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陷入癫狂
柔软的触感传来,让两个人皆是一颤。
夏唯洛全身僵硬,瞳孔瞬间大张,所有的感官都在此时失效,她忘了反应,更忘了反击,唯有脑海中那一下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声十分清晰。
仿佛一个闸口被打开,如潮般的记忆叫嚣着奔涌而出,她仿佛看到银白皎洁的月亮自天边升起,那么圆,那么柔和,散发着有如明珠般耀眼温和的光辉。暖暖的直入人心。可转瞬,这一切却都被冲天的血污覆盖,有人在狞笑,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哭泣,万千光景影影绰绰,到最后尽皆化为虚无。就像一颗被悬挂逐渐凌迟的心,剜尽了最后一块肉,流完了最后一滴血,世界倾塌,血肉模糊。
谭墨并没有深吻,只是把自己的唇贴着她的唇,他看到她清亮的眼眸逐渐空茫,眼底掠过一抹痛色,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温柔细致,小心翼翼,如同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般,覆着她的唇喃喃:“不要再说我们是陌生人,我们不是陌生人。”
漆黑的眸子如幻似雾,深情异常,幽暗不明。
夏唯洛颤了颤,张了张口,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息,除了那张陌生的脸和那道陌生的声音,连说话的语调都是如此的熟悉。这人是谁,到底是谁?
谭墨一愣,将她拥入怀里,纤细的身子是如此的柔若无骨,他的手臂不断收紧,再收紧,维持着一个力道,既不会勒痛她,又能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沉沉叹息,面上如罩烟雾般朦胧难辨,痛苦犹疑,挣扎复又隐忍。
谭墨的神色夏唯洛并没有看到,她现在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口。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谭墨抱在怀里,可是这一次她的心里却是无与伦比的讶异。谭墨的胸膛很暖,只是靠近心口的地方却冰冷一片,冰冷得,甚至连心跳都听不见。
“我不想骗你,但请你相信,对你,我没有丝毫恶意,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低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温柔如水。夏唯洛没有说话,只觉眼前仿佛飘散了一片迷雾,她抵在谭墨胸前的手慢慢揪紧他的衣襟,眼中茫然,口里却突然间不断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对不起……”
支离而又破碎的声音,仿佛寻不到家的孩子般轻喃。
谭墨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急忙把她扶起,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洛儿!洛儿!”
夏唯洛无知无觉,如同灵魂被抽空了般,只是不断念着“对不起”。猛然间又抬起头,谭墨一愣,还来不及欣喜,下一秒她的眼中却聚起风暴,倾尽全力的一掌突地打出,仿有令地崩陷令山催塌之势汹汹而来。
谭墨闪身后退,同时衣袖一挥化解他那些袭到他面前的凶猛劲风。夏唯洛这一掌所用的劲道若是散发出去,只怕这间屋子都得全部坍塌,不仅如此,过大的声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蜂拥而来。谭墨眉头紧皱,要是真那样可就麻烦了。
夏唯洛在那一掌之后并未再出手,只是眼珠流转,在瞥见桌上的没盖盖子的钢笔后突然朝它闪去,速度快如流星,眨眼之间便已出现在桌边拿起那根钢笔,伸出左手放在桌上,然后直直地向平摊的左手大力扎下!
谭墨的瞳孔紧缩,心脏伴随着她的动作狠狠地痛了一痛。
笔尖触碰到皮肤时骤然停顿,紧接着手一松,伴随着那只钢笔落地的啪一声响,夏唯洛的身子也软软地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他拥紧怀中羸弱的少女,仿佛害怕她消失般,声音缀满了痛苦,“洛儿……”
==先占坑,明天再补==
夏唯洛静静地听着父亲的叙述,像这种北堂家的秘辛,除非是直系后人,否则外人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会这么清楚详细。
原来,当初父亲的爷爷北堂龙腾一手创立帝国集团并将它发扬光大,震动了整个国际。北堂龙腾的一生都十分荣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结婚了十多年却仍然没有一个孩子。当时北堂龙腾的妻子很自责,几次劝他离婚再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但北堂龙腾都因深爱妻子的缘故没有答应。
北堂弘风的父亲北堂国扬是北堂龙腾在四十一岁的时候才有的。因为是老来子,又是唯一的儿子,所以北堂龙腾和妻子从小对他非常溺爱,结果就养成了北堂国扬纨绔滥情、喜欢耀武扬威的性子。
北堂龙腾是一个爱妻的好男人,所以对北堂国扬这种花心纨绔的行为非常生气。他帮北堂国扬选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希望北堂国扬能够收敛性子好好继承家业。
但是他的愿望落空了,北堂国扬在婚后仍然不改其性,在外面包养了一大堆情妇,四处留情,生下了北堂廉风和北堂凌风。后来他甚至于迷上了赌博,还将帝国集团的大半财产都给输了出去。
这件事一传回来,对儿子的行为早已失望透顶的北堂龙腾当场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为了北堂家的未来着想,北堂龙腾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记者会,宣布由他十五岁的孙子北堂弘风继任下任家主,取消了北堂国扬的继承权。
当然,北堂弘风也不负所望,他十八岁继承北堂家和帝国集团,在位期间,不但挽回了帝国集团濒临绝境的困局,还一举将它发展成了全球第二大集团,使整个北堂家族的地位在国际上更上了一个台阶。
也许是因为从小看自己的母亲以泪洗面,为了父亲在外有情妇而每天伤心置气的缘故,所以北堂弘风心里十分痛恨父亲这种花心滥情的行为,对自己的感情更是极其严格。
他曾暗自发誓,如果将来有一天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一定要好好对她,一辈子忠于她,就像他的爷爷一样。
“父亲的一生都是顺风顺水,爷爷在这个时候做出的决定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所以在那次宣布不久之后,他就抑愤而死了。爷爷很伤心,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没过两年也因病去世了。”
北堂弘风说到这时声音有些黯然,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怨恨他让母亲受了这么多苦,但也绝对不会希望他就这么去世,更何况还有他最敬爱的爷爷。
“然后呢?爸。”夏唯洛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惊不起一点波澜。
北堂弘风继续说道:“爸和你二叔三叔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感情很好。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二叔竟然会为了家主之位出卖兄弟,将北堂家的消息及帝国集团的内部账目透露给当时的对头克罗森家族。那段日子北堂家风雨飘摇,你姑丈为了保护我帮我挡了一枪,结果不治身亡。你姑姑悲痛欲绝,一个人远渡重洋到了意大利定居,再也不肯回到这个伤心地。爸也是在迫于无奈地情况下,才会决定把你送到国外去避祸。”
夏唯洛听得心里冷意丛生,没想到自己半生颠沛流离的生活居然是北堂廉风一手造成的。她并没有想过去埋怨自己的父亲,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已经是尽最大可能安排好一切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也没有料到,在那个心腹管家的照料下,他还会与自己的孩子失去了联系。
对着北堂弘风愧疚疼惜的眼神,夏唯洛轻轻绽开了一个微笑:“我不怪你,爸。”
北堂弘风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可抑制的激动之色,仿佛有炙热的火焰要从他的眼中喷出一般,但随即,他却又慢慢地沉寂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眼眸温柔如水,带着一种父亲所带来的令人心安的安全感:“爸知道。”
夏唯洛倏地握紧拳头,原本尚算温和的浅笑忽然变得异常冷然,幽幽道:“既然我知道了一切,那么这个伤害父亲伤害我的人也该付出他应付的代价了。”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绝对不会让北堂廉风就这样逍遥下去!
“你打算做什么?唯洛。”北堂弘风皱紧了眉问,“你现在还不是你二叔的对手,不要随意动手。再说你二叔这人很狡猾,爸这么多年都没能抓住他什么把柄,要让他就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想问你,爸。”夏唯洛忽然开口,那双如古潭般幽深难测的黑眸注视着北堂弘风,似笑非笑地问,“你还打算手下留情,继续忍让二叔吗?”
不是她不相信爸,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和北堂廉风早已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境地了。北堂廉风既然已经先出了手,那么她也绝对没有放过他的道理。只不过北堂廉风再怎么说都是爸的同父兄弟,就怕爸会念及兄弟之情,不忍下手除他。
北堂弘风被问得顿了顿,紧接着虎目一睁,肃脸威严道:“爸是那种妇人之仁的人吗?”
夏唯洛微微一笑,是她小看爸了,被称为“帝王”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妥协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