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战?是降?是逃?
天葬岭,武阳村,武家祠堂。
戚老爷子一脸无奈的观望着簇拥在祠堂内的男女老少,轻轻的皱了皱眉,看着依然在相互撕扯吵闹众人,不由的怒火中烧,猛的站起身子,跺了跺手中有些沉闷的拐杖,厉声喝道:“都别吵了!”
“眼看就要封山了,村里囤积的口粮根本就不富裕,南岭的那帮兵匪,给我们的一个月期限眼看也要到了,别说养活他们,就是我们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问题,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窝里闹!吵能解决问题吗!等那帮兵匪来了,你们也去和他们吵?!”
原本如同市井般吵杂的武家祠堂,瞬间陷入了沉默,看着有些怒意的戚老爷子,大家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的惧意不言而喻。
对于村子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他们也是心知肚明,但同样的,他们也无能为力。毕竟,相比那些孔武有力、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军人,他们实在太弱了!
虽说村子里也有个把好手,能和那帮兵匪拼上一拼,但作为平民老百姓的他们,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上。
赢了还好,可万一输了呢?那些人死便死了,万一那帮兵匪再杀红了眼,连他们一锅端了,岂不得不偿失。毕竟,就目前而言,还真没到山穷水尽、鱼死网破的时候。
而且,那帮兵匪也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除了隔三差五得索要口粮,还真给他们留了余地,也给了他们留了商讨的时间。
是战,是降,是逃,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们已经争吵了无数次,但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毕竟,谁会心甘情愿的让出自己的那一份利益。
只要戚老爷子还没有决断,只要他还顾及自己的老脸,他们肯定要争上一争。真到了交粮交人的时候,也希望是别人顶在自己的前面。
战,如何战?
在那帮兵匪第一次袭村抢夺粮食和女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尝试过了。除了牺牲了十几条村民的性命,并没有改变什么。
甚至,那种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早就把大多数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村民吓的魂飞魄散,哪还有勇气去和人家斗?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那些之前死掉的村民的尸体还被吊在村口老树的枝干上,任由那些鸟兽叼食。
降,又该怎么降?
给那些人当牛做马,任他们要打要杀,再献上自己的妻女和属于自己的口粮,供他们吃喝玩乐?
这也许是最坏也是唯一的办法。但既然是降,肯定想的是活命,可问题是,粮食还真不够他们两波人过冬,要真降了,保不准谁会死谁能活?真到那个时候可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还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就算有人运气好,真的苟活了下来,可万一哪天朝廷派人清剿,再把他们也当成逃兵,不也是一死?
要知道,现如今的朝廷,对于逃兵,那绝对是深恶痛绝!逃兵,就是叛族!叛族,那可是株连之罪!
若说逃,能逃到哪里去?他们这深山老林的,若不是每年都有征兵通令和偶尔的客商途径村落,他们还真就与世隔绝了。
再说了,外面的世界,人族和妖族常年征战,其他种族也是大小摩擦不断,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去哪里?外面不见得比这里更安全。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也出不去呀!眼看就要封山了,雪难且先不说,
深山中的那些妖兽,在这个季节可是异常活跃,就连那些平日里作为口粮的山中野兽也会变的异常凶猛。别说是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就是那些强大的修士,碰上了也只会送命。
“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你们来说确实太过残忍,但不管怎样,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接受并且面对这个事实。”
戚老爷子缓慢的坐了回去,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也都坐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无谓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是战是逃只能二选其一,我们不能让那些还在村口看着我们的乡亲们心寒呀。”
“让他们心寒总比大家一起死的好。”
就在戚老爷子说完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在这针落可闻的当下,这句不满的抱怨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刚刚坐下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这句话还真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但却没有人敢去附和,戚老爷子日积月累的威严对于土生土长的武阳村村民还是具有很强威慑力。
戚老爷子也只是瞥了一眼那个人,没有说什么,之后,便见他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气定神闲的等待着大家的最终抉择。
“那,我们只能逃了?”
“逃?怎么逃?他们肯定派人暗中盯着我们!万一被发现了,肯定就是死,村口的那些尸体你们没看到吗?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妖魔呀!”
“是啊,是啊,我现在想起来都怕。老蓝可是当着我的面,被一刀子砍破肚皮,肠子都留了一地……”
“谁说不是呢,憨娃更可怜,还没成年呢,就被砍了脑袋。他们也真下得去手。”
“哎,别说了,我还被溅了一身血呢。”
“那你们说怎么办?打也打不过,逃也不能逃,给人当牛做马老爷子也不同意,那我们怎么办?等着被他们杀死?或者活活把自己饿死!我可还不想死啊!”
“谁想死?我也不想死。”
“要我说,咱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不如让村里的狩猎队继续去山里狩猎,给他们先凑点粮食,等剩下的咱再慢慢交付不就行了。”
“狩猎?能行吗?我可听说现在狩猎特别难,山里的东西可比平时厉害多了,而且,现在山里都有一些妖兽出没的痕迹了,二秃子不就牺牲了么?”
“是呀,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早回村休整了。”
“怎么不行!难道过个冬,他们就不干活了?咱大伙一年到头,忙里忙外的谁歇过?那些野兽能有多厉害?还妖兽呢?在座的诸位谁没吃过?厉害不厉害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我看呀,他们就是想偷懒,让我们伺候他们一个冬天。再说了,现在能和往年一样吗?非常时期,就得非常手段,就算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他们就不能为了大伙想想办法?为了大伙克服克服?二秃子牺牲了确实挺惋惜的,可不就牺牲了一个?为了大伙牺牲点算什么?我要有他们那身本身,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就是,他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冬天咋了,我们干活也没消停过呀,他们就想躺了?”
“是呀,往年我都无所谓,这不是特殊时期嘛。”
“谁说不是,都这节骨眼了,他们也该再出点力啊!”
“你们放屁!”
“温良你个狗东西,你再给老娘说句试试?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还有你们,说什么屁话呢!山里啥情况你们不知道?你们咋不去?”
“刘大娘,您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您心疼您儿子,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大伙都命悬一线了,他们不该出点力!一点牺牲就畏首畏尾,好吃好喝的供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不应该为了大伙努力努力!难道刘大娘就愿意看着大伙一起死?”
“你……你……你……你放屁!这村里村外那个不是他们用命守着的,没他们你们能在这里说这些屁话!”
“刘大娘,您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平时是平时,大伙也没说他们的不是,也没否定他们的贡献不是?只是这特殊时期,为了大伙,他们不应该再拼一拼?您不能为了您儿子让大伙跟着一起送命呀。再说了,平时村里村外我们也没少忙活呀,平时见到他们我们那个不是毕恭毕敬,把他们当爷一样伺候,现在大难当前,他们是不是得担点责任呀?”
“你……你……你……”
“哎……”
戚老爷子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轻轻的叹了口气,刚刚安静不久的武家祠堂,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的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