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无忧
在君衍晕过去的时候,楚渡加快脚步走到了君衍身边。他正在试图把君衍抱起来,江放就恰好快步赶来了。
江放看向了楚渡,担忧的唤道:“阿渡。”
楚渡没有回应江放的话,江放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放接过了楚渡手里的君衍,然后轻声道:“阿放,我们回去。”
然后,江放就抱着君衍回了房间。
楚渡去拿了些东西,然后也去了君衍的房间。
愣在原地的众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好像是因为那个送信的人,肯定是那个人说了些什么。
君衍的房间内。
江放刚把君衍放到了床上,楚渡也就快步赶了过来,二人就那么站到了床边。
楚渡的慌乱有些明显,江放偏头看向楚渡,轻声问道:“阿渡,他怎么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渡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先离开,我要给他解蛊。”
江放一惊,不解的问道:“你要给他解蛊,不是不能解吗?”
楚渡默了默,轻声回道:“你先去外边等我,记住,别让别人靠近这里,任何人都不可以的。”
我不能分神,会废了它的。它废了是小事,那蛊才是大事。
听此,江放没有多问,立刻离开了君衍的房间。同时,他也也告知了所有人,不可来到君衍的房间,随后就一直在门外边守着。
房间内。
楚渡从他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匕首,在君衍的左手腕上轻轻的开了一条口子。随即,他把九生久顾花放到了那伤口处。
那九生久顾花只比成人的手掌大一点,一朵花瓣恰好放到了他的伤口里。那朵花瓣好像很有灵性,沾上了君衍手腕处的鲜血,比其他的花瓣还要妖冶。
此时,楚渡也轻轻的在他的左手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把手腕压低凑到了那九生久顾花的上方,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花的中央,竟然又给那花无意平添了些妖冶。
过片刻后,楚渡拿开了他的手腕。然后,他死死的盯着君衍的手腕处,似乎害怕错过些什么。
过了好久,反正楚渡觉得过了好久。
一只肥肥的血红色的虫子从那伤口处小心探出了头。似乎确认没有意外了,那虫子又微微往外探了探头,开始啃食着那九生久顾花的那朵花瓣。直到那朵花瓣完全被啃食完,那只虫子拖着笨重的身子,小心的开始往其他花瓣的方向爬。
在确认那虫子完全钻出伤口、并且再也没有机会爬回去的时候,楚渡用一个小小的铁夹子夹住了那条虫子。然后,把那条虫子放到了一个特殊的小瓶子里。
做完这一切以后,楚渡仔细给君衍处理伤口。他把君衍伤口处的那些血迹擦拭干净,然后轻轻的给君衍盖了盖被子。
在给君衍清理好伤口以后,他才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在他给自己清理好伤口以后,他又起身走到了药箱前,沉默好久后从其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又缓步走到了君衍的床前。
他就那么站了好久,看了好久,沉默了好久。
突然,他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眼他右手的东西,又抬头看着床上的君衍,声音又缓又平淡又隐约微颤:
“我本来想让你忘了一切,可是我突然又舍不得了。无忧、无忧,你肯定不愿意无忧。所有人都欠你一个‘无忧’,但是你却不屑于这‘无忧’。”
“江放的父亲害了君、云两家,身上满是背负着君、云两家的债,这是他无法去弥补的滔天大罪。他害死了你的母亲,害死了你的父亲,害死了你所有的家人。因为他,只是因为他,君、云两家只剩了你一人。”
“而你,视江放为唯一的兄长,可他却杀了你所有的家人。就算江放待你确实是不差,但他终究是你的仇人之子。只是,江放他,是仇人,也不是仇人。而江叔叔,他确实是有罪,可是也没有罪。”
毕竟,现在的你没有失去你最爱的萧裕,你最爱的萧裕也没有失去现在的你。
君衍,你想要的回来了。而我只想要只属于我的江放,永远只属于我的江放。
他似乎完全释然,转身离开了君衍床前,把那个小瓶子放回了药箱里,然后他缓步走到房门前。
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他看到了房门旁边的江放,下意识小声认真道:“阿放,药浴。”
楚渡说完以后,险些要晕过去。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刚刚耗费了他太多心神。他不敢放松片刻,他生怕出什么意外,甚至还用了一点秘术。
江放见此,立即抱住了楚渡,要把楚渡抱回房间。离开时,江放还特意吩咐道:“你们先准备,我等下过来。”
院内众人异口同声的道:“是。”
在江放把楚渡放到床上以后,他才发现楚渡的额头上有好多的汗。他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给楚渡擦了擦汗,然后小心给楚渡盖好了被子。
楚渡没有躺着,坐起了身,右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轻声说道:“我没事,我和你一起。”
江放愣了一下,回道:“好,我们一起。”
随后,他们二人就去了君衍的房间。
下人们已经把药浴准备好了,可是没人敢去碰君衍。他们可是知道公子不喜别人触碰的,他们可没有胆子碰公子。
所以,在看到江放和楚渡来了以后,他们就跟看到救星一样。
江放直接让那些下人们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和那冒着热气的浴桶。
沉默了片刻……
江放试了试水温,随后把君衍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到了浴桶里。
在他把君衍放到浴桶里的时候,才发现君衍的左手手腕受了伤。他看到那个伤口,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没有给君衍脱衣服,因为他知道君衍不愿意。
在忙完一切后,江放就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而且,他坐的那个位置还在楚渡的旁边。
他知道阿渡只是累了,他可以不用盯着阿渡。但是君衍可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他必须要盯着君衍。
他突然看到了楚渡的药箱,心中似有奇怪的感觉。在那药箱旁边,有一个陶瓷材质的小瓶子和一把带着血的小型匕首。
他不自觉的往那药箱凑去,可是在他靠近的时候,他非常的难受。那种难受就像那蛊毒发作时的难受,但是又不像是。
楚渡见此,立刻把他拉住了,轻声解释道:“别靠近了,那里不好。”
江放立刻就乖乖跟着楚渡回去了。
过了片刻……
泡在浴桶中的君衍突然缓缓睁开了眼,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人。可能是因为药浴的温度比较高,让君衍那苍白的脸多了一丝红晕。
君衍愣了愣,声音有些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放也愣了,疑惑的说道:“你怎么了?是失忆了?”君衍为什么这么问?这是他的房间啊!
听到江放的话,君衍简直想再一次晕过去,眉头都显而易见的皱了皱。江放到底在想什么啊,自己怎么可能会失忆?
沉默了片刻,君衍冷声道:“我很正常,没有失忆。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萧裕呢?”自己怎么可以还在这里,自己要去找萧裕,萧裕还在等着自己。
就在这时,江放开始劝道:“阿衍,你现在刚泡了药浴,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还是在这里等着萧裕比较好。你现在的身体可是虚弱的不行,必须……”
还在说话的江放突然一惊,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君衍自己起来干嘛,身子都还是不稳,不稳到根本起不了身,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君衍稳稳靠着稳了稳身子,稍稍平了平呼吸,看着江放冷冷的说道:“我要去找萧裕,你不要拦着我。”
楚渡和江放都沉默了。
君衍的声音是有些微弱,可是君衍似乎只想着萧裕。
楚渡终于不再沉默,看着君衍,轻声认真解释道:“萧裕他没事,已经回京了。之前的所言,皆是为了解蛊。蛊已融入骨血,若是想要解蛊,就只能去逼你,你该懂这些的。”
听后,君衍了然,低头沉默,意味不明的问,声音弱且冷:“他还是去了,可是,也该回来了。”
江放和楚渡不明所以,连坐都坐的不安稳。
君衍似乎有感,看向江放和楚渡,突然有些害怕,试探着轻声问道:“他都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放无言,不知道怎么说。
楚渡想了片刻,轻声回道:“他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也快来找你了。”
“真的吗?”君衍像个孩子一样问着楚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楚渡微愣:“真的。”随后,楚渡又认真解释道:“蛊是解了,可是,你的身子还是有些弱,我再用药浴给你调理调理。”
君衍很是平静,下意识轻声回答:“嗯。”萧裕没事就好,他没事了就好。
楚渡还想说什么,江放却打断了楚渡,直接轻声回道:“你已经没事了,我们就离开了。”
君衍还没来得及回答,江放便拉着楚渡离开了。
楚渡觉得江放有些怪,却还是随着江放走了,只是看向了那些下人,大声吩咐道:“待会儿收东西的时候,也把我的东西收好,就在君衍的房间。”
随后院中众人立刻就傻了,以为楚渡要背着他们主子离开,却还是把楚渡的话记到心里了。
而江放和楚渡的房间。
刚一到房间,江放把楚渡拉到床边,还把楚渡压到了床上。
楚渡有些疑惑,想要挣扎起身,却被江放再次压的死死的。
江放收着身上的力度,凑到了楚渡的耳边,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受伤了?”你都已经受伤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楚渡刚刚准备开口,江放就偏头看着他,眼里隐约有了泪水,声音又冷又委屈:“其实我也……我也……最怕看到血了……从小就怕血……现在还是怕……尤其是你身上的……”
楚渡看着江放委屈,心里也很难受,双手微微环住江放的腰,直接和江放对视,轻声认真宠溺道:“我没什么事,一点都不疼,很快就好的,别委屈了好不好?”
他本可以按那信里的方法做的,可是他知道那个方法不错,但是七成的成功率不够。
如果他直接引蛊的话,就会有九成的成功率。后来还用上了自己的血,完全就是一个完美的办法。再者,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察觉到楚渡的走神,江放盯着他的眼,试探着轻声询问:“楚渡,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怀疑江屿和楚渡说了些什么。
楚渡被他盯的不自然,眼神有些躲闪,略忐忑的回道:“阿放,你知道了?”阿放怎么会知道的,自己都没有跟他说啊。
江放埋到了楚渡的脖颈处,像是寻求安慰,开始低声说着:“我知道那年的灭门和父亲有关系,你就不用这么瞒着我了。那是他的错,我们不该替他的,该愧疚的人是他。”
楚渡刚准备开口,江放就打断了他,继续低声道:“而且,他已经有了报应了。”
听到江放的话,楚渡更是不解,他觉得江放有些想哭,轻声问道:“江叔叔怎么了?”
江放抬起了头,看向了楚渡,解释道:“他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毫无人气的小院子里。”
“江叔叔死了?”楚渡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江叔叔为什么要死呢?
看出了楚渡的疑惑,江放又解释道:“他是开心的,他没有伤心。母亲去世前跳了一日的惊鸿舞,父亲去世前以玉笛和了一夜的惊鸿舞。”
母亲曾经说过,她最爱惊鸿舞,父亲最爱惊鸿舞。
母亲为父亲跳了一日的惊鸿舞,父亲为母亲和了一夜的惊鸿舞。虽然他们二人并未见面,但是,他们的心已经在一起了。
他那时大概是像极了那时的他……
“阿放。”
楚渡用右手轻轻拍了拍江放的背,他知道江放现在肯定很难受。但是他也好庆幸,那些事情只有他知道。
江放有些疑惑,下意识抱紧了楚渡,小声问道:“怎么了?”阿渡这是要干什么,是为自己伤心了吗?阿渡是不是心疼自己了?那他会不会主动献个身?
楚渡也回应着江放,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小声道:“我们一起去把江叔叔葬了吧。”江叔叔也是个很好的人,我们是应该好好对他的。
江放有些失望,低声回道:“我已经把他和母亲葬到一起了。”阿渡不献身吗?自己可是一直等着阿渡献身的。
楚渡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你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去了?
江放有些理亏,偷转了话题,抵着楚渡额头,低声认真道:“我处理好以后,就立刻回来了,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他顿了顿,忽然低声委屈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担心啊,我怕你受到伤害……”
早知道,我就不去了。我其实不想认他的,可是母亲是爱他的。而且,他其实是爱母亲的。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个误会……
楚渡微偏了头,凑到江放唇上轻吻了下,柔声安慰道:“我不是没事嘛,你不用担心我。”
江放还是觉得委屈,极为坚定的低声道:“你可不能再离开我了……”
楚渡轻笑道:“不离开。”
江放刚想说什么,楚渡就推了推江放,轻声无奈道:“你起来好不好,你压的我好疼。”其实你真的好重啊,我就是不好意思说你。
江放尴尬的回道:“我起……我起……”我压到阿渡了?
楚渡:“……”你起来就起来,为什么还把我拉起来?
江放把楚渡搂到了怀里,连声低声道歉:“阿渡,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肯定不会压疼你了。
楚渡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受而已。任谁身上压着那么一个人,都会被压疼的。
……
君衍的房间。
君衍已经换好了衣服。
屋子里的东西也被下人们收了下去。
君衍极为安静的半靠在床上,他的眼睛里非常的干净,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温柔。
他沉默了好久……
最终,他开口了。
他微偏着头,看不透神色,冷声自言自语,声音隐约透着委屈: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凭什么那么对我?你凭什么、凭什么?”
“你一直都在瞒着我,每一次都是,每一次都是……”
“我啊,我以为我爱不起你了,可是我还是爱上你了。两年的等待让我恨你,都又过了这么十二年,我以为我恨不起你了,可是我把恨变成了爱……”