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啼血

杜鹃啼血

(本作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甚是巧合)

布谷最初是没有名字的,正如最初这世上也没有叫做“布谷”的人一样。

布谷是一只妖怪,一只胆小的刚化作人形不久的妖怪。不过不像一些故事里那样,布谷他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妖怪,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化形的。事情仿佛就是如此自然又令人不知所以然地发生了,在某天某个时刻过后,他便拥有了现在的躯体。

一开始的惊奇过后,布谷很快就陷入了困境之中,也正是因此布谷才不得不尝试着去接触人类……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是布谷化形后的第六个年头。不同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现在布谷不但有着自己的名字,还拥有了自己简陋却实在的一间茅草屋。

刚化形时赤身裸体地在林中觅食,半天后一无所获时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当然了,在人类中的生活也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仿佛初生儿的布谷却有着成年的体魄。他想起当年在隔壁王婆婆家的地里捡谷粒与草籽填饱肚子被发现时的情形仍觉得窘迫不堪——懵懂的只会嘶哑地喊出“布谷”叫声的小妖在那时满心地惶恐,而现在想起时更多的却是人性化了的羞窘。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布谷迎着晨曦的微光在院子里伸展身体,春末之际早晨的湿润空气带着泥土微腥的清新味道。今早天色蒙蒙发亮时,隔壁的王爷爷便隔着院门喊布谷起身:“布谷,布谷,起来了。早点去送柴火了。”

“好。”布谷一边这样大声地应着,一边揉着眼睛从木板床上爬起来。昨夜倒腾不休地想要嘶吼喊叫一番的身体睡下后却恢复得很好,布谷很快就洗漱好,伸展了下后担起码在院子一角的柴火,穿过院门跟在王爷爷的后面,沿着村道往镇子里走去。

郡安镇是繁华的,多过村落十倍的人口聚居于此,木楼石院林立,其间富贵人家也不在少数。布谷穿着粗制的打着补丁的短衫,担着两石柴火跟在王爷爷的身后。他脸上挂着笑,穿行在汇集起来入镇的农工人群中,除了样貌外就毫不起眼了。布谷与王爷爷慢慢地从人流中脱离出来,由市集拐入小巷,很快就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处。

王爷爷喘着气,慢腾腾地敲开了这后院的小门,在家丁打扮的一个男子的指引下进了门,布谷紧随其后地也踏了进去。

穿过院门,布谷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了伙房,他利落地抢先将柴禾卸在柴房的角落,随后忙不迭地接过王爷爷肩头的柴禾,一同放下堆在一起。见柴禾放好之后,家丁叫了王爷爷随他去见管家领银钱,布谷则被推说着赶去后门处呆着。对这些富贵人家而言,布谷这样的贫民甚至连家奴都不如。

布谷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半弯着腰扶着王爷爷走出柴房,跟着走了几步路后慢腾腾地拎着两根担棍,吹着晨间的清风走向来时的路。

只是一不留神之下,布谷在几个拐弯后却是进了另一个院子里。

后院伙房这片连着的,正是这户人家的西厢房,是颇有声名的张家小姐的住处。布谷收敛了脸上的笑,瞧见前面花丛边的一道女孩子的纤细身影,驻足不再前行。他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但看着前面沉静又曼妙的女子身影,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转头退去。

说起来,这户人家家主姓张,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闲赋秀才,在小镇里开了间私塾,倒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着他祖上是在京城做过大官的,

也因着他头上的秀才之称、授业恩师之名。而坊间更是传着一个说法,说这张秀才家的姑娘貌若天仙,养在深闺中更是知书达理,女工也是一顶一地厉害。这说法也不知是由何人提起,又是谁去传开的,但因着女子几乎从未在大众面前露过面,反倒奇怪地助长了这种说法。

眼看着张家的女子年岁渐长,也是快到了婚嫁的年龄,张家家主也开始上心了起来。一方面更加护紧了自家豆蔻年华的女儿,一方面也开始细思挑拣镇里排得上号的公子们。

布谷是知道这镇上的传言的,也正是因为传言才对前头的女子起了好奇心。“张小姐该是个很美的女子吧!”布谷心里这般想着,脚步越发踌躇不前。光是一个背影便迷人耀眼的张小姐,让布谷的心脏跳动得飞快,是激动又是难言的心悸。

粉色衣裳的姑娘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眼底的画,她默默地站在桃树与花丛前,细细地嗅着花香,微凉的晨风吹拂在她的身上,渐渐升起的红日在她的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发丝浮动,转首顾盼生姿,美人如画,美人似仙。也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不远处站立着的保持着灿烂微笑的少年。

布谷在她回首的一瞬间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曦光下的画面是如此的美好,布谷在这一刻死死地屏住了呼吸,像抓住这一刻的时间般不敢动弹,小心翼翼的神色又掩盖不住眼中的惊艳与渴望。

小姐看清了男子直白的目光时,双颊飞快地染上了粉色,她侧了脸,抬起手半掩住脸颊,水润的黑眼睛不敢直视布谷的眼睛。布谷瞧着张小姐的举动,觉得仿佛看见了山上灵动又雪白的兔子,懵懂的模样干净又可爱。

然而布谷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不该这样直直地盯着一个姑娘家。他想,“我应该送她点什么东西……”布谷的心思很单纯,就如同他的眼睛以及笑容一样,干净剔透。

“你,”姑娘掩在在袖子后的嘴唇轻轻咬了咬,忍住羞意先开了口,“你是谁?怎么……怎么到这来的?”布谷觉得这真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了,清脆中带着轻轻的娇嗔的语气。布谷呆愣愣地加大了笑容,心底凭空生出了些紧张的情绪,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又越发紧张,脑门发热,清俊的脸上也显出窘迫的神色来。

姑娘瞧得他脸上神色变幻,身上一幅虽破却干净简单的打扮,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见着布谷呆呆愣愣的模样,觉得莫名好玩了一些。她从小便没怎么见过同龄的男子,心底总归是好奇的;而眼前的布谷呆憨又清秀的模样也很是能博得女子的好感。

“我……”布谷支吾了几声,张口又闭上,双手提着担棍紧张地背到身后去,他垂头想了想,又欢喜地抬起头来。张小姐看着他的举动,木愣愣地又欢喜地对着自己笑,心脏欢快地跳动起来,她听见自己轻快的声音:“你,你笑什么?”

布谷也就在这时迈步走近来,他背在身后的手中不知怎么地多出来两束长长的翎羽,翎羽是藏青色间夹着深蓝的色泽,好看得很。张小姐提起来的心又欢乐地开始跳动起来,她睁着黑眼睛,盯着迎着阳光走近的男子,他手中的翎羽漂亮得夺住了她的目光。

“送给你。你,你很漂亮。”布谷说这话时听着自己的声音感觉有些飘扬,找不到平日里的自己的声音——他想,“他的心脏跳动得太快了,仿佛升到了嗓子口,都快要跳出来了。”

而后面是怎样的呢?

布谷只记得姑娘接过他手中的尾羽,低垂下头露出粉色细腻的脖子。他脑袋里像是炸开的烟火,轰鸣热烈,带着过节般喜悦的气氛。

布谷随后是飘飘然地走出了院子,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就呆呆地迈着别扭的步伐走了出去。张小姐站在原地,心脏跳动得热烈,魔怔地抬头看一眼,笑一声,又低下头把玩着好看的翎羽……

一见误终生。

年少的小妖怪自那日回家后,便时不时地想起那道花丛边的身影。布谷当天晚上趴在木床上,他比划着手指,数着下次再去送柴禾的日子,半月之数,还要很久很久……布谷趴睡着,妖生第一次为了女子思索难眠。

隔天布谷就振作了起来,他想,半月的时间这么长,却恰好能让他去准备再次见面时送的礼物,他便又忙碌了起来……

第一天布谷早早地上山去砍好柴禾,带回家后整齐地堆叠起来,他砍了很多很多,想着也许砍得多了,说不定能尽早送去;第二天布谷又跑去抓了小半窝雪白的兔子,砌起兔窝养了起来,他想张小姐看起来就很像这样可爱的小动物,她应该也会喜欢兔子吧;第三天布谷决定修葺他的屋子,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要把自己的家弄好看起来,万一张小姐能住进来呢;第四天布谷砌了墙,又把屋顶的茅草重新换了一拨;第五天布谷想起了张小姐赏花的样子,决定在院子的一侧栽上好看的花朵,他仔细地挑了杜鹃花种下;第六天……直到第十四天,布谷都在记着张小姐留给他的数分钟内的印象,他发了疯般地在自己的生活中计划着张小姐的存在。

时间悄然地流淌到了再次送柴的第十五天,布谷在第十三天的晚上便兴奋得整夜睡不下,临到该出发的前一天反而沉静了下来,他藏了一束开得正艳的火红的杜鹃花,决定就送给张小姐这束花了。

……

再次见面时还是在原先的地方。张小姐静静地站在树下嗅着花丛的香味,又仿佛是特地停在这里等着人;布谷踏步的声音先是急促又悄然地安静下来,张小姐便知道他来了。

第二次见面时布谷仍然是一幅笨拙的模样,张小姐也羞答答地站在原地,布谷的傻笑一直就没停过,他说带了礼物送她。张小姐接过花,羞涩地道谢,然后也安静下来。她垂着头看花、看鞋子、看石板,而布谷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痴痴地笑着。

布谷觉得这样看着张小姐他就很满足了……

“你叫什么?”她轻声问。

“布,布谷!”他低声答。

也没有再多的言语,布谷很快就又匆匆地走了,他耳尖地听见王爷爷喊叫他名字的声音。来去匆匆的布谷很是遗憾,这次见张小姐也没多久呢。

“呆子!”张小姐抚着杜鹃花,端庄地站着看着布谷跑远的身影,轻轻地笑。

欲望的膨胀从来都不是缓步起来的,布谷这次返回的路上、或者说是从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就开始后悔了。他想,张小姐收下了他的尾羽,收下了他的花,大抵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他的吧?布谷想起张小姐羞涩的笑颜,他脑海里翻腾起疯狂又让人激动的念头:他要趁着夜色翻进去跟张小姐见面!

“谁也阻挡不了我的。”布谷想。

……

当晚,布谷匆匆忙忙地在家里吃过了饭,摘下另一束盛开的杜鹃花,他便再次踏上了去见张小姐的路上。晚间进入小镇时还被卫兵盘问了一番,布谷低声下气地又补上了一枚铜币才进的镇子。当然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他去见张小姐的决心,他熟练地沿着小镇的路借着月色与夜集的灯火一路小跑到了张家的后门处。刚入夜不久的张府还稍有人气,后院寥寥的灯火亮着,布谷辨别出了张小姐的屋里亮着灯,但是伙房里同样也是亮着灯。

张府是在渐渐地没落下来的。张家主只是挂着秀才的名声,并没有真正地当上个一官半职;而年轻的一辈却只有独生女,既不能参与科举又无法续上家族香火。这也一直都是张家主的心病。

布谷在后门不远处蹲了下来,难挨地等上半个时辰后终于等到了伙房熄了灯。他小心又急迫地翻过了墙,后背朝下地摔在了张府的泥地上,不过好歹并没让人发现,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地护住了怀里的杜鹃花。

“张小姐,我来见你了。”布谷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借着月色伏低了身体摸向张小姐的院子去。他顺着有限的记忆找到了白天会面的地方,四下一打量,顺着亮光就看见了侧对着窗坐在桌边静静地刺绣的张小姐。灯火红漫,亮光里张小姐专注的神情令他痴迷,布谷站在屋外,沉浸在看见心上人的喜悦与宁静中。

屋里的张小姐正在绣着她火红的嫁衣,嫁衣是她过世的母亲留下的,张小姐只是在上面再添些纹饰而已;不过,她手边的头帕倒是全都要由自己绣的,她已经想好了要在上面绣上什么花了。

布谷在屋外静静地看了会张小姐的侧脸,他捧起手中的杜鹃花,走近了屋子,他想,他仍然只要在窗外静静地看张小姐就够了。不需要张小姐怎样去回应他,布谷悄悄地走到木屋的窗前,看着张小姐在里屋、只露出一个侧脸,专注地绣着头帕,他将杜鹃花放在了窗台上,也没有惊动屋里的姑娘。

夜色静谧而温柔。

张小姐不知道布谷这个呆子正探着头看她,她对着桌边插在青瓷瓶中的杜鹃花认真地将它绣在自己的头帕上,一针一线,一心一意地绣着。她想起父亲在给她插杜鹃花时有意无意地调笑她的样子,既是羞窘又甜蜜。“呆子。”张小姐轻轻地呢喃,扎下下一针时整个身子抖了一抖,血珠在她的指尖冒出。

她心头一颤,惊觉一般地抬头看向四周,外屋的窗户开着,窗台空旷透出外边院子的一角。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响动或者别的,然而张小姐心头还是慌乱地跳动着,她咬唇暗自镇定下来,忍着心颤的感觉继续绣着她出嫁的头帕。

夜色渐深,张小姐打了个呵欠,将针线和嫁衣裹起,她挺直了腰背,又稍稍放松了下来;她起身来到外屋窗户前,透过窗户看了下白天清晨布谷来时的小道,随后叹了口气,将窗户跟门关上锁好,回到里屋便躺下歇息了。张小姐睡下之前还在想,“又要半月之后才能再见了,”她心底悄悄地期待着布谷下次带来的礼物。

……

张小姐当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她心底有着一种诡异的不安感让她睡得头脑昏沉不堪,而往日安静的镇子里却响了大半夜的杜鹃鸟的凄厉啼声,“布谷布谷”的喊叫声让张小姐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

隔天一早,仿佛印证着她的不安预感一般地,张小姐最先等到的是来自父亲的一顿训诫以及一纸婚约,同时,她也被父亲正式禁了足。

十日为期,明媒正娶。

张家小姐就要嫁给同镇的富商子弟的消息很快就流传了开来,商家子弟大肆地采办彩礼,哄闹着颇有全镇同庆的气势。

张小姐开始锁在房间里,张府挂上的喜庆的彩带、红灯笼等等仿佛都与她无关,她沉默地消沉地准备着独属于她的那份嫁衣,执着地仍想绣好那朵杜鹃花。

第一日她沉默地在火红的嫁衣上绣上了数朵杜鹃花,吐蕊的、半开的、枯黄的杜鹃花,她对着桌上养着的花静静地发着呆,直至深夜,陪伴她的仍然是昨晚响至半夜的“布谷”声,但奇异地是张小姐却在这声音中找到了一丝的安慰,她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她在绣头帕,花纹仍然执着地挑选了盛开的杜鹃花,这日她心神不宁地,频频地扎到手指,张小姐抿着唇,将伤口的血迹涂抹在了丝线上,杜鹃花红得妖艳。这一天半夜却没了布谷鸟的嘶喊声,张小姐半夜时起身对着窗户沉沉地发呆,神色平静又无神。

第三日张小姐把嫁衣塞进了箱底,她坐在桌边对着杜鹃花发起了呆,一晃便是天黑。这一日布谷鸟的啼声仍然未曾响起。张小姐怅然若失了半宿,还是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四日到第七日,父亲请的喜婆开始在房间内装扮起来,又将张小姐摆布着换上了嫁衣,妆红如火;同样地张小姐被逼着开始学习女训、相夫教子之道。她白日里麻木地听着,乖巧地挺直腰背将一切都记得很好,喜婆对此很是满意;而到了夜间,她所等待地啼叫声却一直都未响起。

第八日,张小姐开始准备出嫁。她穿上了火红的嫁衣,将漂亮的翎羽横插在盘起地青丝上,从模糊地铜镜里也能窥出她地绝色容颜。她踏出了数日未出的房门,在常驻足地那棵树下停下,张小姐记起与布谷第一次见面地情形。她抚着脑后别着地翎羽,转头露出倾城的笑颜。也就是这时,飞得忽高忽低的一只杜鹃鸟带着满身地伤痕撞进了她的怀抱。张小姐捧住这只布谷鸟,怔怔地落着泪,“布谷布谷,你可知我心悦你。”她决定要养这只布谷鸟了。

第九日,张小姐将桌上彻底枯萎了地杜鹃花洒在花丛之中;她小心地包扎好了鸟儿的两只断腿,将米粥碾碎了喂给失去了舌头的布谷鸟。布谷鸟就睁着黑亮地眼睛盯着张小姐,嘴角的红色艳丽无比。

第十日,张小姐出嫁了。布谷鸟趴在桌子上看着她被喜婆摆布着穿上繁复的嫁衣与礼服,看着张小姐执拗地在金饰上再别上翎羽,他张大了嘴无声地嘶吼,然后颓然地趴下。无力感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心底的痛觉仿佛像是那日在柴房时被生生打断的腿,像是在失去了人形后嘶哑地凄厉啼叫又被人拔掉的舌头,像是多日未食后拼命地扑腾才飞起地身躯。

“布谷布谷……”布谷鸟在心底哀鸣,没人知道它曾是人,也没人知道布谷还在她身边;可是,又不如不在。

一见误终生,再见却别离。

……

张小姐出嫁的那日,红妆霓裳,妖艳地红色杜鹃花映得美人如画;小镇上的人热热闹闹地欢庆了三日。

陪着张小姐一起嫁过去的那只布谷鸟很快便死在了角落里,-死的时候它嘴里叼着张小姐出嫁时套着地头帕,布谷鸟嘴角的殷红蔓延了整个头帕上的杜鹃花。张小姐为它落泪了许久,但也很快就过去了。

她嫁了个很爱她的夫君,爱她倾世的容颜。

……

“后来呢后来呢?”木质的阁楼内,一个小女孩半跪着抱紧了成年男子的大腿,她手心里攥着漂亮的藏青色翎羽,嘴里催着要听故事的后续。

“后来?”男子抱起了腿边的小女孩,放在怀里抱住,接着说:“在出嫁后地第二个年头,张小姐生下了一个女孩子,取名谷雨,不过按着约定却随了张家的姓。”男子左手捧起那张头帕,轻声地讲着。“然而故事并没有就此美满起来,商家子弟在其后的第三个年头染病去世,死在了青楼里。张小姐开始守寡。而随着小谷雨的长大,张小姐将她送去了张府,随后在一个春日里病逝了。”

“哇啊!”小女孩听完半懂不懂地:“死了是什么?”她拧了眉,随后小手攥紧了翎羽提要求,“爹!我要这个漂漂的羽毛!”

“好。我的小公主要什么都可以。”

男子回忆起在那个春日里,张小姐平静地站在树下的身影,她头上的翎羽引起了男子的趣味。随后是很自然的公平地买卖,男子带走了她的翎羽和殷红的头帕,而张小姐则安宁地躺在了春末地泥土里,世上没有人会再想起张小姐与那只可怜的布谷鸟。

那染红地杜鹃花纹饰的头帕与翎羽也就此在铭阁里常驻下来,阁楼的主人会好好地替世人记下这段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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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阁:杂谈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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