想先去看看。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吗?”
注意到舒桥的目光,舒远道摸了摸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家闺女这么出息,我长几根白头发算什么。回头去染了就行。”
但最后,所有情绪尽数熄灭,变成睫毛在眼睑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她提前来京市,并不是为了能在清大找到他的踪迹。
情难自控,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那一夜很短也很长。
不远处的新生与父母一并露出微笑,再来与她道谢。
又掏出一张信用卡来:“本来陪你去京市玩一圈也不是问题,哪想到上半年有了个大项目,可得好好干,这一票下来,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这一天,她就已经开着那台提速过于快而难操控的Ireza走遍了北江的大街小巷。
那个暑假太长,商时舟没有音讯的第二十天,竟然距离开学还有好几日。
但偏偏这次鬼使神差开口:“什么大项目?”
所以舒远道转头就签下大单,眉飞色舞。
照片里,停机坪上,大大小小停着无数飞机。再拉远一点,占据了照片一角的位置,是一架私人飞机。
舒桥心底疑惑,再要仔细去听,广播已经切去下一条。
话才到这里,老板已经接话,带着笑意:“当然记得,商先生后来非要我捞出来。那天晚上客人又多,放的灯也多,捞了好久。”
舒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舒远道忙着打了这几个电话,为她未知的未来张罗。
才学会开车两天,前一天副驾驶没有商时舟,她还不敢上路。
爱太真实,太难掩盖,太难唾手时又放开。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认真看自己的父亲了。
明明前一天,他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巨细无遗地教她一些驾驶的小技巧,说着“只要你开得够快,事故就追不上你”一类的胡话,又在舒桥大着胆子稍微超过限速的时候,义正词严地给她上了一节生动的普法课。
舒桥对舒远道的生意兴趣不大,从不过问。
舒桥没有再去想这件事,却又仿佛隐约懂得了什么。
他是商时舟,她的商时舟。
夹在书里,形成干枯却不褪色的一页痕迹。
舒桥的动作顿住。
没瞒着舒远道。
他曾自大觉得什么都可为她实现。
却听新舍友低低惊呼:“天哪桥桥,爱马仕birkin就被你用来装书装早饭吗?”
舒桥的目光从那台飞机上掠过,并没有停留更多的时间。
不能说是错,也没有后悔,再来一次,他也未必能控制自己想要靠近她的心。
*
桌子上有几份文件,是北江这两套房子和那台斯巴鲁Ireza的无条件转赠书,所有手续都办好了,只需要她签名就可以生效。
她也能轻描淡写称他一句“别人”。
也有学姐学长来询问是否要帮忙,她客气笑笑,并不拒绝。
属于她的盛夏,开始于前一年的梨台山,终止在这片风中。
而今终于重归空荡。
可到头来,竟只剩下,不去熄灭她的梦想。
神色又变得吞吐犹豫:“是、是真包吧?”
等到房间恢复最原本的了无生息时,舒桥起身,关上了门。
“愿商时舟平安无忧,每一次比赛都是冠军。”
理所当然我的错。
舒桥没能分辨他话中的情绪,只顺着说:“嗯,要做外交……官。”
……
舒桥眉心猛地一跳。
也给许深打过电话,许深欲言又止,字里行间都是劝她想开一点,也说京市繁华,世间并非再无良人,又问她什么时候来京市,他去接她。
那天她坐在车库里,一件一件在手机上查那些改装件的拗口牌子和名字,像是记住这些,就能留下他在自己身边存在过的烙印。
桌上的转赠书她只拿了斯巴鲁Ireza的那一份,其他都原封不动放在那里。
好像有人吻她额头,商时舟也好似接了许多电话,电话那头硝烟弥漫,他却一反常态地轻柔以对,只怕惊扰怀中人的一场清梦。
第二天,她找了清洁阿姨来,却到底在所有花瓣都被扫走之前,留了一朵紫罗兰。
那天的飞机是晚上九点多的,舒远道非要送她,路上车里的广播在放新闻,舒桥突然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
纵使心有预感,舒桥还是比自己想象中更难以接受。
所以他一路驰骋,拉她踩在车顶,一并在彩虹门下冲洒香槟。
然后沉沉睡去。
远处不断有飞机起落,她驻足良久,回过神的时候,腿脚都有些酸麻。
她只是望着京市已经黑透的天空,莫名想要在这里多停留一会。
她写了三个愿望。
商时舟走得无声无息。
而是为了一场只属于她自己的告别。
开学没几天,下课回宿舍后,舒桥随手将包扔在了椅子上,准备去冲澡。
她去问燕归院的老板,老板早就认得她,面带客气,却难掩眼中茫然,只赔笑:“商先生的事儿,我哪敢过问。”
在水声中,她终于后知后觉痛哭一场。
“虽然不算什么称职的父亲,但还是希望舒远道事业顺利身体健康。”
舒桥混入机场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将她淹没。
提前告别这个炙热喧嚣却终究不属于她的夏天。
相恋一刻,只是我的侥幸。
这城市曾经盛满期望。
舒桥不愿再停留在这个四处都是商时舟影子的北江,买了一张去京市的机票。
有那么多机会,他始终对她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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