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劫狱者
冷,苏嫣儿宛如深处阴司,浑身发寒。
疼,四肢百骸像是被碾碎了。
此刻她才悠悠转醒,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充斥鼻腔,呛得她直咳嗽,像是血的腥臭,还混杂了腐烂的霉味。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发现双手被麻绳紧缚,已经失去知觉。
四周一片昏暗,眼前小盏烛火轻轻摇曳。墙上钉了一行刑具,上面沾满了暗红的污渍和铁锈。
眼前一个木制桌案,后面坐着朱辞,面色阴沉的可怕。
“名姓,籍贯。”
“一个刺客,何必多问……咳咳”苏嫣儿面色如纸,惨然一笑,咳出一口血。
“要杀要剐,随你就是了。”说着头无力地向后一仰。
“虽然这开国伯不过是四品,但也是朝廷命官,你赔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不过……”
朱辞目光冷如寒潭“这罪过要牵连六族,你全家都要跟着你死。”
苏嫣儿一听,浑身一抖,神情愤懑。“呸!”一口唾液混着血沫吐向朱辞。
她神情悲催,绝望而沙哑的吼着“你们这群朝廷的狗!我先一步到地狱里等你们!”
“嗯……这个反应不错,没错,我就是一条狗。”
说着朱辞走上去,伸手撩起她那一缕被血汗粘在眼前的头发。
朱辞盯着苏嫣儿失神绝望的眼睛,又看到眼角的泪渍,强压下怒火。闷声道:“现在这条狗也要受你牵连了了。”
“或许我该叫你,王嫣儿?”苏嫣儿浑身一怔,艰难特抬起头,死死盯着朱辞。
“怪不得反应这么大,诛杀全族的滋味如何?”朱辞阴冷一笑,起身在昏暗的地牢里踱步起来。
“你本姓王,名嫣儿。罪臣侍中——王康祺的女儿。十五年前,他不服王化,起兵公然反叛。幸有灵台郎——齐海升上报朝廷,阴谋破碎后,满门抄斩,是也不是?”
“血口喷人!我爹绝不是什么逆党!你们这群孽畜!”苏嫣儿气火攻心,咳出血来。
“我信,”朱辞戏谑的看着苏嫣儿。“别这副表情,我真信。”
“要真是什么奸臣乱党,事情也不至于如此复杂。”说着朱辞坐回椅子上,一脸痛苦地扶着额。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或许这桩案子,有昭雪的可能。”
“什么?”苏嫣儿呆呆地看着朱辞,随即疑狐地问道“为什么要翻案,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翻案,就是罪臣之女刺杀四品大员,应当处以极刑,而同行护卫长——朱辞怠惰失察,撤职流放。”
“可是,若是能翻案,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一个小小的灵台郎,诬陷朝廷重臣,骗得爵位,诓来了‘开国伯’一职。罪不容诛……中郎将断破此案,先斩后奏……”
“你能昭雪,而我,亦能躲过一劫。如何?”
苏嫣儿颔首思忖片刻。问道:“那你又如何相信,这一定是个冤案?”
朱辞长吁口气,“你不懂……是便罢了,若不是,也必须是。这是皇上的旨意。”
‘什么?’苏嫣儿惊的说不出话。
“皇上听闻齐王爷遇刺后下了秘诏。具体的,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要知道,皇上现在想要齐家的命。”
“这怕是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宗悬案了。偏偏让我赶上了……”朱辞打了个哈气,。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看着神色憔悴,好像数日没休息了。
朱辞打了桶刺骨的冰水,
洗了洗脸,强打精神,坐在案前,翻阅起文书来。
过了良久,灯烛燃到了底,火苗忽明忽暗。
“你……不审我?”
“十五年前连路都走不稳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可审的,有这时间还不如看看卷宗。”
“那不回你的狗窝,来这地牢里翻书,真是好雅兴。”苏嫣儿没好气道。
“我在等劫狱,等你老丈人。”朱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话茬。
“什么,老丈人?”
“喂你说话啊!”
“说清楚!”
朱辞烦闷无比,好像有蚂蚁在胸口爬来爬去。他随手抄起起书卷,踏步走出监牢,猛地一带门。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阵邪风吹过,监牢中的灯火依次熄灭。黑暗好像一条毒舌,吞吃了整条走廊。
几个瞬息之间,地牢再无一丝光亮。四周诡谧的吓人。
“呼”,一盏火把亮起,带来了微光。青砖墙壁上,火光映出了两个人影。
“整座死牢,就只有他们两个囚犯,也没有狱卒,看来你故意在等我。小子,很有自信。”阴影里走来一个瘦高的身影。
那声音无比苍老,身影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几近干枯的脸。
“早听闻九幽派教主行如鬼魅,身法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只不过……似乎来的比我预想的晚了很多。”
朱辞也从阴影中走出,负手而立。随即一抱拳。“晚辈朱辞,四品督武卫中郎将,失礼了。”
“老朽不啰嗦,放人。”
“这……”朱辞面露难色,“在下会很难办,您的儿子蛊雕,参与了齐王爷的谋杀案,那是朝廷重犯。如果您要是想劫走,也不是不行,不过……”
“九幽派貌似还做不到和朝廷分庭抗礼吧?”朱辞小心翼翼道。
“哦?……你要搬出朝廷来压老夫?”
四周的空气凝结起来,温度骤降,青灰色的石砖墙上凝出一层白霜。
“前辈,如果只是让您两难,晚辈就不必专程等您了。”面对引人窒息的威压,朱辞深吸一口气,尽量撑住气息。
“……你说……”
“前辈,您可曾听闻,十五年前的王家冤案?若这齐王爷真做了这贼胆包天之事,那么,您儿子尚有生路可寻。”
老者一怔,犹豫片刻:“……你在拿老夫寻乐不成?这趟浑水,你一个小小四品中郎将凭什么搅和?”
朱辞心中一凛,似乎攥住了这悬案的一角。
“就凭这是圣上的旨意,有旨为证。您儿子或者门派的安危,就取决于您投入的筹码。”
“唉……”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半晌,问道:“你,需要九幽派帮你做什么?”
“您明白我的身份立场,很多时候,我的身边有太多的眼睛,行事诸多不便,还请多多海涵。”朱辞作揖,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