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叫哥哥
“沈怜，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殷之年不明白他怎么还有心情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不应该极怒失控吗？
沈怜缓缓蹲下，清冷的脸上布满笑意：“是啊，真是奇怪，以本座这样癫狂的性子，听闻小鱼儿心里有别人为什么不生气呢？”
殷之年怔住，一个荒诞的念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不……不可能！
“蠢笨如猪。”沈怜直勾勾望进他的眼眸：“让小鱼儿落泪整整一月，这种错误本座日后不会再犯了，多谢尊主提醒。”
“是你……是你抢走了小鱼儿……”殷之年眼底一片恨妒，狭长的狐狸眼顷刻间翻转，成了一双蛇眼。
大地开始动摇，颇有崩裂之势。
追风眼见地上那人拼命挣扎，硬生生突破月光的桎梏——身体被月光砍成好几块。
脑袋滚到脚边。
沈怜桃眼半眯，收回月色中的狠戾。
成型的月光恢复如常，变得柔和。
追风蹲下去探鼻息，摇了摇头：“主子，已经没有气息了，是否扔出魔域……主子，小心！”
沈怜侧目，一只巨蟒出现在身旁，眨眼间又消失无踪，周围大雾四起，坑底碎成块的尸体不见踪影。
须臾，刺耳的狞笑从雾里传来，一道影子缓缓显现，残破的肢体重新拼接，只有衣裳的裂口能证明他曾被肢解。
“沈怜，你再强又有何用？”
殷之年只有身体恢复如初，掉下来的脑袋被他提在手里，可他手里的脑袋的还能继续说话：“本尊早已练成不死之身，你能奈我何？”
他抬起手臂，把脑袋放回脖子上，头和颈部相碰时，皮肉开始黏连愈合，片刻后光滑无痕。
殷之年嘴角扬起自傲的弧度：“小鱼儿是我的！日后她去何处，本尊便去何处，你杀一回，本尊便复活一回，你就是杀千千万万次，本尊照样能完好无损。”
追风算是开了眼，怒骂一声不要脸，拔剑护在沈怜跟前。
谁知他家主子突然笑了，笑得比殷之年还要猖狂，还要肆意。那笑声讽刺，诡异，阴寒森冷，像数万根银针扎进神经里。
“那就有趣了，明明能一死了之，非要不得好死……本座成全你。”沈怜脸色骤变，心中嗜血的兴奋疯狂蔓延。
他身形一晃，闪身过去。
殷之年挡住突袭的第一掌，却来不及抵挡从天而降的雷电。火红闪电破开黑夜，在他脸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从头顶横跨面中，一路抵达心脏。
“噗！”
殷之年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闪电降落速度极快，巨大的力道压着他跪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胸口，那里被雷电劈出一个窟窿，心脏已经灰飞烟灭。
眼前猝然一晃，他再次身首异处。
首级被沈怜取下，提在手里。
殷之年不以为然：“呵，都说了本尊不会死，没有心脏又如何，头落地照样能……”
“追风。”
沈怜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道：“听闻有一个地方超然三界，除了凡人，掉进去的东西就算天王老子亲临都捡不回来，你可曾听过？”
追风立刻明白主子的用意，忍笑道:“属下略有耳闻，那一处名为——黄泉。”
沈怜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提起殷之年的脑袋，欣赏他错愣的表情，桃花眼里流光溢彩，清冷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那便把尊主大人的身子扔进黄泉，别忘了带着锁仙链一并扔下去。”
“属下遵命！”
追风立刻扛起地上的肢体，踩风踏云，马不停蹄往黄泉入口奔去。
殷之年面色煞白，原先得意的神情僵硬，破裂。
黄……泉？
黄泉有去无回，若他的身子被扔下黄泉，他根本拿不回来，永远不能恢复完整！
“沈！怜！！”
“沈——”
“聒噪。”沈怜施下噤声术，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歪过脑袋，坦然接受那双眼睛里的怨毒。
“尊主这张脸勉勉强强……”沈怜顿了顿，忽而笑道：“小鱼儿房檐下正好缺一个灯笼，是本座刚来时不小心打碎的，尊主这脑袋倒是合适。”
殷之年目眦尽裂，眼角恨得破开口子。
男人悠哉悠哉转身，声音比无边黑夜还要幽怖：“只不过本座与小鱼儿喜欢在房中嬉戏，兴许会吵到尊主大人休息，还望尊主多多担待。”
*
回了幽兰坊，沈怜把殷之年的脑袋吊在房檐下，洗过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才进屋。
江稚鱼看清进屋的人，从房梁上跳下来，扑了沈怜满怀。
“小鱼儿怎么到上面去了？”
沈怜把人抱起来，一同坐到床边，身上暴戾的杀气一扫而空，只剩温柔。
“我……就是想运动运动。”江稚鱼羞涩地垂下眼睛：“我是不是太粗鲁了？”
说起来也怪，她本来昏昏欲睡，后来感觉自己高烧不退。
慢慢的全身不再无力，体内的真气到处乱窜，像是要溢出来，身体反而更加来劲，一刻不动就浑身难受！
“不粗鲁，可爱得紧。”
沈怜亲了亲她的眉毛，看来小鱼儿已经进入后半段，想玩儿小游戏了。
江稚鱼脸颊粉粉的，手指抵住他的唇，把人推开。
“你不是说熬药去了吗，药呢？”
“小鱼儿不用喝药。”
“不用喝吗，可我的额头还是很烫呀。”江稚鱼狐疑，摸摸自己的脑袋。
沈怜墨色眸子熠熠生辉，他捉住小姑娘的手，脸上笑意深沉：“为夫有不用喝药的法子，不仅不苦，还能增进修为。”
江稚鱼杏眼瞪得大大的，发烧不喝药，还能增进修为？
006都听呆了:【还有这种好事？】
她被沈怜深情的桃花眼瞧得不自在，明眸胡乱瞟：“什么办法？”
“这样。”
沈怜握着小姑娘的手，起身而下，擒住那抹嫣红。
……
“沈怜，我想睡觉！”江稚鱼累得像条死鱼。
沈怜轻吻她的脸颊，目光扫过“灯笼”挂着的位置，别有深意道：“我想听小鱼儿叫我哥哥。”
江稚鱼躺在他怀里，双眼无神，满脑袋雾水。
对他浓郁的报复心和一肚子坏水毫不知情。
“哥哥？”
“声音不够大，听不清。”
“哥！哥！”
她扯着嗓子大喊，震耳欲聋的那种，搂着她的男人笑得胸腔都在颤抖。
“这回可以休息了吧？”
某人挑眉。
“真乖，必须奖励一下。”
罗帐下，春意盎然。
……
不知道过了几天，江稚鱼只见天色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全身都快垮掉，但事后确实退烧了，身体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真气不再乱窜。
这是她第一回一直清醒到最后，和沈怜大眼瞪小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毕竟她以前总是以神志不清的昏迷告终，不用直面现场。
沈怜捏住那红扑扑的脸蛋：“开心了？”
江稚鱼“嗯”了一声，声音极小，忸忸怩怩地钻进他怀里。
“可是娘子还有精神，莫要浪费了。”
江稚鱼被压住。
“！”
……
迷迷糊糊中，江稚鱼被某人摇醒，温柔缱绻的声音落在耳边，酥酥麻麻的。
“小鱼儿，你的逆鳞呢？”
江稚鱼恍惚。
“逆鳞……好重要的，肯定，肯定……”她努力思考着:“在我身上呀。”
而后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沈怜望着她酣睡的小脸，笑容无奈，他指尖点在江稚鱼额间。
幽兰坊内顿时金光四溢，光芒消退时，榻上出现一条坠入梦乡的小玄龙。
沈怜抬起龙脑袋定睛一瞧，颈处的逆鳞果然没了，心下了然，这逆鳞应是殷之年在小鱼儿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拔下来的。
他亲了亲江稚鱼漂亮的龙角，桃花眼满是怜惜。
逆鳞被拔痛苦万分，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