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觉醒
段炘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女孩正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她问。
“我靠……”段炘无意识地呢喃出声,“这玩意比印度人玩蜥蜴那个刺激多了。”
他能感觉到血液流速在不断加快,有什么东西正在改造自己的身体。那只蝴蝶的话大概是真的。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是真的。
楼道里惨白的灯突然亮了起来,这个小区总是静悄悄的,但今夜的安静更像是寂静,感觉不到一点活物的气息。空气愈发潮湿,雨水从墙缝渗进来。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女孩从腰间拔出手枪。
她是第一次做清洗任务,执法部习惯把这类任务称为“单子”,她不太确定自己是紧张还是兴奋。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兴奋是因为做好这单生意就能在执法部转正。
上方传来的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了,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变得有些扭曲——水泥地面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被刷白的墙也透出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仿佛那个人就是这个领域的中心,越接近他就越脱离现实。
她将弹夹取下,朝楼梯间的空隙里开了一发空枪,随后将弹夹装回,打开了楼梯间里不知第几层的铁门,扭头示意段炘跟着她。
冲出楼梯间的那一刻段炘还有一种恍然在梦中的感觉,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和刚才完全一致的走廊里,周围是排列整齐的窗户,走廊尽头是又一个完全相同的楼梯间。
很显然,这里的结构被扭曲了,哪怕离开楼梯间都无法逃离,只会进入到空间的另一端。
咚的一声,走廊的铁栅栏门被撞击了一下,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还有钢管断掉的声音。
又是两下撞击声,铁门彻底报废,两人想也不想就冲向走廊另一头的那扇门。但当两人跑到门前拉门之后才发现,门后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堵红砖墙。
跟在不远处的人影显出身形,“还要继续跑吗?”
那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体型有些瘦削,胡子拉碴,眼睛里满是血丝。
女孩转过身,将枪口对准了他,出言威胁道:“退后。”
“蠢女人,”对方不在意地瞄了一眼,拉开腰间满是污渍的挎包取出一把扳手,“长得不错,待会让你爽爽。”
“把东西放下!退后!”
“把枪丢过来,”男人头也不抬,舔着嘴唇干笑,“不然我先把旁边那小子杀了。”
女孩牙关紧咬,看着男人油腻的脸,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段炘猛然清醒,终于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他们被一个变态堵在了死胡同里。
但男人的笑声仍未消失,他的面前立起了一块石柱。
刚刚那一瞬间,男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升起为他挡下了子弹。
段炘有些绷不住了,在他还在发愣时一旁的女孩忽然一脚扫在他的腿弯上,让他脚下一软半跪到了地上,同时头顶刮过一道恶风,砸在了背后的红砖墙上。
石屑四溅,段炘抬头看去,那把扳手镶进了墙里。如果不是女孩踹了他一脚,刚才开花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下一刻,女孩身后的墙壁也如波涛般起伏,飞快地蔓延出触手,将她的四肢死死锁住。
而后地面再度突起一根石柱,直指段炘。在攻击袭来的时刻,女孩的双眼开始泛起血丝,那道无形的薄膜再次展开。
石柱古怪的停在了段炘面前大约两米的位置,
大楼里响起了震彻夜空的轰声。
“自杀,还是我来?”男人对着段炘开口,手里又握上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棍。似乎是警惕,他并没有试图接近那层将两人笼罩在内的透明的膜。
段炘沉默不语,像是吓傻了。
“喂,高中生,枪拿过去。”女孩转头看向段炘,低声说着,“我左边口袋里还有一个弹夹,换上去对着他脑袋打,这个罩子撑不了多久,动作要快……”
“打不中他的。”段炘打断了她的话,转身拔出了墙上的扳手。
“见鬼……你想和他贴脸打?”
段炘深吸了口气,并不回答,他的四肢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一个规式便于此刻从他的身体内醒来了,他的感官活跃了起来,肾上腺素、血清素开始加速分泌。
段炘感觉自己的视角在逐渐脱离身体,自下而上,飘至高空,像是鸟类的俯瞰,能轻而易举地窥见周围一切的全貌。不论如何,此刻燥热的血液给予了他与这种疯子交手的勇气。
女孩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早知道就等罗叔到了再行动。”她深呼吸了几下碎碎念着,逐渐平稳了自己焦急的情绪。
虽然每个异管局的学员都会学到在进入一个陌生环境时该如何制定控场计划、火力压制地点、以及最后的逃跑路线。但现在女孩的四肢被锁死了,她也不是肉体力量专长的异人,没法挣开这些石块,所掌握的规式也不具有足够的破坏性,唯一可靠的撤离路线就是他们进入楼梯间的大门,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被堵死了。
“觉醒了?”女孩压低声音,不知所谓地问了一句。
“大概……如果你说的觉醒是指浑身燥热的话。”段炘试图用插科打诨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超能力什么的真的是太扯了。”
“来的真是时候……待会我给你手里的扳手加个热,应该能有750度,砸在他身上多多少少能有点效果。”女孩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拿着会有点疼,我尽量把热量集中在扳手的头部。”
“你有控火术干嘛不直接对着那个变态放。”
“只是加热,而且只能在稳定的磁场内生效,还不能以活物为目标……说实话在外面我能直接把你手里的扳手融化,这里磁场太乱了。”
言毕,那层膜缓缓消失。段炘用力握紧了扳手,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米,男人左脚猛然在地面上一跺,身体弹起,手中钢筋自上而下挥动,如同一枝利箭般射向段炘。
也就在这个时候,段炘古怪地侧身躲过了这一击,男人的攻击落在他的身侧,发出空气撕裂的声音。
趁着男人没法立刻反击,段炘握着扳手迅速向男人后脑砸下。同时脚下一动,位置再度变换。
一道寒光在昏暗的走廊中划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像是画出了天上的皎皎明月,而月边的蒙蒙光华就是他的刀刃。
凶狠、迅捷……但很外行。
男人只能勉力转身,试图用手臂来接下这一击。于是在第一道月轮划出的时候,他的右臂被高温的扳手砸中了。
男人发出嘶哑的痛呼嘶吼,眼中却全是凶狠的戾意。左手抓住了即将掉落的钢筋,反手用力割向段炘的喉咙。
他的动作没有经受过系统的训练,但在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加持下,威力仍然不弱于刚才用右臂挥出的那一记攻击。
段炘用扳手格挡挥来的钢筋,两者碰撞火花迸发之时,一脚踹在了对方空档大开的腹部上。
男人身形一滞,腹部的衣服上居然渗出一滩褐色的血液。
段炘后退了一步,踩起的水花溅进后鞋跟里打湿了袜子,寒气和冷意从脚底冒起。他迅速拉开了距离,紧张地看着站直身子的男人,对方似乎完全没受影响。只是默默地将上衣掀开,瘦削的身体上,不少地方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在不断渗出血液。
“不够……还不够。”男人从衣服中取出一支装满紫色粉末的瓶子,捏碎了密闭瓶口,随后一股脑倒进嘴里。
下一刻,他的身体骤然开始发生异变——先是目光无神,随后瞳孔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