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去亲手送秦堂上路
林无乖顺的反应落在杜修然眼中,别提多恶心。
他在林无走后,压着胃口坐到沙发上,额角爬满冷汗,一阵干呕过去,竟呛出了血水。
佣人见了一地腥红,急匆匆地扶住他,说道:“少爷,您怎么样,我这就去喊顾医生来!”
杜修然抓住佣人的手,微微阖眼道:“不许去。”
他缓了好一阵,才睁开眼。
“我没事了,吃坏东西而已,别紧张。”
话是这样轻描淡写,可他眼前一片茫然,手冷的发抖,翕张的唇都是不可自控地打着哆嗦。
病来如山倒,不见林无,还不会这样难过。
是胃病,还是心病,杜修然从不怀疑这个答案。
午后暖阳,和煦春风。
杜修然坐在院中凉亭,看着佣人和杜乐今养的那条大狗玩耍。
这条狗是杜文和江书宜用来思念杜乐今唯一的念想。
到底是养过的孩子,半点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杜修然没想过要父母难过。
本来,是没想过的。
那日林无登门,侍奉的佣人是一直照顾大狗的这一位,一人一狗玩的累了,杜修然才轻轻朝佣人招手。
佣人牵着大狗过来,喘着粗气在回:“少爷。”
杜修然摸出一条小黄鱼放在桌上。
在富户家做工打赏是常有的,却不见这样大的手笔,佣人不敢拿。
“少爷……这太多了。”
杜修然笑笑,他对上佣人的眼,说道:“前几日林家主登门,见到杜乐今养的狗,心生恶念,毒死了它。”
“啊……!”
佣人怪叫一声,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在说:“可是主夫那边……”
杜修然替自己翻盏添茶,茶水徐徐而落的声音和着他清润的嗓,本该恬静舒适,却要佣人听来心惊:“拿钱办事,或者我杀了狗,再杀了知道事情的你。”
佣人胆怯地后退,撞上还在身侧的大狗。
即便是喂养多年的感情,也抵不过他的命重要了。
他收下金条,在杜修然懒懒挥手示意下牵着大狗离开。
杜修然握着茶盏轻轻吹开烫出的热气。
他的眸光在闪。
谁敢护着林无,都该死。
哪怕是一条狗。
远处传来清脆灵动的呼唤,是沈成允抱着小猫在向他雀跃地招手:“修然,你在这儿~”
小奶猫似乎长大了些,也适应下来主人的不安分,见到杜修然还会乖乖地喵一声。
杜修然蜷起指节轻轻点在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浅浅笑着:“小肥猫,又胖了。”
他看向沈成允,连带跟随而至的顾湛,一并问候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顾医生今日休假?”
顾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准备转到谢小姐的医院去,这样时间会宽裕些。”
顾湛在华济的待遇很好,能转院想也知道是沈成允闹出来的。
能被一个人这样满心满眼地宠着,真是杜修然苦求不来的福分。
“我们来是有好消息带给你呢。”沈成允坐到他的身侧,将小猫崽儿送进杜修然怀里在说:“你见报了吗?秦家的车在银楼门口炸了,听说秦堂被玻璃片炸毁了脸,这家伙一肚子坏水,毁容便宜她啦!”
杜修然微微一愣,他捏紧了手,怀中的猫崽儿被捏出了细叫,从他膝面上跳了下去。
的确是便宜。
杀人该偿命才对。
杜宅院里养狗,奶猫还小,沈成允怕它挨了欺负便追着奶猫走远。
本该去帮忙捉猫的顾湛没有离开,她仍记得在银楼后门与杜修然见过面的女人,那日不久,秦堂便出了事,两件事很难不被关联到一处去。
“其实谢小姐人很好的。”顾湛观摩着杜修然的脸色,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是雪总会有消融的一日,春日暖阳光华灿烂,未来可期,修然不喜欢温润的光吗?”
“喜欢呀。”
杜修然像是没有听出顾湛的言外之意,张口便答,他望向沈成允在草间逗猫儿的身影,浅浅在笑。
光华,不过是用来照亮黑暗的工具,谁会不喜欢一个听话的工具呢。
他替顾湛翻盏添茶,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秦小姐华济还好吗?”
“怎么说呢……创伤面积很大,目前盛海的医疗水平不足以复原,秦家也许会替她办理转院吧。”
顾湛脱口的话顿住了音,她微微一怔。
杜修然怎么会关心秦堂的状况,他本不知道秦堂会在华济,只是在诈她的口风。
如今的杜修然半点没沾上祝明之的醇真,对她都立着防范。
原本乖巧善良的人,怎么会变得这样狡诈。
顾湛的掌心攥出了冷汗,她摩挲着茶盏犹豫再三,还是劝道:“修然,林秦两家早晚会自斗个鱼死网破,秦堂又毁了容,这样已经足够了……”
杜修然没有回应这番话,他忽然起身惊叫道:“哎呀,小猫跑远了!快去帮帮成允。”
谈话被掐断,顾湛几乎是被他赶走的。
成片鲜绿的草地经春风在吹,胜似摇曳的花,沾着清新的气息,柔和的日光避在凉亭之外,放眼望去,是朗润而欣欣然的蓬勃生机。
顾湛的话犹在耳边。
秦堂计划这一切,害死林家主母构陷于他,将他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再没有温情可言。
毁容而已,便叫足够吗。
他失去了挚爱的姐姐,几近死里逃生的活过来,变得冷血奸诈,单单毁容就能抹掉秦堂带给他的一切不幸,那也太便宜她了。
祝明之已经死了,死在他最爱的雪日里。
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都该偿命。
杜修然不喜欢要亲切的人去见他的阴暗,更不想听以德报怨这种天真的话。
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呢。
深邃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草间奔跑的奶猫,他缓缓挪开目光起身,再没有多看一眼。
外院。
杜修然交代管家备上车,准备前往华济亲手送秦堂一程。
临行前,见到沈家的车还停在门口,他微微顿住了步,沉默了须臾才吩咐佣人道:“把车胎的气放了,沈少爷问起我,便说银楼有急事,叫他不必等我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