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换了一条项圈
杜修然避重就轻地绕开了话头,揉上奶猫的小脑袋,莞尔一笑:“走吧,成允该等急了。”
顾湛被这样极具欺骗性的笑容打乱了思绪,提及沈成允,旁事变得可有可无,她没再多问,与杜修然一同出银楼。
顾湛要回沈宅,没有与杜修然同车,车上仅有谢安青在。
谢安青双手搭在膝面上,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很是紧张。
杜修然只留个侧脸给她,却好看的要人命。
纤长的睫羽轻轻在颤,窗外是长街百年如一日的平淡景色,凭杜修然欣赏,便像是千古奇观。
谢安青痴痴望出了神,目光仿佛沾在杜修然的身上,黏连的几乎拉丝儿,直到杜修然回身,目光交织之间,她慌张无措地挪开了眼,低低在说:“嗯,那个……修然,我,我有礼物要给你。”
山茶花烫金漆面的礼盒典雅贵气,外包了一层细软的奶油色绒毛,连手提皆是软皮革,接缝是足金做下的纽扣,周围绕着一圈滚圆的珍珠。
杜修然的眉眼微微挑动。
他知道谢安青老家在京城,又在国外研读过医学,家境很是富裕,却远远没想过能阔气到这种地步。
即便是盛极一时的林家,恐怕在谢安青的眼里不过是个土财主一般的存在吧。
真是可惜。
这样有权势的人,偏偏内心柔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不肯做。
不然何至于他费事费力地报复,早早一句话便能毁去林秦两家的祖产。
盒中静静躺着一条通体醇黑的项圈。
谢安青紧张地搅起手指来。
项圈是谢安青亲自设计出来的,自然也要镂刻出她的名字。
男人的守宫砂在后颈处,最为私密,这条项圈的意义非比寻常,谢安青三个大字镂刻出来,贴上肌肤清晰可见,若被收下,与求婚别无二致。
这恐怕是谢安青做过最大胆的举动了。
她先前只是觉得杜修然脖颈上的那一条,款式老旧,又刻板,不衬他的气色,便亲手设计了一条出来,直到镂刻出名字,才后知后觉这件礼物的意义。
与谢安青极度紧张的状态截然不同,杜修然很是平静地捏起项圈欣赏。
细腻的皮革搓在指间,质感格外舒适,内衬柔软的磨毛,不会像林无送来的这一条,时日一长会磨红颈肉。
不得不说,谢安青很细心,很懂事,也很……无趣。
轿车避让行人,短暂的停滞下来。
密闭的空间将微妙的暧昧烘托到了极致。
杜修然轻轻抬眼,他靠近谢安青,将小脸高高扬起,裸出脖颈来,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震响在耳内。
他的掌心覆上谢安青的膝面,若有若无地蜷动指节,也会要谢安青从头到尾打个酥麻的颤出来。
熟红的耳艳的快滴血,谢安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却根本静不下心。
细软的小嗓子响在耳边:“姐姐不准备亲手替我换上礼物吗?”
谢安青像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上了发条,指节僵硬地蜷起,被汗水浸湿的掌心覆上杜修然的手,她压下干渴的嗓,沉沉道了一个“好”字。
杜修然温顺地伏下颈。
脖颈一轻,又重归沉重。
早在他被送外国外医治时,谢安青便见到了这处满月。
也从同行顾湛的口中得知当时的状况。
去逼迫一个还没有过危险期,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谈及林无的做法,谢安青除去愤怒,更多的则是心疼杜修然,全然没有因为这处满月而心生怨念过。
杜修然肯接受礼物,便是代表会接受她。
谢安青心里美滋滋地,都有些舍不得落上环扣,去遮掩即将属于她的月亮。
更换下来的项圈被杜修然捏在手里,又是低伏着颈,谢安青看不见他此刻的面色。
指腹是细细摩挲上皮革的,已经是早年前的款式,不再有当初釉亮的色泽,再过精美的纹路也磨成了一片,掩在环扣内的林字,却仍旧鲜明。
林无即便是送他项圈,也会将心意巧妙地掩盖起来。
不如谢安青坦诚,不如谢安青细心,更不如谢安青温顺。
却偏偏是这样一个什么都完蛋的人,占据了他全部的青春。
在谢安青看不到的方位,杜修然不着痕迹地将项圈揣进口袋里,再扬起小脸时,仍是乖巧的弯弯眉眼,浅浅梨涡。
戳中人心的一击,谢安青连孩子取什么名都想好了。
车子驶入杜家大宅,谢安青先一步下车,没要司机服侍,亲自替杜修然打开车门。
两人刚进正厅,杜文正在沙发上看报,余光从报纸边缘扫过去,一眼便见到儿子脖颈上镂刻名字的项圈。
她瞪圆了眼,手里的报纸紧紧捏出了皱。
这个谢安青,送这种东西给修然,问过她了吗?!
竟然给她来先斩后奏这一套!
杜文干咳了两声,放下报纸,还不等谢安青一句问候,便说道:“修然,你先回房,我有事和谢小姐谈。”
杜修然乖乖点头,上楼回房。
谢安青被叫去书房谈话,这一谈便谈到日落昏黄才被放出来,赶上晚餐的时间,自然被留下用餐。
杜修然的食指受过伤,假肢不够灵活,谢安青挑着些清淡的菜夹过去,在餐桌上与杜修然简单的互动,落进杜文的眼里,则叫一个眉来眼去。
杜文落了筷,请示性地与江书宜传递眼色,得到点首回应才清了清嗓在说:“修然呀,近年来生药的行市不错,谢小姐的母家在京城,那里生药稀缺,我与你父亲过几日会去京城看看,通条货路。”
杜文观摩着儿子的脸色,试探地继续说道:“你暂时不要与林秦两家斗的太凶,等我们回来,好不好呀?”
若真是通货路,谢安青一门心思栽在他的身上,杜文吩咐一声,什么货路谢安青办不到。
两人在书房谈了这样久,杜文该是动了心思。
大抵是想亲自去京城查探谢安青的背景,见她究竟有没有能要儿子托付终身的资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