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算账

第25章 025 算账

谢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裴玄霜刚才说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和他们两个……一起?

谁们两个?他和秋月?他和蓝枫?秋月和蓝枫?

他顿了一顿,盯着裴玄霜的脸看了一会儿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要……”

他话没说完,裴玄霜便将脸转了回去,只留给他一道冷漠清丽的背影。

谢浔噎了噎,沉吟片刻后下令:“命人在此摆桌。”

“是。”秋月忙去传令,蓝枫见状拱手躬身,便是要退下。

“你站住。”裴玄霜冷冷地叫住蓝枫,“没让你走。”

蓝枫一愣,便去看谢浔,谢浔目光几沉,轻着嗓子道:“裴姨娘叫你留下,你便留下吧。”

蓝枫一脸狐疑地应下:“奴才遵命。”

谢浔面有疑云地在蓝枫面上扫了几眼,继而去看陷入沉默的裴玄霜,只见她懒洋洋地倚坐在一块卧石上,身子微微前倾,双臂枕于颌下,双眼定定,眸色清清,正是望着湖水里面的锦鲤发愣。

那些锦鲤是管家才放到湖里的,虽然活泼,但很认生,人一往旁边凑就吓跑了,沉入水底不出来。然而此时此刻,那群怕人的锦鲤竟聚集在一起,争相露出水面,既不四处躲闪,也不沉入水中,甚是反常。

谢浔拧了拧眉,缓步走到了裴玄霜身边,他一靠近,那些锦鲤立刻散开了。

然而没一会儿,那些散去的锦鲤又游了回来,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裴玄霜的一侧,不停地摇头弄尾。

裴玄霜静静地望着那群鱼,仿若觉察不到谢浔的存在。

谢浔却大惊失色。

他目光锋利地扫过那些五颜六色的锦鲤,忽地抬起头,去看空中飞过的喜鹊,栖在树梢上的麻雀,甚至连脚边爬过的蚂蚁都瞧了几眼。

裴玄霜的邪性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

她既指挥得了飞鸟,是否也能操纵鱼虫?

谢浔盯着裴玄霜那张冰冷疏离且难以捉摸的侧脸,心头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思忖间,下人已经架起了华盖,放好了桌椅,摆上了新鲜的瓜果点心与茶水。

谢浔面色幽沉地望住裴玄霜,柔声道:“玄霜,石头太凉,过来坐着说话吧。”

裴玄霜默了片刻,这才在秋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在了谢浔对面。

他二人一人白衣胜雪,粉黛不施清丽无双,一人玄袍华贵,不怒自威玉质金相,只是静静地端坐于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的两侧,便是仪态万千,风韵无限,衬得一园子姹紫嫣红的娇花都没了颜色。

裴玄霜虽叫住了谢浔和蓝枫,此刻却是一言不发,见秋月端上了一碟子栗子酥,下意识地拿起来了一颗,左右看了看后轻轻咬了一口。

是她熟悉的味道,可惜没有孙婉心亲手所做的栗子酥香。

每年秋天栗子成熟的时候,孙婉心都会做栗子酥,每次做好了栗子酥,都是送到她屋里,让她先吃的。

裴玄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兄弟姐妹,如果有,她与他们之间的感情,大抵就像她与孙婉心一般吧。

如此想着,裴玄霜便又拿起一颗栗子酥吃了。

她这厢怅然若失地吃着栗子酥回忆旧事,谢寻这边却在心里打起了鼓,默默猜测着裴玄霜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不仅主动出言留下了他,还当着他的面吃了他命下人端上来的点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浔若有所思地端起了茶盏,顿了片刻后将手中的茶盏递给裴玄霜,道:"栗子酥干噎,喝些茶顺顺吧。”

裴玄霜着也没看那茶盏,用帕子擦了擦手,目光朝前坐着。

谢浔吐了口浊气,自己儿把茶喝了。

裴玄霜熟视无睹,只面无表情地看着蓝枫道:“你佩着剑,是懂剑术的吧?”

蓝枫本就为裴玄霜莫名其妙留下自己而惴惴不安着,见她终于发难,双手一拱道:"是,奴才自幼习武,颇通剑术。”

裴玄霜点点头,便又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蓝枫便不敢轻举妄动,谢浔在一旁洞若观火,已然清出自己的贴身侍卫只怕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裴医女,有趣的是,她似乎深谙拿捏人心之术,明明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却又故弄玄虚语焉不详,叫人心中七上八下的好不消停。

谢浔暗自含笑,玄袖一挥命道:"裴姨娘对你的剑感兴趣,你便舞一套剑术来看看。"

裴玄霜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谢浔侧头瞧着裴玄霜,却瞧不出那双清澈的褐眸里藏着什么情绪。她似乎在看蓝枫舞剑,又像是在看别处,若即若离,流云般飘忽难定。

他默默地盯着裴玄霜看了一会儿,转过脸来示意蓝枫停止舞剑。

蓝枫立刻收势,恭恭敬敬地朝着二人躬了躬身。

“不错。”谢浔赞道,“你的剑术越发精进了。”

夸完蓝枫,谢浔话音一转问裴玄霜:"你觉得如何?"

裴玄霜便目光定定地盯着蓝枫的脸看。蓝枫样貌俊俏,又是谢寻的贴身侍卫,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一向是被人看惯了的,毫不畏惧他人的目光,然而眼下他却被裴玄霜那双清冷冷的眼睛盯得掌心出汗,心口发慌,尤其她的身边还坐着他的主子,谢浔。

“给我看看你的剑。”少倾,裴玄霜淡淡地道。

蓝枫皱了皱眉,又去看谢浔,谢浔挥了下手:"把剑拿给她看。"

无奈,蓝枫只得将佩剑交给了裴玄霜。

裴玄霜“噌”地抽出剑,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她看剑,谢浔看她。

剑身锋利银光流转,却不敌她眼中的三千寒星璀璨夺目。

谢浔盯着那双眸子正在出神,裴玄霜猝然之间伸出手,用剑刺伤了蓝枫的手臂。

蓝枫反应纵快,却不得不顾及裴玄霜的身份,犹疑之际先机已失,被裴玄霜狠狠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那伤口又深又长,好似一条染着血的鞭痕。

蓝枫按住伤口,惊异不定地后退三步,半跪在地。

谢浔长眸一觑,猛地转头瞪住了裴玄霜。

“你干什么?”他沉声道,“好端端的,你刺伤蓝枫做什么?”

裴玄霜扫了满脸忿色却不得不半跪在地向自己问罪的蓝枫,没事人似的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试试,这把剑好不好用。”

说完,她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剑身朝内剑柄朝外递给蓝枫道:“剑还你。”

蓝枫面上乍青乍白,抬头看了看不声不响的谢浔,不敢起身。

谢浔直勾勾地看着手握长剑,面若寒冰的裴玄霜,只觉得心头瘙痒的很,又憋闷的很,一时间当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将她此刻的神貌印入脑中。

从前只当她是个清冷善良的医女,没想到她也有这般辣手无情的时候。

“蓝枫,你起身吧。”如此心猿意马地盯着裴玄霜看了许久后,谢浔道。

蓝枫这才站了起来,不声不响地立在了谢浔的身后。

蓝枫起身后,裴玄霜立刻带着秋月离开了,从始至终连个眼角余光都没落在谢浔身上。

谢浔盯着那抹比寒冰还冷的背影皮笑肉不笑地抿了口茶,对蓝枫道:“你怎么惹到她了?”

蓝枫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平日里从不与裴姨娘来往,更没有得罪过她。"

谢浔闻言一哼,回过头来扫了蓝枫的手臂一眼道:“没得罪她刺你一剑做什么?”

蓝枫窒了一室,停顿片刻后讪地道:“许是、许是奴婢打伤了孙婉心的缘故。”

“孙婉心?”谢浔惑道。

“是。”蓝枫点了下头,“凌烟湖赏花当日,奴才教训过那个孙婉心……”

“凌烟湖……”谢寻眼底忽地闪过一丝寒意,“你不是还在凌烟湖边打断了薄文兴的腿吗?如此说来,她也有可能是为了薄文兴找你出气。”

说罢此话,谢浔的心情忽然十分烦躁起来。

“奴才也不敢断定裴医女是在为谁出头……”蓝枫目光闪了闪,“不过,孙婉心的伤,也在右手臂上,与裴姨娘刺伤奴才的位置分毫不差……”

“是么?”谢寻笑笑,脸色瞬间又好了许多。他站起来,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好了,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去找府医给你包扎包扎。另外告诉管家,把园子里的鱼鸟仙鹤什么的都弄走,除了厨房,督府内不准许出现任何活物,尤其是裴玄霜所居住的琅月轩,叫人一定给本侯看住了。

蓝枫一拱手:“是。”

谢浔屏左右,一个人踏进了琅月轩。

琅月轩中静悄悄的,除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什么都听不到。谢浔信步走进卧房,一入门,便看到了珠帘身后那道婀娜的身影。

她盖着薄被侧躺在榻上,不知睡没睡着。

谢寻盯着那道倩影心头发涩,即便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睡着,依旧压低了声音问:"裴姨娘近日饮食如何,睡眠怎样?”

正在插花的秋月忙福了福身道:“回侯爷的话,主子先前总是睡不好,一晚上至多睡两个时辰,醒后就坐在床头看月亮,这两日睡得安稳了些,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文德于艺术品“无睡一个人儿了

“坐在床头看月亮?”谢浔冷道,“她不好好睡觉,看月亮干什么?”

“奴、奴婢也不知道……”秋月嗫喏地道,“大概,大概是侯爷不在的缘故吧……”

谢浔心头一动,冷硬的眼神便又缓和下了几分。

他朝裴玄霜望了望,再问:“她胃口可好?”

秋月揣度着谢浔的心思,谨慎地说:"主子一向吃的少,受伤之后又在忌口,吃的就更少了……"

一听裴玄霜不怎么吃东西,谢浔的脸又耷拉了下来:“便是忌口,也该为了身子多吃一些,补养补养,万鹤楼日日送来的雍州菜不合她口味吧?”

秋月面露苦色,磕磕巴巴地道:"回、回侯爷的话,主子似乎不大喜欢吃雍州的菜肴,倒是胡饼啊,炙羊肉啊,鹿筋啊,吃的香一些。"

谢浔闻言一愣:“她爱吃这些东西?”

“奴婢瞧着……是这样的。”秋月小声地道。

谢浔沉吟片刻,挥挥手命秋月退下了。

他微敛神色,走向床榻。

榻上的裴玄霜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雪白的玉雕,谢寻掀起衣摆坐在她身侧,嗓音低哑地道:“睡着了吗?”

便见那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好似被雀儿啄过的柳叶一样。

谢寻一哂,浅笑着盯着裴玄霜冷漠而迷人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忽而伸出手,抓住了裴玄霜搭在腰上的胳膊。

那节莲藕似的胳膊一僵,紧接着长睫掀开,装睡的人儿醒了过来。

“就知道你在装睡。”谢浔手掌下移,顺着光滑细腻的玉臂滑了下去,自然而然地与裴玄霜十指相握,“既然还醒着,为什么不理我?”

裴玄霜垂着眼眸顿了片刻,猛地将眼闭上。

谢浔轻嗤一声,拧住裴玄霜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裴玄霜吃痛,转过身来瞪着谢浔:“你又想干什么?”

“终于肯说话了?”他逼近裴玄霜,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双幽冷的双眸,狞笑,“你划伤了我的的贴身侍卫,就这么一句话都不交代的睡觉去了?”

“你想怎样?”裴玄霜冷着脸,“那一剑,我本应刺向你。”

谢浔粲然一笑,不羁道:“剌向我?我若死了,临死前,定会下令让你给我陪葬。”

说着,谢浔猛然间将手伸到了被子里去。

裴玄霜扭着身子躲闪起来,边躲边骂:“谢浔!你无耻!”

谢寻占了些便宜便将手拿了出来,依旧攥着裴玄霜的手腕道:“说,你是为了孙婉心,还是为了薄文兴?想好了再回答!”

裴玄霜面染绯色,轻喘吁吁:“什么为了谁?谢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谢寻惩罚似地捏紧了裴玄霜的手腕,在那段雪白上留下数道青红的印子,“说,到底是为了谁?”

裴玄霜愣了愣,蘧然之间反应过来了谢浔的意思。

她有些气愤,有些羞恼,瞪了谢寻好一会儿后才一脸隶色地道:"卑鄙小人……我谁都不为,我只为我自己。”

谢浔长眸微眯,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你最好没骗我。”

裴玄霜剜了他一眼。

谢寻在裴玄霜怒气横生的目光中饶有兴致地把玩起她的手,凉笑:"原来这双手不仅可以为人施针治病,还可以拿剑,更可以伤人。我的好霜儿,你还有多少好本事是本侯不知道的……"

裴玄霜秀眉紧蹙,用力挣开了谢浔的手。

见其反抗,谢寻也不气恼,他捻了捻手指嗅过指尖萦绕着的清香,凑到裴玄霜近前问:“你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裴玄霜别着脸,根本不想理谢浔。

“你不说话,本侯便揭开你额上的纱布,亲自去看了。”

说罢,谢浔当真抬起了手,作势要去揭裴玄霜额上的纱布。

裴玄霜哪肯让谢浔碰自己,见他抬手的一瞬间便直起了身,避开对方怒斥:“谢浔,你有完没完?”

谢寻笑笑,伸向她额头的手旋即换了方向,一把拥住她的腰将她带至身前,低头吻了上去。

裴玄霜鸣咽不止,奋力挣扎,死命在那薄而微凉的唇上一咬后推开了对方,扬手甩了个巴掌上去。

随着“啪”地一声脆响,衣衫不整的二人齐齐愣在了榻上。

裴玄霜双臂撑在榻上微颤,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谢寻不可置信地盯着裴玄霜,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缓缓垂下乌眸,冷笑着用舌尖顶了顶裴玄霜狠狠扇过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拽松了衣襟。

“力气不小,看来你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带着一身煞气逼近裴玄霜,“既然好了,咱们便来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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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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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 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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