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听着宴示秋的嘀咕,越浮郁欲言又止,然后还是又一次“抗争”道:“老师,我不是小孩了,我十四了……”
宴示秋闻言弯了下唇,问他:“那作为大孩子,见昭以后还敢学骑马吗?”
宴示秋笑吟吟的,越浮郁只好不再“反抗”,心想孩子就孩子吧,老师高兴就好……要是不把他当孩子看了,说不准也就不会哄他了。
“我敢。”越浮郁又坚定点头,“不光要学骑马,我还想学凫水……以前我总是什么都不想做,但刚刚在水里快要淹死的时候,我当真觉得很亏。”
宴示秋就抬起手,落到越浮郁的脑袋上揉了揉:“好,咱学。”
他们俩在湖边坐了许久,突然隐隐约约的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太子殿下”和“宴太傅”。
宴示秋和越浮郁不约而同往远处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对视了下,宴示秋莞尔:“要不要装个晕,殿下?”
越浮郁说:“见昭。”
宴示秋便笑着点头:“好,见昭,以后在人后老师不会忘了。”
越浮郁就不好意思的露出一个笑,然后眼睛一闭、直接倒到了宴示秋身上。
宴示秋接住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和初见那日、越浮郁在马车上晕倒的画面有点像……他不确定的掐了下越浮郁有些冰凉的脸颊:“……见昭?”
别是真晕了吧?
越浮郁应了一声。
宴示秋才松了口气,随即不禁失笑:“你还真是晕过回数太多,经验丰富了,差点吓着我。”
越浮郁闭着眼,头靠在宴示秋怀里:“……那我下次注意,不吓着老师。”
“可别说什么下次了。”宴示秋无奈,随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到了越浮郁的身上。
越浮郁正想说话,宴示秋已经按住他的胳膊道:“反正也就这一会儿了,别再推来让去的。再且说了,待会儿有人过来,见我自己把披风披着却没给你这位太子殿下,事情虽不大,但也不好说。”
越浮郁这才老实了,继续安安静静装晕。
原先若隐若现的呼喊声渐近,宴示秋也扬扬回了一句:“我们在这里!”
稍许之后,马蹄声靠近,宴示秋看过去,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他眯了下眼辨认了下,意外发现来人正好是荣遂言。
所以说人家升官快呢,能抓住机会,也有这个机会。现在在围场中寻人的必然不少,不过这找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傅的首功,会是荣遂言这位大理寺左丞大人的了。
“宴太傅!”荣遂言策马过来,见一身湿漉的宴示秋坐在湖边的岸上,同时正抱着似是晕厥了的太子越浮郁,登时加快了速度靠近。
宴示秋适时露出安心放松的表情:“荣大人!可算有人来了,不然我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子殿下先前被马摔到了湖中,好不容易救回岸上却晕了过去……”
荣遂言就道:“现下围场中都在寻太子殿下和宴太傅你们二位,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求到了皇上面前……不多说废话了,还请宴太傅和太子殿下在这里再等等,我只骑了马过来,这便折回去请其他人一同来帮忙,这附近同样在寻你们的人并不少,我很快回来!”
宴示秋颔首,看了越浮郁一眼,然后做忧心忡忡状,对荣遂言说:“还请荣大人尽快。”
荣遂言又策马离开了,越浮郁闭着眼悄悄勾了下宴示秋的手指,闷声说:“老师,我讨厌这个荣大人。”
宴示秋失笑:“应该不只是因为他是荣家人?”
“荣家那么多人,我才恨不过来。”越浮郁说,“我就是觉得……他对老师你别有所图。”
宴示秋并不惊讶:“那不是很正常吗,就算不是图当下的利,也是想多结份善缘以后万一能多条路呢,并不奇怪,不然先前他也不会两次主动与我搭话。左右现在我也吃不着亏,既然人家愿意示好,那我客套着就是,也没必要特意交恶。”
越浮郁就抿了抿唇,他想说他不是这方面的意思,但又不知道怎么跟宴示秋解释,只能闷闷的哦了声。
见状,宴示秋摸了摸他的头,又笑道:“不过,既然见昭讨厌他,那老师必然是和你站一边的。本就不热络,以后若是再遇着,我就简单寒暄应付了事,这位荣大人也是个聪明人,想必很快就会领略我的意思,往后不会再主动与我交好了。”
越浮郁闻言忍不住睁开了眼,看着宴示秋的目光亮晶晶的:“真的?”
宴示秋失笑,点头:“真的。”
越浮郁就带着窃喜又乖乖闭上了眼,然后一副“我很懂事”的调子说:“其实也不用,如果老师觉得他能派上用场的话,那继续这样客套着也无所谓……不过老师你自己说的,会和我站在一边,我讨厌的人你也不要喜欢,老师以后可不能反悔……”
“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宴示秋屈起手指往越浮郁额头上敲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好,不反悔。”
越浮郁很是高兴。
……
荣遂言叫来了其他人帮忙,把“晕倒”的太子殿下和这会儿看上去也有些苍白文弱的太子太傅送回了营帐这边。
行至半路,姚喜和砚墨也闻讯赶了过来,见着颇有些狼狈的两人,姚喜唉哟一声,砚墨赶紧来到了宴示秋身边,苦着脸:“公子,我听到别人说您和太子殿下已经找到了,还落了水,差点就给吓死了,您现在感觉如何?这可怎么得了哦,您也不会水,肯定是九死一生……”
听到砚墨的话,护在宴示秋身边的荣遂言又看了他一眼。
“好了,我没事,倒是太子殿下溺水受惊又受了冻,这会儿晕过去了。砚墨,你和姚喜公公快一步回营帐,让人多烧些热水,备好姜汤,待会儿我和太子殿下都需要驱驱寒。”宴示秋道。
砚墨抹了下泪:“公子别操心这些了,您冻得脸上都没个血色……我们刚才过来时,姚公公已经差其他人兵分两路,回营帐去备热水姜汤了,还有秦太医这会儿应该也候在那边了。”
宴示秋便点了点头,安静的靠在了步辇上。
直至回到营帐附近,越浮郁才缓缓“醒”了过来。见他醒了,姚喜大喜过望:“殿下!”
越浮郁看向宴示秋:“老师……”
宴示秋安抚道:“先洗个热水澡,换下身上的湿衣裳,待会儿我到殿下帐中看你。”
越浮郁点了点头。
不过,待宴示秋这边沐浴好、换了身干净暖和的衣服,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见同样也沐浴更衣好了的越浮郁匆匆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看到宴示秋,越浮郁双眼一亮:“老师!”
砚墨紧跟其后,对宴示秋道:“公子,太子殿下他非要进来,我也没拦得住……”
姚喜也匆匆忙忙跟着:“殿下,您的头发都还是湿的啊……”
宴示秋无奈,朝越浮郁走近:“这么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过去看你吗,湿着头发就出来,又吹了风怎么办?还有,我刚刚在沐浴呢,你就这样冒冒失失一声不吭的闯进来……”
越浮郁稍微冷静了点,也反应过来自己擅闯进帐的不妥,他支吾一声:“我就是着急见老师……”
宴示秋伸手将姚喜拿着的干燥布巾接了过来,然后对砚墨道:“叫人来把水抬出去。”
又对姚喜说:“把姜汤端过来,还有秦太医也叫过来吧。”
反正越浮郁已经过来了,那就先在这边待着吧。吩咐完这些,宴示秋才又对越浮郁无奈道:“到榻上坐下,擦擦头发。”
见宴示秋没有真的生他的气,越浮郁心里开心,老老实实坐到榻边,等到宴示秋又动作轻柔的给他擦头发,越浮郁就更开心了,问宴示秋:“老师以前给别人这样擦过头发吗?”
宴示秋算是发现了,这小屁孩很喜欢问他这样的问题,大概是喜欢被偏爱的感觉吧……养个小孩还真不容易,宴示秋轻叹:“没有,只给见昭擦过头发,高兴吗?”
越浮郁毫不犹豫,坦诚的“嗯”了一声,然后伸手自己拿了布巾:“我自己来吧,老师你也擦擦头发。”
待越浮郁和宴示秋都将头发擦了半干,喝下了姚喜端过来的姜汤后,便让已经候在帐外的秦太医进来了。
“先给老师看看。”越浮郁道。
秦太医略作迟疑,见越浮郁坚持,便听从安排,先给宴示秋探了探脉。
“宴太傅受了点寒,好在本身身子骨好,并不严重,为着安心,稍后下官着人给您熬几帖祛寒保养的药罢。”
宴示秋收回了手,点点头,又看着秦太医去给越浮郁探脉。
稍许之后,秦太医微微皱起眉头,他看了看越浮郁的脸,又略作犹豫,最后还是收了手、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俯首作揖:“臣敢问殿下,上回旧疾发作晕厥过后,臣为您煎熬的药……您可是并未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