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童话
冯楠在cāo场门口焦急地等着，引来许多野狼侧目，待看清那张秀美的小脸搭配着完美的身段，才发现她竟然是一班的冯楠，随后就是望洋兴叹，要想得此佳人芳心，必须得学习好！再想到中考在即，这朵娇艳的花朵肯定又会挪到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心中就隐隐作痛，暗恨一班那帮牲口不争气的同时，又泛起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的自我安慰心理。
接过冯楠递过来的浅蓝sè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给了冯楠一个淡定的眼神，秦扬参加过的晚会很少，如炼狱般的高中秦扬根本无心去看，大学里除了迎新晚会，毕业晚会他都没去，那时候他已经跑到浙大跟着导师做项目去了。反而初中的这个晚会印象颇深！
作为东原县城里唯一的一所中学，电视台很厚道地特别关注了这次晚会，虽然是录播，而且只在新闻中插播一小段，但已经足以满足这些青涩年华的中学生。
一班编排的舞蹈状况百出，二班到五班的话剧中规中矩，六七班是一个小品，仈jiu十班是一个小合唱，接下来高中部的表演明显就上了一个档次，之后还有教师的两个节目、校长的中高考最后一次动员讲话。
看到两人暧昧的动作，周围的眼珠子掉了一地，甚至有些人已经下定决心上前‘棒打鸳鸯’！别说秦扬这个名满全校的一班差生，单看那个头，明显和冯楠不搭嘛，冯楠本身就秀气，秦扬站在冯楠身边更显秀气。
把浅蓝sè手帕揣进兜里，不顾冯楠嗔白的眼神，一路小跑直到文艺厅才停下来，今晚这个看似不大的文艺厅把人装的满满的，全校将近四千师生全部自带板凳，规规矩矩地码成列，需要上台表演的同学已经去化妆间准备，六点半准时拉开晚会序幕。
“楠楠，你怎么和这个……他…在一起？我看到了，你们班的节目表演叫做‘童话’，是一个舞蹈吗？前两天还听说你们在排练舞蹈，这两天怎么就没消息了？”
一个戴着半框眼睛的男生，脸上抹得油光闪亮，头发上打了定型膏，一脸欣喜地看着出现在后台的冯楠。
冯楠不满地看着这人，秦扬对他略微有些印象，高中一年级一班的程凯，曾经也是初中部一班的学生，比秦扬高一级，不过他中考却没考北水城的重点高中，而是选择留在桐城一中，继续当他的年级领头羊，风闻他一直在追求比他小一级的冯楠，却始终没有成功，此时的中学早恋问题还不算严重，即便互相倾诉爱慕，也只敢偷偷的搞地下活动，明目张胆的没有几个。
至于冯楠，报考北水城的重点高中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这基本上就绝了程凯的小心思，不过在后台遇上，程凯还是非常开心的，为了保留自己在冯楠心中的形象，甚至还心存最后的挣扎，明明想把‘废物’两个字说出来，说道嘴边又改换成了‘他’。
秦扬好整以暇地看着程凯，重生之前的记忆更加深刻，好像程凯假唱了一首《那些花儿》，朴树的声音似远似近，低沉感伤的声线模仿的有模有样，不过兴奋过头的程凯在第二节抢拍，嘴唇在麦克风前动了动，音响里却没有歌声，讪讪地把麦克风拿开，却又没跟上朴树的调子，一时间会场大乐，之后便成了同学们的饭时谈资。
“童话是一首歌，晚会时由我弹唱。”秦扬挑了挑眉毛，一副将要看戏出演的神情，成年人的心xing对于程凯话中的侮辱和挑衅根本起不了半点波澜。
“你？”程凯上下扫视着秦扬，嘴角撇了撇，“不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挑出来的一首歌吧？喏，看到没有，外面那几架大家伙，那是东原电视台的设备，到时候可不要出丑呦！”
“出了丑，学长我可不希望再上去救场哦！”
拍了拍秦扬的肩膀，程凯对着冯楠点头后，就回到化妆间里准备，开场舞之后就是他的节目。
“加油！”
冯楠握着小拳头，给秦扬加油打气，秦扬忽然来了兴致，凑到冯楠耳旁轻轻说了句：“去外面看程凯的表演，说不定会笑的肚子痛哦！”
“嗯？”
冯楠耳边响起秦扬的话语，耳根及颈处泛起阵阵cháo红，看的秦扬忍不住朝那只晶莹的小耳朵哈了一口气，冯楠呆立当场，一时间又羞又躁，程凯透过门缝看着两人，以为他们在耳鬓厮磨，两只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头。
冯楠在许多人的注视下逃跑了，步子有些狼狈。
秦扬在化妆间换了一身黑sè礼服，白衬衣的衣袖卡在手腕处，略微比外套长了一指，脖子下面是灰sè条纹领结，打扮的很端庄。秦扬在活动手指的同时，晚会拉开了序幕。开场舞是高中三年级准备的，各种服饰，虽然以秦扬的眼光来看有些老土，但在这些学生眼中已经相当的惊艳了。
几个年轻的男老师看着这些即将走进大学校门的花朵，心里矛盾暗生，他们陪伴这数年的花儿终于开了，却送去大学给那些牲口大饱眼福，不公平啊！但又想到更多的花骨朵，正值将开未开的年纪，心里的那种不忿也就放下了，安安心心的看晚会才是正经！
后台，程凯蔑视地看了一眼秦扬，又在镜子前整了整妆容，才在主持人的邀请声中缓缓登台。
事情按着秦扬的记忆发展，数千人集体失笑，校长脸sè铁青，没想到程凯小小年纪就学会造假，当着县里教育局领导的面出丑，袁校长只能讪笑着向领导介绍，“这冯凯小聪明太多，就是想让同学们认真的听这首歌，这下乐子不小，他也不知所措了。”
“嗯，初心是好的，就怕这次事件会让这孩子心里留下yin影，袁校长可要多多下下功夫。”
“应该的！应该的！”
冯楠看着出丑的程凯，笑的同时又想起秦扬的话，为什么他知道程凯会出丑？难道是他做了手脚？越想越有可能，脸sè慢慢变得yin沉下来，程凯不讨冯楠喜欢的主要原因就是心机太重，名利心太强，如果这件事真如自己所想，秦扬比程凯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对秦扬的一丝好感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主持人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老师，对晚会组织方面很有心得，发现状况立刻将程凯唱的歌换成上课铃声，这是一个小品的前奏，工作人员递给程凯一把圆凳，程凯才顺坡走下台去，整个人浑浑噩噩如坠梦中，似乎还不清楚自己哪里出的错，为什么把好好的一首歌唱成那模样。
“张越！对！就是张越，就是他怂恿我假唱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出这样的丑。”程凯疯魔一般朝着控制室跑去，张越控制调音台，看到程凯跑来连忙缩了缩脖子，程凯最终被两个巡场老师请了出去。
整个后台安静下来，秦扬手指在租借来的三角钢琴上每个琴键都敲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等待上场，小品先扬后抑，令人深思，原本被程凯搞乱的局面再次安静下来，主持人落落大方的在台上说道：“没错，就像小品里所说的，中学还没有结束，一切都只是开始，令人深思的同时又让人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童年，还有童年里最美的童话，下面有请初三一班的秦扬同学为大家带来一首《童话》！”
“谁？”
“秦扬？就是那个一班差生？”
“除了他还有谁？不过童年我听过，你们谁听过童话？”
“没有！没听过！”
冯楠听着外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对秦扬的看法改变后，对他出场就有些抗拒，不过，这是自己班的节目，自己又是班长，突然离场影响不好！
灯光暗淡，半分钟后一束圆形光打在凭空出现在舞台上的三角钢琴，另一束较小的圆光则是打在刚刚上场的秦扬身上，黑sè礼服白sè衬衣灰sè条纹领结，让不高的秦扬有些小帅，但也只是小帅，还达不到招蜂引蝶的标准。
叮！
秦扬的手指触在琴键上，仿佛那个追寻苏洛足迹的秦扬又回来了，一幅幅画面就像开合的黑白sè纪念册，慢慢向后翻去，直到定格在秦扬提着画板，追着骑在儿童三轮车上的小苏洛。
“苏洛，等，等我们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啊？”
“好啊！”
随后两个孩子欢笑着继续玩闹，秦扬一直都记得，多年后孤独的梦里，仍然折腾的秦扬痛不yu生，这一次，自己要把握住！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变声期过去留下属于自己独特的声线，秦扬没有刻意去模仿，因为这首歌还没有面世，不知道经过自己提前出唱之后光良的专辑里还会不会有这首歌。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天使，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一首歌，打动了成千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沉浸在优美的歌声里，知趣的同学好几个准备好录音机，顾不上把英语听力抹除，只希望把这段优美的歌声刻录下来，回去播放几遍，对于音乐而言，能够一次xing抓住听众耳朵的，就是上好的，能够抓住听众耳朵且能经得起时间沉淀还被反复传唱的，就能算得上经典。
冯楠长着小嘴，目光紧紧盯着台上手指翻飞的秦扬，心里百味陈杂，一个人可以不会乐器，可以不懂乐理，但是不能不懂音乐，冯楠听得出这首歌里的回忆、思念与那种疑似叫**情的东西。
怯懦，却能大胆的在自己耳边低语，差生，却叫嚷着报考重点高中，单纯，却直言程凯会台上出丑，无能，此时他却弹着三角钢琴，手指如jing灵在键盘上跳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冯楠发现与自己同班时间最长的同学，自己竟然不了解，难道之前是他伪装？还是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直到临近毕业才突然爆发，这是为什么？引起自己的注意和兴趣？
冯楠并不是太传统，心思细密如她绝对是敢爱敢恨的，不过周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闯入自己眼帘，但如今古井无波的心境却被秦扬丢了一块小石头，砸出圈圈涟漪。
向四周看看，发现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秦扬的歌声里，几个年轻老师也被歌词感动的一塌糊涂，寻思着是不是跑上台去给秦扬送一束花。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不管童话里到底有没有天使，秦扬用这首歌将过往情感的对与错全部斩断，自己现在只有十六岁，就当之前自己做了一个怪异的梦，现在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和jing力将梦中的种种错过弥补。
良久，会场才响起如cháo般的掌声，已经问遍了会场众人的东原电视台将这首疑似原创的歌曲收录起来，不管这首歌会对学校有怎样的影响，反正秦扬算是出名了，不再是那种‘差生’名头，是实实在在的‘才’名。
之后的节目显得很乏味，晚会落幕时，所有师生都还沉浸在童话的故事里，秦扬看到赵猴子那张铁青的脸，就知道明天肯定又是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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