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张嘴即死

第六回:张嘴即死

“金哥,就让这小子继续杀下去吗?虽然都是些小蚂蚁,但是这因果线越缠越多,就怕……”白林闭着眼睛,脑袋慵懒的趴在交叉的前脚上。

“无妨,种种果,也是种种因,别忘了他是为什么疯魔的,如果顺利,正好可以提前,到时我们也有可趁之机利用一下。”

“代价会不会太大了点,他能抗的住吗?”

“既然踏上这条道路,生死自然已经不是那本天命之书提前写好的了。”

“咦,又来了几个小崽子,栗儿的那个什么人族哥哥,也来了。”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丘,桑,你们也做好准备,别看热闹。”

“哼”,“一直盯着,放心吧。”

虽然栗子的相貌和身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梁宗丽就是一眼看出来,前方不远处那个杀神就是栗子。

梁宗丽和司徒菁等人,挑选在一处山坡上,并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借着月光,认真观察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敌人已经不讲究什么排兵和阵法,汹涌的不断向栗子那冲过去,周围的尸山越积越高,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再这样下去,栗子肯定也会坚持不住。

梁宗丽眯起眼睛,现在混乱的情况,的确可以“混”进去试一试,敌人的注意力还不会放在他身上太多,左翼的敌人最少,而且不远处就是茂密的山林,把栗子带出来后,迅速突围利用地形就能够快速摆脱追兵。

迅速判断好形势后,梁宗丽说道:“如果我冲进去没出来,你们小心隐藏身形,有机会就抓个舌头问问郡守大人的情况。就此保重!”就在他要冲下山坡的时候,却被司徒菁拉住了缰绳。梁宗丽疑惑的看着她。

“你疯了,还是活够了?看不见那少说也有几万人吗,右侧还有敌人不断填进来,你冲进去,我们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要去也行,把这身战袍给老娘脱了。”

梁宗丽也没废话,就要摘掉头盔和战甲,不曾想,司徒菁这时候说道:“梁宗晴,你们几个负责左翼,尤其俊,你们几个在右翼,两队护住我们这些弓箭手,所有人成锥子型,不可恋战,力求一击击杀或者挑落下马即可,突进去后,抓住那个怪物,就马上向左侧的山林撤退。”

“刚还说我疯了,你就没疯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冲着栗子去的?”

“废话少说,做好战斗准备。”说着,司徒菁打头阵,几个人迅速排好阵型。梁宗丽重新戴好头盔,拉下面甲,走上前和司徒菁并排而立,对方看了看他,又继续面向前方。

马鼻子中,不断喷出汗液星子,低沉的声音,和不远处的厮杀声,传递在队伍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嗜血的兴奋,竟没有一个人显得怯懦。

司徒菁和梁宗丽,几乎是同时率先冲了下去,所有人备好战具,全部跟着冲了下去。马儿的速度,借助下坡,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要不是拦路的杂兵,所有人都没有空耗力气,视而不见。中间的四人,不断攒射着前方挡路的敌人,为后面的人开路,两侧的队伍只观察着各自的范围,有人靠近就一枪击杀或者砍落马下。

很快,十二个人就已经冲进去了一半的距离。已经可以看到栗子,露着脑袋,在“凹”字型的尸山上,不断用手活剥每个靠近的敌人,血腥味充斥着周围。而他们却没发现,就在栗子的头顶上空,黑云正在慢慢汇聚,并形成一个漩涡,暗红色的能量正在越积越多,隐隐的雷光忽闪忽现。

“金哥,这小子真要渡劫了,但和后来他们人族的那种,好像不太一样吧。”

金哥盘在石笋上,闭着眼睛观察着一些,“桑,送我和白林到你那里,快。”

白林和金哥,悠忽的出现在一颗巨大的桑树树冠之上,透过云遮雾绕的山顶,整个战场画面仿佛突然被拉到眼前。

金哥看着空中越积越大的漩涡,即使身在百里之外,也能深深的感受到那种来自神魂的压力。金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让白林看的心里生生发毛。

“好小子,也算是开了先河。”金哥赞叹道。

“怎么讲?”白林问道。

金哥抬头“指了指”那片黑云,反而问白林:“上次见这东西,你还记得?”

“我倒是没亲眼见过,难道是朱鱼那次?那会,我正杀得兴起,后来你们都守口如瓶,我也是听其他小妖们说过什么骇人的东西,我也懒得打听,就记得好像和朱鱼有关。”

“不和你说,不是因为多大的事儿,实在是不值一提。朱鱼当时看见,也是吓了一跳,毕竟我们和元甲都没经历过这东西,可等那道所谓的天雷落下,朱鱼也就浑身冒了个烟,甩了甩头,挠痒痒都算不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所以也就不值得跟你说。但是对其他妖族来说,毕竟是头一遭,所以就越传越玄乎罢了。”

“那你笑什么?”

“因为这东西,最开始就是针对我们的,后来人族也跟着遭了殃。栗儿这孩子的天雷,却是跟我们一样,这不好笑吗?”

“人族的跟我们的有啥不一样?不也是咔嚓一下,洗个雷澡吗?”

“他们的,不止天雷,还有其他的劫数,更多的是在心境上,一着不慎就会入魔,然后就可以被它们利用。”

“你怎么知道的?”

“睡得比你晚,醒的比你早,自然知道的就多。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当初还是我找到的你。”

“难道,当初那个人,就是你?”

金哥“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跟昊一个德行,啥事都瞒着我。”

“早晚你都会知道的,就算以你的脾性,知道了能如何,你该如何还是如何,用脑子的事儿,你就算了吧。”

白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舔着爪子,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看好栗儿就行,有意外,就让丘把你传过去,其他事,交给我就行了。”

战场上,开始有箭矢不断射过来,阻挡这波突兀出现的“敢死骑队”,越来越近,马上就能爬上那座小山的时候,积蓄已久的天雷,夹杂着摄人心魄的雷声,让战场上的所有人,不禁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天空。

栗子两手拎着脑袋,抬头看着,轻蔑一笑,把脑袋往外一扔,砸飞两个人,仰天发出摄人的咆哮,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咔的一声,红色的雷光降了下来,轰的一声,整个小山,裹挟着残肢断臂转瞬灰飞烟灭,比之前梁宗丽感受到的“火雷”,威力不知大了多少,一队人马,直接被振飞十丈开外,人仰马翻狠狠摔在地上。

被冲击波振飞出去的时候,好像万事万物都变得极为缓慢,梁宗丽漂浮在半空中,睁大眼睛,只看栗子浑身赤裸,肉身好像都呈现撕裂拼接的状态,半跪在坑地上,后背好像有什么图像,若隐若现,然后四周,紧接着突然出现了五个身穿黑袍,脸戴面具的神秘人。

梁宗丽栽到在地,全身酥麻,一动也不能动,双耳缓缓流出鲜血,脑海中充满了耳鸣的声音,疼痛难忍,双眼皮打架强撑着自己不昏过去。司徒菁几个,比自己更惨,四散倒在周围,全部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五个神秘人,分别从袍中丢出铁链,紧紧捆在栗子的身上,成五个方向拉扯着他,势要让他五马分尸的样子。

梁宗丽拼命想要挣扎起身,奈何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又突然出现一个银色的老虎,和一个红衣的女子,双方几乎同时现身,看见彼此,还楞了一下,但是就是一刹那的功夫,“携手”干掉了那五个人。

此时,天空一声龙吟传来,梁宗丽抬头看去,一条不知多少丈的巨大身影,在那片暗红色的黑云中翻涌,然后,梁宗丽最后看了一眼被那红衣女子抱起的栗子,实在抵抗不住那份疲惫感,缓缓闭上了眼睛。

囚车缓缓停了下来,司徒长青和一个校尉被关在车里,押解他们的士兵,在一处稻田边稍作休息,准备烧饭露营。

“司徒,你发现了吗?”

“小王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么叫我长青,要么叫我司徒长青,你称呼我司徒,算怎么回事?就像我,叫你姜,好听吗?”

“小点声,我是洪全良,别露馅了,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你悠着点。你还没回答我呢?发现没啊?”

“发现了,第一次接触战我就发现了,他们,或者背后的主使,根本不是安国人。”

“嗯,就凭安国人,能鼓捣出那种火器?要不是几百年前,那位的授意,加上我们姜国也不屑于跟他们一般见识,弹丸之地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曾远远看过对方的主将,貌似,非人?”

“非人,怎么个非人?”

“战场形势一触即发,我也就是借着他们的那种火器发出的焰火,看了一眼,没看清楚。身形比常人高大几倍,全身笼罩着黑雾。”

“哦?还有呢?没别的细节了?”

“也就那一次,后来我就被俘了,然后这不就和你同车而行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各自想着什么。

“上次,他们遣使路过郡城,只是暂作休息,我也没有多嘴,王爷可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说来可笑,凭着一段童谣,说是我们这边,有天星下凡,以后会覆了他们,就想让我们帮着搜罗。给的条件还不错,换做我坐在那张椅子上,肯定就答应了。”

“假定真有其事,陛下难道也不担心吗?既然都能对安国不利,对我们姜国不也一样?”

“鬼才信啊?别说他们,我们过去几十年,就听过看过多少童谣和不祥之兆了,我爹刚登基那会,苍江那,不还出了个刻着什么“姜氏当衰”的大石王八吗?你看那几个老东西,关心过吗?是,最开始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也没少折腾,可最后发现,太阳还不是正常升起。”

“他们给出什么条件?”

“无非就是绿江对面的那座郡城,还有周边的一条金矿矿脉吗。”

“这条件,也没算有多好吧?”

“你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那几个老东西,哼。”

“那你为什么这次悄悄来到镇边军?”

“害,还不是我娘,求着我爹让我历练历练,其实还不是怕以后我没兵没权,以后跟我那一堆哥哥相比,吃大亏吗?”

司徒长青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全信了小王爷的话。两个人很早就有点私谊,还是拜远嫁京城的大女儿所赐,一想到这两个女儿,自己就头大,不禁叹了口气。

“司徒,他们为什么不把我们就地咔嚓了,费劲把我们押去安国干嘛?”

“我哪里知道,我多半,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我早就身首异地了。”

“唉,就是可怜了这些黎民百姓了,本来小日子过得好好的,现在呢,一片涂炭。”

两人这几日,饥一顿饱一顿,全看押解士兵们的心情,如果好了,还能分他们点残羹冷炙,不高兴了,就让他们干瞪眼看着。

“哎?司徒司徒?你想不想,嗯?”

“你可别又弄幺蛾子,当初让你走你不走,非得跟着我,结果呢,现在想起来跑为上计了?”

“我这不是想明白了点事儿,就不用前去一探究竟了吗,得马上赶回去跟那几个老东西说说,商量下。你看。”

也不知道姜全良何时解开了绑绳,手里还攥着一把短刀,司徒长青赶紧看了看周围,也不知道对方是轻敌还是欲擒故纵,不仅没把他们分开押解,而且护送的队伍明显和战场上的,不是一拨人。

“我计算过了,这里也就刚过绿江不到百里地,咱们俩骑着快马,不到半天就能回到姜国境内,怎么样?”

“走着!”

两人经过一番配合,有姜全良的身手,没一会就解决了那队虾兵蟹将,两人乘上拉着囚车的马匹,附身趴在马背上,赶紧往来时路上逃去。

就在接近江岸时,他们看见了一道天雷,在不到百里的地方降下,吓的马儿也不禁扬起前蹄,嘶鸣不已。两人疑惑的看了看,又继续往前奔去。

突然,姜全良连人带马消失在原地,司徒长青正惊惧万分时,连他和马也消失不见。只有绿江,还在寂寂无声的流淌着,好像世间的所有悲欢离合,都与它无关。

“朱鱼,你怎么出现在这?”

“朱鱼,有没有想白哥哥呀,白哥哥老想你了,真滴!”

朱鱼也没搭理“两人”,继续用自己的本命翎羽,给躺在水潭边的栗子,疏通着全身的经络,就像当初白林和金哥做的那样。

慢慢地,栗子身上,龟裂的皮肤,开始愈合,呼吸也平稳起来,又像个孩子似的,喃喃睡了起来。

梁宗丽看到栗子恢复正常,赶紧爬过去,说道:“这位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说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姑娘?小崽子,你称呼她一声祖奶奶都不够,哎呦,你打我干啥。”

“我怎么出现在这,你们不必知道,以后就晓得了。你们可有元甲的消息?”

“没有,我能找到白林,也是机缘巧合,不像过去,昊好像切断了我们四个之间的感应。”

“嗯,我也一直在找它,你们也最好开始找找,不然这孩子,早晚都有生命之优。你们两个臭皮匠,居然教这孩子妖法,想想也是前无古人了。”

“事出紧急,迫不得已。你可还有其他办法,能完善或者缝补的?”

“我已经做完了,跟你们不同,我是先天的,只要这孩子身体里,有我的精元,就是最上乘的妖法了。其实,你们也算做了件好事,不然换作这个人,是吃不住我的洗髓通络,而且,通过这孩子,我们三个,以后也能随时沟通无碍。”

朱鱼看着梁宗丽,其实在他们这群少年,进入战场时,她就注意到他们了,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让她想起了多少年前,同样有一群妖族,也做过这种壮举,不计生死,这也让她不免对这些人族的崽子产生了好感,心里犹豫着。

“朱鱼妹子,你咋变成大美人了呢?你以前,不是最不齿这种样子吗,有其他妖族化形,免不了被你暴走一顿呢?”

朱鱼斜眼看向白林,惹得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说什么。金哥知道为什么,只是和朱鱼对视了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既然又遇到你们,你们也别闲着了,天天就知道睡,出去走走吧,有几件事情,要提前做了,不能等了,该拿回来的就拿回来。昊快要醒了,它们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他,我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抓紧回到比之前更好的状态。”

这时,梁宗丽在水潭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刚刚起念,想要说什么,两人两马就出现在洞里。本来加上他们十二个,就够拥挤的了。

“丘,让我们出去,带到那个山谷里。”金哥说道。

几方人马会和,嘘寒问暖暂且不表。

朱鱼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跟梁宗丽一众人说道:“你们十二个人,以后跟着我,不许反对,张嘴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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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林与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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