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鹬蚌
“…从前不常来稻妻城内,不太清楚木南料亭的位置,你们带路吧。”
之后,无名买来一些新鲜的食材带回了神里屋敷。方一跨进门,无名才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门不太妥当,如果是按照尤香的性格,大概率会在这里关门闭客个几天。
毕竟她婚前那样伤心,总不能新婚第二天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么念着,无名就把手中的食材送去厨房,也没打算再亲手“下毒”。
“尤香,已经快到中午了,和我们一起用午饭吧。”神里绫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无名立刻收敛起神色,作出种种不适应的反应。
她轻轻点头:“好都听绫华的。”
“兄长在你们的婚礼之前,特意留意了你爱吃食物,就等着你过来之后,替你调养身体。”
“松平家也许对你不好…..但今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不说这个了,我带你过去。”
绫华热情地带她来到桌子前。
神里绫人可能是处理完公务才回来,正在放置自己的剑。
“兄长。”
无名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微热的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让人挣脱不开。
她抬起头,看见神里绫人眯着双眼向她笑。
落座之后,她不动声色拿开自己的手,旁边的人也由着她,并未说什么。
“若是觉得家里沉闷,也可以去找你的旅行者朋友,方才在路上还碰见了她,她似乎也不忙。”
“….好。”
有许多话题都是这兄妹俩对公事的探讨,也没避讳着她,甚至有一些还会询问她的意见。
而无名自然是觉得话越少越好,所以并不回答,毕竟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对了,之前尤香似乎是想学剑术来着,只是后来…”绫华想起之前和明镜止水流的师徒约定早就废止了,便有个提议,“不如,让尤香学习我们家的剑法吧。”
“这个提议不错,让托马来教吧。他虽然不常用神里流剑法,但作为初学者的启蒙,还是够用的。”
无名:……
她都已经学过枪法了,如果再学剑法实在是有点多余,更何况神里家的剑法要学得像模像样哪那么容易,她一点心思也不想搁置在上边。但如果能和托马接触,说不定就能多一点找到线索的机会。
托马是稻妻离岛一片的地头蛇,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谦和,却并不好糊弄。但不管怎么说。总比直接去试探神里绫人来得容易。
用完午饭之后,绫华便说有事情没处理完,先离开了。
“若是疲累了,就回房中休息。”神里绫人看见她打了个老大的哈欠,说道。
无名摆摆手,她就等着这个人离开,好单独行动。
只可惜,茶水和点心被摆上桌,她看神里绫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神里绫人,你…不忙吗?”
“就算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急于一时。”神里绫人起身,坐在无名身侧。
他不说话,但二人靠得近,这人的发尾还时不时蹭在无名的脸颊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神里绫人偏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询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我们才只见过两面。”
而且,以往神里家和离岛的勘定奉行关系没有多好,自然也不会和松平家有什么联系。
“有些事情是说不出缘由的,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想想以后。”
之后,无名就不太愿意说话了,神里绫人也没有多作停留。
她本以为下午的时间是自己的了,没想到绫华说给她安排学习神里家剑法,动作却这么快。
托马拿着两把剑,是适合初学者的。
只是….并不是木质的,而是铁制的,足有三四斤重。如果是自己,拿着这样的剑自然绰绰有余,但尤香这样小的力气,怎么可能挪动半分。
无名抬眼看着托马的眼睛,却被他的笑意给遮挡住大半。
“夫人,我们开始吧。就算不能精通,锻炼锻炼身体也是很好的。”
托马将剑递给她。
“哎呀!”无名连忙坐在地上,装作是被这剑带着跌落在地上,“….太..太重了。”
托马一阵愕然,他挠挠头,立刻道歉:“夫人,是我的疏忽,忘记了您初学者,我现在就去拿木剑来。”
“没关系,是我自己力气小。”
无名拿起木剑掂量着,其实就算是这样轻质,真正的尤香拿着也会觉得吃力。
托马站在她前方,用着极慢的动作示范,而无名则站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有样学样。
大多数剑法都没有太多复杂的招式,仅仅是几个基础动作的演变,但若是想精通,却需要数十年的功夫。
魈交给她的枪法也是如此,如若不是靠着之前那些年的肌肉记忆,她这枪法没几年根本拿不出手。
咔哒——
托马正演示着,却突然转身向她的方向来了一剑。
无名扔下木剑,瞪大眼睛,看起来不知所措。
“夫人,如若遇到强敌偷袭,反应能力可一定要快。”托马帮她将木剑拾起,重新放在她手中。
若是下意识挡下,那才不对劲呢,无名猜想。
尤香是个没有武力的弱女子,而托马最是有分寸的人,怎么会最初就用这种方法试练尤香呢。
这些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托马看无名失神,像是被吓到的样子,问道:“夫人,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需要,你说的没错,社奉行需要处理各项事务,敌人也不少,我必须自己保护自己。”
无名说着是在练习,其实一下午都在走神。
吃过晚饭之后,无名也在拿着木剑比划,不为其他,只因为不想去应付那只心机狐狸。
“不休息吗?”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手里的木剑被强行拿走。而无名自己也被拦腰拐进房门,可气的是她还怕自己忍不住失手打了这个人。
“听托马说,你已经练了一天了。剑法一事,不可心急,往后还是几十年的时间。”神里绫人如昨天一样,将房门阖上,还贴心地挂了锁。
无名坐在凳子上,看着他动作。她只觉得纳闷,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神里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为什么要…..
这不合理。
她没回话,神里绫人也没再继续说,只是自顾自去衣柜拿了两三件衣服。
一只手自腋下环住无名的腰,灵活地拨弄两三下,腰带便松散开,连带着外衣也滑落。
“哎,你做什么?”无名像是被烫着一样站起身。
“当时是换衣服,你练了一天的剑,就想穿这个睡?”
“我自己来。”无名想伸手拿过袍子,却被捉住了手。
“扣子难解,我来帮忙理所应当。”
只见神里绫人温润一笑,面上尽是真诚,仿佛只要有一丝其他想法都是自己龌龊了一样。
无名:…..
好啊,若是知道她是谁也就算了。如果不知道,那她就等着这人体验一把和敌人亲密的感觉。
说起这种感觉,从前的无名也算是体验过。虽然她现在记不起来,但听里尔斯的描述,她当时和钟离一起被算计之后,可是很多年没踏足过璃月的土地。
无名大大方方张开双臂,任由身后的人帮忙。
这个人也还说话算话,真的只是帮她换了件衣裳。
谁怕谁,无名嫌冷,直接钻进被窝。
片刻之后,那人就像水蛇一样盘上来,紧紧缠着她,再重一些都要透不过气了。
无名可不敢睡,她怕这个人半夜爬起来和她亮刀子。
第二日,无名在神里屋敷遇见一个人。是那个前几天早柚让她救助的朋友,看起来伤已经好了,活蹦乱跳的。
他是终末番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到神里屋敷。
本来这件事和无名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无名注意到这个人正在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趁人不注意,无名主动搭话。
“这位小哥看起来有话要说呢,我看起来应该不怕人吧。”无名轻笑着,配上尤香和善的面孔,没人会对这样的人产生敌意。
“…..嗯,夫人,有些冒昧。我听说,您是无名小姐的朋友,我想问问,您知道她最近去了哪里吗?最近都没在稻妻城内看见她。”这名终末番忍者说话间还环顾左右,不想让人看见的样子,应该是终末番的规矩。
所以说,他问这个,纯属是为了私事了。
无名停顿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她看向这人腰间的香包,这才想起,自己拿了他一些香料,还没找人看其中的成分呢。
“是说无名吗?她是旅居于稻妻的,并不会长期居住在这,就算在这里,也是有各种事情,所以连我也不知道呢。”
“你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先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转达。”
这名终末番忍者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可能是不想经过它人转述。
“那就谢谢夫人了,如果有无名小姐的行踪,请一定要告诉我。”这名终末番忍者面色凝重,他正好离开,却被无名叫住。
“等等…..”
忍者不解,问道:“夫人,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无名指着他腰间的香包,问:“你的香包很好闻,我很喜欢,想问问是在哪里买的?”
“并不是买来的,是我母亲亲手配的。”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可惜。”
无名心下了然。
告别了这个人之后,无名就去了稻妻城内的香料店。
虽然说出行还有一堆人跟着,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任由神里绫人知道,他也看不出来什么。
当初达达利亚告诉过她,当初在璃月假扮棋行士的人或许与社奉行有关,她并不相信。
而现在,不信也要信了。
研磨香料的小姑娘仅仅是闻了一下,就报出了粉末的来源。
和之前在璃月抓到的那个人身上的香料配方一摸一样。
所以,当时害她的人是终末番假扮的。
到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大致确定,包括婚礼在内的一切,都是这人的筹谋。
至于目的,大概是杀了她吧。
她之前没少给这几个神找麻烦,一朝失忆,如果她是七神,也会斩草除根,可以理解。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十分微妙的,顷刻间就会发生变化,昔日的敌人,可能下一刻就能成为合作伙伴。
一定会有不必硬碰硬的办法。
下午,托马早就在院子里等待她了,说是这剑法要天天练习才行。
无名心中装着事,连敷衍都嫌累,练十分钟就歇一小时。
她拎着木剑,在院子中晃荡,可这里早就没了托马的身影。
一股冷香忽地充斥在她鼻尖,双手被抓着重新捏住摇摇欲坠的木剑,柔水自指尖流泻到剑尾。
“秋水三尺。”
剑影刀光,水晕弥漫。跟着身后之人的动作,她也算是体验了一次这剑法的奥妙。
水刃有形,杀意无形。
无名攥紧了手,心中念着,比拼速度的时候就要到了。之前三七总嫌弃她懒,不肯好好练武,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了。
水元素力四散在周身,足矣将人顷刻绞杀。在水力之中,又参杂着蛰伏的巨兽,随时等着反扑。
她死了,这人也别想活着。
嘀嗒,嘀嗒。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退,只剩下浸湿的木剑剑锋凝出的水滴落在花池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这使用力量的后遗症还是这么严重,全身上下特别高得很。
无名扔下手中湿哒哒的木剑,毫不客气地靠在神里绫人的胸前。
“神里家的剑法对初学者来说并不简单,绫华儿时学习,也吃了不少苦头,不必这样勉强自己。”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装下去,不愧是社奉行大人。
“我确实是有些累,扶我回去吧。”
既然他愿意装,无名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回到房间之后,无名躺在软椅上。片刻之后,神里绫人端着一碗东西进来。
甜腻的,还带着奶香。
“奔波劳碌了一天,吃些东西吧。”
无名接过那碗上面漂着绯樱花的酥酪,转而就搁置在了桌子上。
“这么贴心,哪个女人得了你这样的丈夫,那祖上一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无名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幸亏是让尤香走了。
要不然落在这个人手里,真是没一点好处。
“夫人这是在夸我,那我实在高兴。”神里绫人完全不把无名的讽刺当回事,仿佛只要不直接把那层窗户纸戳破,他就能演一辈子。
无名剜了这人一眼,而后搂着被子钻进床铺之中。
“我今天不舒服,你睡软塌。”
神里绫人盯着锦被里的一团,嘴角噙着一丝未明的微笑。
忍耐这种事情,他一向直很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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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无名那种浑身不适的感觉还没完全消退,她也懒懒地不想起身。
地位的衣衫摩擦声响自屏障之后传来,神里绫人还没离开呢。
无名坐在凳子上,目送着这人离开。但神里绫人专跟她过不去一样,将她拉到妆镜之前。
“每次看见你,面上都很素净,是嫌麻烦吗?”
真让神里绫人猜中了,无名不愿意化妆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懒。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尤香这张天生丽质的面孔,就是不化妆也是好看的。
无名正想随意说几句把这个人打发离开,却见他已经打开了口脂盒,拿着一只笔轻蘸。
“拿开,你自己怎么不画。”无名不耐烦地推开。
神里绫人没回答,挤着坐在镜子前。柔软的鼻尖搅动着银盒里的嫣红色花汁膏,在无名震惊的眼神下,他提起笔,真的将口脂涂抹在自己的唇上。
他的唇很薄,涂上花汁却没什么违和感,晃得他嘴角那颗痣更加显眼,就是增了几丝阴柔气。
无名静静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想着,这个人怕不是疯了….
下一刻,身边的人倾身而上,单手按住无名的后脑,不让人有一丝逃离的机会。
花汁的香气被传递到她的口中,还有些发苦。
双手被禁锢住,气息也被吸了个干净,唇上的黏腻触感她十分不习惯,心里只想把这个在她身上作乱的人给剐了。
“呜….”
好容易将人推开,无名轻喘着。
神里绫人拿起小镜子,举在无名面前,说道:“我就说一定会好看。”
镜子中的人唇角都被啃破了,但因为有口脂掩盖着,也分不清哪些是花汁,哪些是血液。
方才被吻得那么凶,那点嫣红色倒是一点也没蹭到旁侧的皮肤,只是安分地停留在上下唇,就像是用胭脂笔抹上去的。
社奉行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大病吧。
无名扯起毛巾就将唇上的花汁蹭去,但终究是擦不干净,总是带着点红。
神里绫人唇上的绛色淡了不少,但这样走出去也奇怪,他似乎不以为意,整理过衣衫就要推开门。
“回来!”无名拿着毛巾也给他一顿猛蹭。
这么走出去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她大清早非礼他呢。
谁会想到这个社奉行大人这么….奇葩。
弄到最后,两人都顶着香肠嘴出来吃早饭的。
绫华和托马见到了,都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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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子午尖锐的笑声在无名脑子中回荡着,自从吃完早饭开始,这人就一直在她耳边嘲笑她。
【别笑了!再笑就把你赶回风音那里去。】
【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不说这个了,你查清楚自己手底下那几个人的底细没有,他们哪个是真正依靠你的,哪个是实打实的两面派。】
【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你,知不知道,我该怎样才能联系到赫里克特,或者加仑?】无名问道。
听见无名说起这两个名字,子午也收了嬉皮笑脸,询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可不许瞒着我。】
【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无名不是不愿意透露给子午,只是这种事情,知情的人越少越好。人越少,变数也就越少,成功率也就越高。
子午见无名不想说,自然也不会勉强。
【这个我是办不到的,相反,你身上的那颗棋子其实作用很多,如果你尝试着直接链接赫里克特,或者加仑,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好吧,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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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岛外。
加仑戴着一顶蒙德的老式帽子,之前在图书馆看见过,这东西可是几百年前流行的,现在早就停产了。
这个人也是和保持着和老古董贵族一样的优雅,就像是他现在并不是过街老鼠一样。
也对,这人不是老鼠。连自己如今的艰难处境,说不定和这个人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斐克,大概率是已经和这个人勾结在一起了。
加仑这些天没什么动作,甚至在终末番手底下还折损了不少的人,原来是以退为进,让她放下戒心,专心对付神里绫人。
不想,本来十分顺利的计划,却被斐克反推一把,直接将她送进神里家的火坑里。再借着雷电将军和神里绫人的手杀她。
好算盘。
但,就算是除去了她,加仑这些人也未必能再雷电将军手下顺风顺水。
所以之前加仑问她,愿不愿意合作,共同对付社奉行。
加仑本来打得就是鹬蚌相争,坐收渔利的主意。只是无名拒绝了,才会让斐克这么快就暴露。
“佚大人,早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困顿至此嘛。早就是合作过几百年的伙伴了,彼此可以再多交付一些信任来。”加仑笑地得意,就差把之前几百年的礼仪和贵族优雅都丢了。
“赫里克特有没有派人来支援你,之前的人,都被社奉行折腾光了吧。”
“何须那样多的人,你我就够了。”
“别说这个了,你打算怎么做。”无名试探着问道,“而且,我已经拿出这样的诚意了,你们的首领大人还不愿意见我一面吗?”
无名晃荡着手中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两成魔神残识。
她可不是来和加仑玩过家家的。
加仑眼睛瞟着无名手里的东西,笑着说:“别那么见外,也是您的首领,已经几百年了。”
也好意思提之前的几百年,这是互相扯头花没扯够,还想将她拉回去接着扯。
“哼。”无名笑了。
“您的意思,我会报告给首领大人。”
还没等加仑说出他的计划,无名就向他招手:“靠近点。”
“……”加仑战术后仰,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被无名坑过的恐惧又涌上心头,虽然说现在她失忆了,也没什么大心机….他不该害怕的。
“你过来。”
加仑扶着帽檐,低下头,听着无名想说的话。
“有一些话,还想让你转达给首领。”无名斟酌着字句,“你知道的吧,天元在提瓦特大陆隐匿了近几百年,也是最近才开始出现在各国的视野当中。”
“我的名声在七神虽然不好,但首领也未必比我强到哪去。”
无名想着,这个赫里克特想要力量,无非是为了得到整个天元。再大一些的话…..那就是与七神为敌了。
“所以,这次,我们不如将雷电将军….”无名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七神,我们一个一个来。”无名语气笃定,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她心中想,这大概是她一生中吹的最大的牛了吧….把七神一个一个噶了,也就只有赫里克特这种反派敢想了。
按理说,无名的态度骤然转变,赫里克特和加仑都应该留一个心眼的,怎么也不能这样就相信她说的话。
但凑巧的是,无名之前和七神是真的有些仇怨。每次在组织里应付完赫里克特和风音,她都会跑出去十几年,而后就能听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比如,风神的眷属又开始在蒙德“打滚儿”了,枫丹的水灾又蔓延了,雷电将军无想的一刀又得开刃了….
只要她一出去,准没个太平。
所以,什么都能是假的,但恨着七神,绝对是真的。
“….听说之前,愚人众六席,有为难过她。”苍老的声音嘶哑着,好似随时能断了气。
“是,那愚人众六席,之前经常在须弥动作,我们不得不防。”
赫里克特紧闭双目,听着加仑的汇报。思量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和无名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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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稻妻看起来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的,毕竟对于稻妻来说的灾难早就过去很久了。
无名坐在神里屋敷内的石质矮凳上,看着托马用着神里家的剑法,这剑法不适合托马,他教得累,无名陪着虚与委蛇也不轻松。
也都别再装了。
无名提起枪,挥向托马身侧。枪首卷起的风声是托马所熟悉的,他几乎是眼前一亮,也立刻放下那把令他难受的剑。
两人你一枪,我一杆,打得有来有回。
一刻钟后,无名收起枪,又坐在石凳子上。
托马站在原地,他觉得有些尴尬….拿着枪不知所措。
“这就觉得装不下去了?那你得和家主大人学学。”
托马笑了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天别再叫我起来练剑法了。”
无名抬眼看着还有百丈高的太阳,直接走到房间内,她还没休息几分钟,就有一名役人进来禀报。
“夫人,有一个黄发的姑娘找你,似乎是旅行者….”这个役人年纪小,没怎么见过荧,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旅行者。
“我这就出去。”
荧和派蒙站在神里家外,看见无名直挥手。
“前些天我们想借着送新婚礼物的理由去看你,却都被回绝了。”
“你也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没等到你回来,竹微很担心。”派蒙说道。
“….但是竹微有些奇怪,似乎有话想说,却不能说的样子。所以我们才借着完成委托的借口来找你们。”
“不过,也算真的有委托。”
荧说着,自口袋中拿出一封信。
无名看着信封的样式,这种与岩石种类有关的邮票….是自璃月寄过来的。
“是谁的信?”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荧和派蒙笑着说道。
无名拆开信封,里面有两封信。
这字体,是钟离….内容倒是没几句,只是几句常用的客套话,重点在照片上。
照片上有两个人,是胡桃和天冬。
胡桃的小幽灵飘在天冬眼前,想吓他一跳,但天冬不为所动,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样子。
“胖了一圈,看来往生堂的饭菜比较香。”无名无奈地笑着。
她又拿出另一封信,依然是钟离的字体,但是比较长。
无名看了几行后,高兴地说:“这是尤香的信,她似乎过的很好。”
信后方附着一张照片,是尤香在璃月港港口与另一个女孩的合照,这个女孩无名也认识,就是自稻妻逃到璃月的竺子。二人笑得开心,似乎是一同在璃月港港口做着一些工作。
“尤香过得很好,天冬过得也很好。”派蒙开心地说道。
无名将信件折起来,说道:“这也算是最近唯一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无名,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你们快离开吧。”
荧和派蒙知道无名现在似乎有困境,但又怕自己打扰了她的打算,就听从了她的话。
前些天荧和派蒙想要见自己,却被拦住了,今天却没有。怕是神里绫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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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神里屋敷。
无名推开房门,就看见神里绫人凝着神色,在书桌前看着公文。
还真是难得,没来找她的不痛快。
本来没什么,但是他低着头看几眼,又会若有所思地盯着无名,如此反复。
“我脸上有字吗?”无名问道。
神里绫人摇摇头,将手中的书合上,而后打开一个柜子,将书放了回去。
那个柜子….有点眼熟。
无名好像是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了。
这些稻妻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呀。
神里绫人坐在她身旁,似笑非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一定要用这副面孔吗?”
有了之前那几个人的例子,无名不免开始猜测,神里绫人不会是喜欢她吧….
一冒出这个念头,她又立马给掐灭,那天他是真动了杀念的。
这些天这个人都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今天看起来不大对劲。
这次轮到无名装傻了:“什么面孔呀,我是松平尤香啊。”
神里绫人垂眸,低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既然你是松平尤香,也就该知道成为松平尤香该付出些什么。”
“已经经过思考而选择的路,就应该算到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哪怕是再不愿意,也都要咬着牙走下去。”
“这是家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神里绫人补充道:“仅仅是这样,就不愿意面对了?那还是干脆在神里屋敷做一辈子的社奉行夫人好了。”
无名沉默了,她生气,却又觉得这人说的句句在理。连加仑的阴谋都看不破,连一点委屈都不肯接受,谈什么打败赫里克特。
…..
不对,这是什么劝她不要反抗的鬼话,差点被绕进去。
神里绫人缠住她的手腕,埋在脖颈旁侧。
无名见势不好,想使出力量,可那天与这人对峙消耗太大了,根本还没养好。
忽然又想起那个cd十五天的大招了,这和那鸡肋技能有什么区别。
神里绫人做事,强硬的时候少,而圆滑的时刻居多。能笑着处理完一切,就绝对不唱红脸。
就比如现在,无名挂在这人身上,被撩得心肝浮躁,而这个狐狸却开始罢手,只是时不时刮刮蹭蹭,偶尔眯起的眼里尽是心思。被无名撞破后,又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无名一口咬在他肩头,恨不得将人生吞下去。
“….唔。”
她浑身一颤,咬人的力气松了一些,之后,再想推拒也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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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记不大清昨天晚上的事了,前一些时候还能想起点,到了后半夜。
只记得,神里绫人有片刻面上笑意浓重,甚至有些疯魔,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脸…..
不对,她那时不会是忘记了维持伪装的力量了吧。
虽然没什么区别,但还是觉得别扭。
“什么人啊都是。”
“尤香,今天天气好,叫上荧和派蒙,我们一起去稻妻城吧。”绫华见无名在房间里闷了一上午,提议道。
肯放她去见荧,神里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改变了之前的计划。
今天是她和赫里克特约定见面的日子。
她的身份,连托马都知道,绫人也没必要瞒着自己的妹妹。
“绫华,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帮我替荧问个好吧,我就不出门了。”无名轻生咳嗽着。
“好,那我遇见好玩的东西,就给你带回来。”
“谢谢绫华。”
她思来想去,直接见面不太安全。之前在蒙德,她见识过赫里克特的力量,风音出手才能让他离开。
自己过去,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赫里克特一定不敢离开总部太久,毕竟还有风音坐镇在那,他若是离开,不是上赶着把老窝送给风音端吗。
【加仑,我们就这样说吧。】
【嗯。】
不是加仑的声音,而是一个更加苍老,宛如破旧风箱一样的声音。
【你是,赫里克特。】
【是。】
【既然你愿意和我说话,就是认同我之前的提议了?】
【斩杀雷神。】赫里克特的声音充满笃定。
【你要知道,神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做。】虽然无名并不打算做,但也要摸清楚这人到底有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